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 第442节
有了进身之阶,自然就能引来不少有抱负的年轻人应举。何况这还会是雁来名下的第一科,意义更加不同,最后就办成了这种一窝蜂的情况。
不过在时人眼中,这叫“遭逢明主、野无遗贤”,是文教大兴的标志。
不过五千人也实在太多,尚书省的署衙根本装不下,雁来干脆在宫里划出了一块地方,让玩家将原本的屋子推倒,在这里修建能够装下这么多人的新考场。
虽然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选才考试,不过之前,如果人太多的话,其实也是跟官员早朝一样,直接把人安排在廊庑下,冷就不说了,若是遇到下雨天,考试环境可想而知。
新考场通了暖气,建了上下水的厕所,以后考生们至少能安心答题了。
这会儿考场还在建设中,但过了十一月,各地解送的举子便已经陆续抵达京城,所以每天都会有不少士子跑到工地这边来围观玩家干活。
当然了,更多的人还是在抓紧时间温书、作文,为这场注定竞争激烈的科举考试做好最后的准备。
比如早就说定了要在这一科分个高下的贾岛和卢仝。
第275章 “不意今日竟有这样的好运!”
要说皇帝一直病着,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大朝减少到每月一次,常朝全部取消。
五更天起床去上朝,虽然对于没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人来说,是很可以歆羡的事,身处其中的人也倍觉荣耀,但是这件事本身的艰难,却也不会因此而减少。
尤其是冬天,每次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都是一次酷刑,而且可能还要顶风冒雪、打滑摔跤。
虽然官员们还是要去衙门点卯、坐班,但时间上会宽裕很多。
尤其是今年,不用早朝不说,雁来还下令延迟了冬日点卯的时间,只要辰初到岗即可。
所以在这个腊月的清晨,天才刚蒙蒙亮的时节,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就算是最活跃的天兵,也不喜欢在寒风料峭的冬夜行动。
卢仝走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顶着严寒出来卖早点的小摊,连忙过去买了两个肉包子。
刚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包子有些烫手,捧在手心里,总算驱散了那股仿佛能把人冻僵了的寒意。卢仝加快脚步,走到皇宫门口,正好看见宫门开启。
卢仝满意点头,心想自己今天总该是最早的了。
谁知等他捧着包子来到翰林院的衙署,却发现这里已经亮起了灯。
快走几步,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卢仝百思不得其解。
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起得太晚,所以总是落在贾岛后面。但今天,他确信自己是宫门打开之后第一个进来的,所以这人到底是怎么跑到他前面去的?
他将包子放在自己的桌上,准备去打热水,结果一拎暖水壶,却发现是满的。
这人还挺周到的……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伸手去拿茶叶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阆仙兄,可要茶水?”
贾岛连忙坐直了,伸手扶着自己的茶壶,转过身面对着他点头道,“多谢,我已有了。”
礼貌得近乎拘谨。
说实话,卢仝不讨厌贾岛。或者说,像贾岛这般俊秀、文静的人,就算不喜欢他,也很难讨厌得起来。但谁让他刚来时就放下大话,把人惹恼了呢?
本来惹恼了贾岛也没关系,他就连生气也只是自己生闷气,甚至都做不到不理会卢仝。
然而天兵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仅将这事宣扬的整个皇城人尽皆知,私下还开起了赌盘——赌的不是钱,输了的人要爬上西市最高的那栋楼,一边大喊“我是大傻瓜”一边往下跳。
本来还有一些官员蠢蠢欲动,想要凑个趣,一听到这赌注就都老实了。
总之,有了这一番前因后果,两人之间自然也免不了暗暗较量。
说是较量,但若不是无论他来得多早,贾岛都已经坐在位置上安静看书,卢仝都要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泡好了茶,卢仝几口吃完肉包,也收敛起心神,翻开昨日就挑好的书,沉心细读。
按理说,备考时应该找个寺庙之类的僻静地方,清静苦读。但翰林院的氛围很好,在这里做功课,卢仝觉得效率更胜于独自在家学习,且前辈们都很照顾,会抽出时间来给他们答疑解惑,顺便讲些科场故事。
一上午的苦读,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翰林院的衙署就在延英殿附近,不方便单设公厨,都是蹭延英殿的食堂,饭食十分很丰盛,这也是卢仝每天不辞辛苦前来点卯的另一个原因。
所以他看似聚精会神,但同僚一叫,立刻就合上书起身过去了。
倒是贾岛那边,叫了半天才过来,手里还拿着书。
卢仝看了两眼,撇开视线。
一开始见贾岛如此,他还以为对方只是装模作样,但时间久了,就知道这人身上真有一股子痴性。
不过真动了筷,贾岛就不看书了,低着头吃得十分认真。只是他胃口小,吃饭也快,没一会儿就放下碗筷,礼貌地道了一声扰,便拿起书离开了。
卢仝目送他走远,还是没忍住问一旁的同僚,“我今日来时宫门才开,阆仙兄却已经在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一位性情开朗、人缘极佳的同僚笑道,“不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直就没走!”
原来因为学士需要值夜的缘故,翰林院和秘书省都设了宿舍。不过虽然是宫里,但宿舍的条件肯定比不上自家,所以学士们也只有值夜时候才住,倒是贾岛是一直都在。
卢仝:!
