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只要你说出口,我就一定会满足你。”
“我对你绝对忠诚,绝对服从。”
第75章
这场dirtytalk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下午五点多结束。
彼时,阳光依旧热烈。
傅迟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裴泠初裹着浴袍坐在窗边,头发湿淋淋地搭在肩头。
她盯着天空,又在发呆。
回来的这半个月,虽然她很少处于飘在空中的感觉,但发呆走神的次数却不见少,甚至是在增加。
她又回到轻度解离的状态下。
傅迟这次也同往常一样,等她渐渐回神,然后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热风嗡嗡,指尖在潮湿的发间缓慢拨弄轻揉,空气中氤氲起淡淡檀香。
裴泠初很乖,她身板坐得笔直,很端庄优雅。
傅迟的手偶尔从她头顶落到她肩头,然后压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没说话,裴泠初也没说话。
只是不过一会儿,她的身板重新挺直,傅迟没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继续拨弄她软软的发丝。
吹到差不多干,傅迟拿起梳子,动作温柔缓慢,从头顶梳到发尾。
裴泠初的头发又黑又亮,柔顺丝滑,捏起一撮,稍不注意便从指缝滑落。
傅迟往手心里挤一点护发精油,乌木玫瑰味。
搓热后,轻轻在她发间抓弄,然后再吹一会儿。
拢拢颈侧的发丝,傅迟将她的头发撩到肩后,弯下身体,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好了。”
“嗯,谢谢小迟。”
裴泠初声音自然流畅,傅迟想,她在吹头发的时候有没有走神。
大概走神了,但是她的回应衔接得一气呵成。
所以傅迟问她:“裴泠初,在吹头发的时候,你走神了吗?”
她腿一迈,再一蹲,伏在裴泠初膝头,仰起一张素净的脸蛋看着她。
裴泠初微微愣下,随即一笑,伸手在她耳朵上揉两下,温声说:“我给你吹头发。”
傅迟眨下眼睛,她的神情像只无辜撒娇的小狗狗,抬抬下巴,又努努嘴,哼哼道:“那你起来,我坐这里。”
倒是毫不客气。
裴泠初又笑了,听话站起身,傅迟一屁股坐下。
在她拿着吹风机站到傅迟身后时,傅迟毫不留情将身体重量压在她怀里,还左右扭两下,又指挥她:“裴泠初,你再往前站一点,我这样靠着脖子好累。”
她往前走两步,傅迟舒坦了,又嘀咕句:“下次吹头发坐床上,这样靠着更舒服。”
吹风机声音不小,但裴泠初听见了她说的话,没应声,落了落眼尾,轻轻抿了抿唇角。
等到给傅迟吹完头发,裴泠初将吹风机收到洗手间,再出来时,阳光不知何时安分下来,天空蓝得很安静。
傅迟坐在窗边,一双蓝眼睛和此时的天空颜色很接近,静悄悄看着她,眸光平淡。
她的眼睛在说话。
裴泠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把那些虚拟的,漂浮的不现实感从身体里赶出去。
她坐到傅迟对面,和她对视。
裴泠初说:“这样的生活,太安逸,太快乐,太不真实。”
“真的可以这样吗?”
在别人为生活劳苦奔波时,她每天却是打扫卫生,切切菜,看电影,有人陪着她,哄着她,她丝毫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忧。
不,也是有担忧的事情。
她这些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正是因为她知道这里是真实世界,所以这个问题才更令她困扰。
有种,罪恶的空虚感,她不该闲下来,不该这么开心,还有那么多在受苦的人。
傅迟眼睛闪了闪,似乎有点吃惊,然而不过一秒,她展露出了然的笑容,问道:“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裴泠初细细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想法。”
“你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舒适,而别人或许还在为生存努力,所以你很烦恼这件事,对吗?”
