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吹的窗户哗哗响,这雨硬生生的下了三天,蓝溪河果然水涨船高,那些水都流出来,蓝口镇近处的土地都被淹到,所及之处都是泥泞。
  真人,这三日之期已到,蓝溪河水患严重,只怕是那妖怪更加猖狂,还是尽快收拾了的好。
  曹飞满面愁容,指甲缝中还夹着泥巴,他昨夜大着胆子去蓝溪河看过,内心便一直揪着,唇角下垂,像是个苦瓜。
  走吧!元空真人捋了捋胡须,带上那两个年轻人,还需一碗热乎的心头血,便可行了。
  这,这心头血可哪里寻啊?这岂不是又要耗费一条人命?
  莫急莫急,终会寻得法子的。
  江潮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了,他眼神有些闪躲的避开谢寒玉的视线,这几日晚上的同床共枕让他觉得挺奇怪的。
  谢寒玉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跟姜葵交代了勿要乱跑,随后便出门。
  好久不见啊,两位道友。
  元空真人眼睛溜溜的转动,两位确是想好了,一旦入了阵,那可是反悔不得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潮率先一步踏出房门,抢先开口道,怕只怕你临阵脱逃。
  这道友倒是不必担心,贫道一向言出必行,以中途反悔为耻。
  好啊,那就走吧。
  江潮说完便望着谢寒玉,声音瞬间温柔下来,像是谄媚又像是吹枕边风,郎君
  嗯,走吧。
  谢寒玉随之抬步离开,四人很快便到了蓝溪河,雨还在下,谢寒玉看着旁边给自己打伞的人,身量比自己要高一些,他抬眼便恰好能看到那人的鼻尖,鼻梁高挺,旁边的碎发还挂着雨珠。
  谢寒玉抬头,看见那油纸伞竟是偏着的,有一大半都是偏着自己的。
  他,为什么要把伞偏给自己?
  你,伞歪了。
  淋点雨没事儿,小郎君可别感染风寒了。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
  郎君你这话便叫人伤心了,什么叫素不相识呢?我们都是同床共枕,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死里逃生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了,好吗?
  两位可别在这磨蹭了,到了下面还是能团聚的。元空真人打断两个人的话,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甲壳。
  待会儿跟紧我,将计就计。
  谢寒玉道,江潮点了点头。
  道人,接下来怎么做啊,你这法子会很疼吗?我可是很怕疼的。
  江潮看着元空真人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血液瞬时流进甲壳里面,泛着金光的印记显现。
  谢寒玉和江潮对视了一眼。
  两人顿感自己全身的灵力被封,丝毫使不出来,江潮面色中露出来一抹惧意。
  这位道友无需担心,我定让你们这次死个痛快。元空真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只胳膊缠上曹飞的后颈,微微用力,青筋便在曹飞身上显现,他脸色变得通红。
  道人,你,怎可出尔反尔?
  我可不干这般下作的事儿,三日前我不就说过了吗,需要一个人的心头血,元空真人另一只手拿起匕首直捅向曹飞的胸口,鲜红的血液从里面汩汩的流出来。
  三个人,这不是刚好吗!我早就说过,我言出必行,从来都不会出尔反尔。
  元空真人握住曹飞的手逐渐松开,他人已经没了呼吸,倒在地上。
  元空真人蹲下去,用手指沾着他的心头血,缓缓的抹在唇角,味道不错,真君一定会喜欢的。
  时候不早了,两位自命不凡的小郎君,我这就送你们下去。
  他手指沿着龟甲的纹路划动,金光更盛将江潮和谢寒玉包裹起来。
  隐而有形,以血为祭,破。
  元空真人带着他们两个进入到蓝溪河中,水里波光流动,泛着粼粼的光。
  他看起来全没有之前在水里的狼狈,从容淡定的走在水中,真君,我来给您送祭品了。
  谢寒玉和江潮手脚受限,被捆在一起。
  蓝溪河水陡然旋转,却不见那蛟龙的动静,只能感受着水波的凌厉划伤肌肤,露出血丝。
  真君,您还在吗?