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还不算,那位同僚又道,“我听说秘书省那边,所有考生都住在宿舍里,焚膏继晷、昼夜苦学。”
其实卢仝自己读书已经足够刻苦,但这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卷赢贾岛基本是不可能的。
或者说一开始他就错了。
跟贾岛比谁更勤奋,完全就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正好同僚们说到正在修建的考舍快要竣工了,不少赶考的士子都会去参观,就有人问他们这些考生要不要去看看。
卢仝眉头一动,立刻道,“算我一个。”
倒是其他人不太想去,被贾岛卷到的,又何止卢仝一个?大家都想抓紧时间,再临时抱一抱佛脚。
“去熟悉一下环境总没有坏处,到时候要在那里考三天呢。”卢仝劝说,“就是你们不想看考舍,我听说新建好的凌烟阁也在那附近呢!”
提到凌烟阁这三个字,莫说是备考的士子,就是已经有官身的那些前辈们,也都目露向往之色。
有人忍不住道,“听说第十三层如今空置着,是为殿下预留的……”
话没有说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语——他们这些人,不知有没有机会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
卢仝见大家都心动,又道,“也叫上秘书省的同僚。”
意动的人更多了。
卢仝自己才十几岁,远没有到需要考虑婚事的年纪,他的同僚们不是。
本来长安城的风气,进士科的举子最好是结姻高门,也不需他们自己发愁,只要科场得中,等着高官权贵榜下捉婿便是。
不过如今一来是权贵、世家在连番的打压之下,不似以往那般煊赫张扬了,二来雁来要用女官,去年她开了一场制科,今年不少有眼色的地方官就在解试时设了女科,贡一二女进士入京。
所以如今京中结亲的风向也有些变了,结亲高门,不如联姻女官。
或者说,高门自己也愿意联姻女官。
不夸张地说,秘书省那几位学士,除了郭令徽之外,其他人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坏了。
他们这些人在翰林院读书,靠近朝堂中枢,自然都得了风气之先。结了婚的不算,未婚的都有意找个女官,就算为此多等上几年也情愿——婚姻可是跟科举、选官一样的大事,不可不慎。
而且撇开上面这种种考量不提,单是出去玩的时候有女伴同行,也是一件惬意之事。
于是卢仝就被打发去秘书省请人了。
这事是他倡议的,何况他年纪小,众人都是用看晚辈的眼光看待他,既喜欢他的才华,又不用担心他会成为竞争对手,很是放心。
凌烟阁三个字,对秘书省众人也同样有吸引力。
殿下身侧,岂能没有女官?
于是一拍即合,过了申时,众人便结伴出了衙署,往太极宫的方向走。
……
贾岛当然也被同僚们一起拉来了。
不过他的不情愿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前方那两栋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的高楼吸引。
其他人每日进出皇宫,虽然没有靠近过,但这两栋楼也算是在她们的见证下一点点修建起来的,所以虽然惊叹,但还算平静。
贾岛平时没事可不会出门,对他来说,这两栋大楼,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远看已经足够壮观,到了近前,仰头视之,更觉巍峨。
尤其面前这栋将来会被用作考场的楼上,还有天兵在忙碌,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个晃动的小点,对比就更加鲜明了。
众人感叹之际,周围的人其实也在打量她们。
这群人是从大明宫那边过来的,穿着统一的官袍不说,里面还有一半是女子,不用费太多的劲就能猜到她们的身份——既然是赶考的士子,自然对考试相关的消息最关注,都知道今年有一批身份特殊的考生,如今在秘书省和翰林院读书。
要说妒羡,那是免不了的,毕竟她们的条件比一般人好太多。
但大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翰林院的人是在雁来还只是安西节度使时就去投奔的旧人,秘书省的人则是去年制科考试成绩出众,才被雁来留下。
据说,这一科没有取中的考生,也有一部分能获此殊荣。
就算不能留在秘书省和翰林院,也能去报名参加国子监的招生考试。
总之,在前方的道路光明而又宽阔的情况下,就算看到有些人的起跑线比自己高,跑得还比自己更快,大部分人的心态也是相对从容的,反正所有人都能跑到终点,只是早晚而已。
打量了一阵,就有人壮着胆子过来搭讪了。
寒暄完毕,话题又转到了眼前的高楼上。
虽然考场才是大家接下来会使用的,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会被不远处的凌烟阁吸引。
就算不提这栋楼在有仕进之心的人心目中的地位,只说它现在已经彻底完工,黄瓦红墙、重檐斗拱、雕梁画栋,其精美辉煌,远非旁边还是灰突突的水泥墙的考场能比的。
“听说以后再建别的楼,都不会比它更高了。”
“考场好像就只有八层。”
“之后要建的藏书楼是九层。”
赶考的士子听到这里,都有些激动,“我们也听说过,等考场建好,就要接着建一栋藏书楼,到时候天下所有读书人都能进去看书,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不止如此,据说之后还要在天下各州县都兴建藏书楼。”
“殿下胸怀天下,实乃我大唐大兴之象啊……我等生于斯时,躬逢盛景,当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