第88章

  她将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也将锁骨旁那道疤凸显了出来。
  从见到的第一面段珂就注意到了这个疤，疤痕从脖颈往下经过锁骨，随后藏进了衣服里。
  然而施谨却并不像那些爱美的女孩子一样恨不得将疤痕藏起来，反而就这样大喇喇地任人观看，就像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铭记住什么。
  段珂手指放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着，好半晌，她才提问：“你想要‘vs’做什么？”
  施谨早已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有一个东西，我没办法带着它回到过去，所以需要‘vs’作为载体。”
  “你想要回到哪个时刻？”
  施谨：“末日前。”
  段珂笑了，“你的异能就是末日带给你的，你却想要通过异能回到末日前，不觉得太贪心了吗？”
  “是，我很贪心。”施谨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她抬手，抚摸着脖颈处的伤疤。
  她又接着说：“但我必须回到末日前，这样才能从源头上，切断一切悲剧的可能。与此同时，我也必须做好如果回到末日前，我的异能可能会永远消失的准备。”
  思绪缜密，言语清晰有条理。
  段珂眼底带上了欣赏，她又抛出一个问题：“你有什么把握觉得我会答应？我现在也算是顶峰人物了，我为什么会愿意丢下现在拥有的一切，陪你玩这一场回到过去的游戏？”
  施谨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像笑的笑，“我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段总了，但不是从新闻电视上，而是从别人口中。”
  她停顿了下，观察着段珂的表情，“一个叫单眉的女人。”
  段珂脸上的笑消失了，她眼神忽而变得犀利，直盯着施谨看。
  施谨无所畏惧，接着道：“单阿姨说，她很讨厌你，可是有时候又很欣赏你，看着你，总觉得如果你们不是商场上的对手，应该可以成为难得的知己。”
  段珂静静看着，听完施谨的话倏然眼眶酸涩。
  她撇开眼，强忍着，奈何心上一阵阵热气上涌，熏得她眼睛鼻子都感觉热乎乎的。
  会议室里再也没有人开口。
  她们安静了好一会儿。
  施谨依旧静静坐着，不急不躁，仿佛对于段珂的回答并不太在意。
  段珂望着窗外，看着远处缓慢移动的云朵，忽然问：“你想要救谁？”
  “韩芮安。”
  施谨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段珂知道单眉女儿的名字。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施谨捏了捏拳，胸腔内有无数的情绪突然翻涌起来，折磨得她眉头拧起。
  就像是一潭死水终于有了波澜。
  施谨呢喃般，又说了一遍。
  “韩芮安。”
  段珂又笑了，眼尾划下一滴泪。
  她答应了。
  一个偌大集团最核心的技术，说不要就不要了。
  段珂也得以在往后的日子里，见证施谨究竟有多疯狂。
  不论是想要通过异能回到末日前的想法，还是研制一个可以吸收别人异能的设备，亦或者是想要通过vs将这个设备带回到过去的念头，都让段珂觉得疯狂。
  可每一件，施谨都做到了。
  这一场巨大的赌注，施谨赌赢了。
  第七十五章 不准再骗我了
  段珂手里的烟头已经燃尽, 可她从头到尾也没有吸一口，她看着烟头，随意丢在地上。
  而她面前的韩芮安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韩芮安无声地哭着, 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明明以前哭的时候总会抽噎个不停，可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不停地流着泪。
  她的心揪成一团, 好像被人当抹布一样用力拧着, 带起一阵阵钝痛。
  韩芮安用力眨了眨眼，想要将泪水都逼出来。
  等到她感觉自己终于能正常说话了，她才问一句：“那她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紧随着这句话翻涌起来的, 是突如其来的愤恨与怨怼。
  “什么都不跟我说, 却想要我从始至终都相信她，不觉得很过分吗？”
  “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隐瞒和欺骗我。”
  “我像个傻子一样, 被她瞒在鼓里，然后她自以为是地对我好, 自以为是地想要我感动吗？”
  她一声接着一声地控诉，声音中的哽咽让段珂心中不忍。
  “当时一声不吭地走掉, 又凭什么要求我现在相信她？”
  “不觉得可笑吗？”
  段珂知道韩芮安现在是情绪上来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激动的伤人话。
  她静静听着, 等待韩芮安发泄完。