傅迟的声音很软,很轻,像夜晚下散发微微光亮的小夜灯。
裴泠初并不意外她能猜到,点点头:“嗯。”
傅迟此时突然开心地笑起来,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眼底笑盈盈的,“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讲你的困扰。”
这意味着裴泠初在逐渐放下心理防线,她愿意麻烦别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烦恼,就算这些事情的对象仅是傅迟,那也是朝未来迈出很大一步。
她迈出了第一步。
往往第一步才是最难走的。
裴泠初希望她能来引导她。
但傅迟没坐到她身边,她不希望这是单方面的引导。
“之前都是我单方面的引导你,这次我想换一种方式。”
她目光认真看着裴泠初,嗓音温柔且严肃道:“我认为,这是一场思想上的交流和碰撞。”
“对于我的观点,你可以反驳我,也可以赞同我。”
“同样,对于你的观点,我可以反驳你,也可以赞同你。”
她眨眨眼,以鼓励的目光看向裴泠初,笑语道:“裴泠初,要不要尝试一下?”
“大概,”傅迟笑意更深,拖长语调,悠悠道:“会比身体上的交流更有意思。”
身体上的交流……
裴泠初有点无奈笑笑,这人能把做。爱说得这么文雅,也挺有意思。
她点点头,赞同道:“好。”
傅迟给她的包容和安全感很足,似乎表达自己真实的观点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傅迟先说:“我认为,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她们经受过的苦与难,并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她们的人生与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裴泠初对她的言论有些出乎意料。
傅迟看向她的目光犀利下来,“你看到了她们的痛苦,你想去体谅她们,你就觉得自己不该过着太舒服优越的生活,你就想让自己也匆忙奔波。”
她语气沉了沉,“裴泠初,可她们并不知道你经历的这一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课题,你想分担别人的课题,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话音落下,空气寂静片刻,裴泠初低着头,捏着手指,没有说话。
傅迟看着她,抿下唇,眼底暗了暗,有点后悔。
她的话太重了。
沉默几分钟,傅迟搁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下,哑声开口:“我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除了我在乎的人,其他人我都不想管。”
她的手忽然抖了抖,有点害怕,害怕裴泠初会讨厌这样*的她。
她从没把这一面展示在她眼前过。
“刚刚那些,都是我真实的想法。”
傅迟努力压下自己的不安,轻轻闭上眼睛,懒懒睁开,垂着。
呼吸很浅,看似松弛地靠在沙发上,但她浑身绷着劲。
总要说的,总要剖析她自己,在裴泠初眼前展开。
这时,裴泠初终于动了动,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傅迟身体一僵,愣住,心脏拧巴起来,声音也皱巴起来,立马来到她身边,担忧问道:“裴泠初,怎么了?”
“我刚刚说的是有点重,我没体谅你的心情,对不起……”
“不是,不要道歉。”
她刚一过来,裴泠初就伸手抱住她,紧紧圈住她的脖子,呼吸洒在耳畔,柔软而潮湿。
“我只是,想到你小时候。”
诶?
傅迟怔住。
裴泠初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波动的情绪吐出去,咽下喉咙,摸摸她的脑袋,继续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保护自己,把温柔的一面藏起来,摆出冷冰冰,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温柔是真的你,冷漠也是真的你,你是感性的,只是不断用理智包裹自己。”
“你的底色是很温柔的人。”
原来,她早就被看透了。
傅迟扯了下嘴角,慢慢放松身体,投入裴泠初的怀抱里。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她蹭蹭裴泠初耳朵,声音嘟嘟囔囔的,像含了气泡,“你们给我的爱,足够到,那些痛苦的事情,就像小美人鱼化成泡沫一样消失了。”
傅迟轻轻笑,逗她开心,只是裴泠初笑不起来。
傅迟不记得,但她记得。
记得那个冬天下大雪的夜晚,记得那薄薄一张纸上,关于这个小孩的五年,记得调查到的,关于她的所有。
冰冷潮湿的地下室,不负责任的母亲,衣柜里的蜡笔画,表面风光实则肮脏的福利院。
她永远忘不了刚到裴家时,那个脆弱瘦小,谁也不敢信的孩子。
傅迟说她对光影有执念。
从黑暗中生长的人,哪一个不向往阳光落到指尖的一刹那。
裴泠初抱紧她,不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