  元空真人只得双手合十,响遏行云,千里传音,急急如律令。
  水流转动的愈发厉害,露出一条干道。
  谢寒玉打量着四周,他们被元空真人带着进入到一个亮如白昼的干燥空间,周围是一片白光闪耀,但细细看去,就发现那些白光其实是泛着灵力的白骨。
  原来蓝溪河里的白骨远不止先前的那些。
  应沂便团着身子立在中央,人呢?
  真君,属下已经把他们两个给您带过来了,用缚仙锁关着,灵力尽失,真君自可放心,一切都办妥了。
  你倒是有心,做的不错。
  应沂幻作人形,黑金色光泽的外袍在他身上摆动。
  他身量极高,五官深邃,压迫感随之而来,元空只得立在角落,谢寒玉和江潮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应沂面前。
  他两手一挥,那甲壳便隐去,只余下一根金色的麻绳将谢寒玉和江潮紧紧的捆在一起。
  应沂微微探身,伏在江潮脖颈,鼻子动了动。
  本君只觉得你的气味很熟悉,有一股同类的恶心感,但是他肯定没你这么窝囊。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他也活的挺窝囊的,被困在锁龙井里七百年,真是我们龙族的耻辱。
  金龙岂是池中物,像你这样的整日隐匿在这河水之中,才是更窝囊。
  江潮嗤笑一声,我看你这头上无角,反而身下四足,不知是何等怪物反而在此冒充真龙,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究竟是何人?
  应沂逼近他,指尖勾起他的下颌,你身上有他的气味,却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个狗屁真君是什么东西,口口声声的他他他,怎么,你心悦他啊?
  江潮扭脸避开他的触碰,恶不恶心,虚情假意,拿着鸡毛当令箭。
  谢寒玉听着他这一番话,沉默了。
  原来某人平日里还是收敛了。
  你倒挺硬气,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应沂开口道,可惜了。
  我看你更是可怜,你究竟是嫉妒还是爱慕,疯疯癫癫的,整日里只知道躲在这一方天地兴风作浪,难怪是个四不像,只怕哪天雷霆降落时,会污了这干净的蓝溪河畔。
  你真是找死!
  我本来就是去死的啊!难道你又不想杀我了?
  虽然我确实风姿绰约,一表人才,但我可不喜欢你啊!可不要像话本子那样你再爱上我不杀我,把我供奉起来相爱相杀的,我可是有尊严的,虽然我灵力不强,但是我可是有人罩着的。
  我士可杀不可辱,是不是,谢仙君,你说过要罩着我的?
  第10章 采玉歌(十)
  谢寒玉,
  他根本不想参与到这两个人的谈话之中,什么相爱相杀,什么话本子,这些东西都跟他遥不可及。
  郎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江潮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那俊美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眼泪,只听哀嚎不见泪,这分明是撒娇而不是哭诉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你想错了,今日你们两个都必须死,才能偿我先前之痛。
  应沂趴在江潮脖颈,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肌肤,你既然如此不会说话,便早些舍了这副嗓子的好,待我吸尽你的灵力,只余下一具干尸,风吹雨打之下,最后剩下白骨,那时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谢寒玉,你还不救我啊!
  江潮感受着应沂的牙齿就要咬破自己的脖颈,这下子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他被捆在身后的手使劲儿怼了怼谢寒玉,你真的狠心看我被玷污吗?我是真的要死了啊!谢寒玉,郎君,谢仙君,你救救我啊。
  你要么那个刀子直接划开我的皮肤,也不要这样子搞啊,大哥。
  谢寒玉双手转动,灵力泛动,那捆在两人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反跑到元空真人身上,捆得严实。
  躲后边儿。他厉声喊道,手里的动作不停,霜寒只逼应沂的胸膛。
  好嘞,郎君,我看好你哦。江潮跑到元空真人身侧,踢了他一脚,随后拉着绳子把他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下来看着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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