  又等了会儿, 段珂感觉韩芮安应该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了, 才回答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施谨没有跟我说。但我猜测, ‘vs’在这个穿越时空的过程中也许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它似乎比以前更加强大，但也给施谨带来了一些束缚。”
  “我知道我的立场不太适合说这话。”段珂笑了下, “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施谨。”
  韩芮安忽然笑出了声，紧接着又哭起来。
  明明刚才流了那么多泪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却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大声嚎哭了出来。
  段珂兜里有纸巾，然而她却没有拿出来，她觉得，现在该给韩芮安递纸巾的不是自己。
  果然，没多久，施谨就被韩芮安的哭声吸引了上来。
  段珂笑笑，给了施谨一个眼神，随后便很自觉地悄声离开了。
  看到段珂的眼神，施谨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快走到韩芮安跟前，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眼泪。
  结果因为力度太轻了，反而有些擦不干净的感觉。
  韩芮安抢过她手里的纸，瞪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上手擦眼泪。
  虽然因为泪眼汪汪的，这个瞪的眼神没什么威慑力，但施谨还是被韩芮安看得心慌慌的，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芮安眼睛鼻子脸颊都哭得红红的，整个人显得可怜巴巴的。
  施谨心疼得不行，纠结几秒，终于还是开了口：“我错了，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刚说完，韩芮安眼眶又溢出泪水。
  这让施谨更慌了，她怕又说错话，只得闭了嘴。
  眼泪怎么也擦不完，韩芮安干脆放弃了，她看着面前的施谨，忍不住走近两步，埋进施谨怀里，泪水滴到施谨衣服上，倒也省的擦了。
  施谨急忙伸手抱住韩芮安，手搭她后脖颈，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锁骨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感，施谨“嘶”了一声。
  她忍住疼，知道韩芮安在咬自己，没再发出声音。
  韩芮安到底也没忍心下死口，只是咬出了点牙印。
  她从施谨怀里退出来，随手擦了擦眼尾的泪花，盯了施谨好半晌。
  施谨不敢看别的地方，跟她对视着。
  最后，她听到韩芮安终于说了话。
  “施谨，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不准再骗我了，有什么事情也都要跟我说。”
  施谨愣了愣，她很快明白韩芮安话语里的意思，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好。”
  那一瞬间，施谨感觉，仿佛满天的星星都被点亮了一般。
  她激动得双手都隐隐有些颤抖，却强强抑制住。
  手臂包裹着韩芮安纤瘦的腰身，一点点收紧。
  她忍不住又说一句：
  “到时候，我什么都会告诉你，再也不会骗你。”
  空气中传来韩芮安细弱蚊声的“嗯”，施谨听到了，开心得笑出声，开心得笑出了泪花。
  她终于还是拥有了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
  真实地，完完全全地。
  ——
  施谨在基地里消失了。
  就连舒火跟喻零都不知道施谨去了哪里。
  她们去问韩芮安，韩芮安却苍白着脸色，摇头不肯说。
  不仅如此，韩芮安还让她们不用找，说以后不管施谨怎么样都跟她们没关系了。
  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韩芮安跟施谨的关系突然僵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几天前还很黏黏糊糊的。
  可韩芮安不愿意说，她们想找人也无从找起，只能干焦急。
  与此同时，韩芮安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她们只知道韩芮安现在经常跟席今瑶见面，偶尔还会跟着段珂去参加基地里的高层会面。
  韩芮安还组建了一个异能者团队，时不时地会带上她们出门做任务。
  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不知疲惫的陀螺，日复一日、没有停歇地运作。
  有一回她们在基地外做任务，喻零偶然半夜醒过来，走出房间时，看到韩芮安似乎刚从外边回来的样子，满身狼藉，衣服上沾满了丧尸的血液，手里还抱着昏昏欲睡的团子。
  喻零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揉了揉眼睛看，眼前的场景并没有变化，她惊疑地开口：“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