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寒玉冷冷道,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心痛,像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要被人拿走还是自己拱手相让的那种,你去找他吧。
  多谢公子相告。
  女人福身离去,一股桃花香蔓延在空气中,更给这雨添了丝潮气,惹得人心里难熬,跳动的厉害。
  谢寒玉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这雨困住了他,整日里烦闷的紧。
  他站在雨里,雨点顺着伞面滑下来,噼里啪啦的,谢寒玉又看着那女子朝自己走过来,那股清浅的桃花香不知什么时候又沾染了一丝暖意的香调,是江潮身上的气味。
  江潮身上的香总是很淡,他也是那几日睡醒后闻到棉被上沾染的气味,像是梅尖凝住的一团雪,细微而和煦的日光洒在上面微化而未化,可她只是去说了几句话,为何便沾染了这香气?
  他们离得应该很近,才能染上吧!
  怎么了?
  谢寒玉恹恹的问道,那玉铃也晃得惹人烦。
  那位江公子说,那筐子番石榴是您的,他无权处理,若是你同意了他自然无话说。
  夭夭打量着这位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脸颊不由得泛起红晕,夭夭
  你去拿吧。
  谢寒玉打断她的话,多拿些。
  谢过公子。夭夭还没说完,谢寒玉便提步离开,留下一阵凉意。
  谢寒玉沿着船面走,却不想反倒离江潮越来越近,他站在那里甚至能听到某人谈论自己的声音。
  我不喜欢
  雨丝变得更加细密,砸进谢寒玉的心里,他瞥见自己衣角处沾染的一点泥污,与整个衣裳格格不入。
  他弯下身子指尖一点点的把那抹泥污用灵力消除干净,谢寒玉很少直接用灵力来请洗衣物,素日里他总是直接换了或者用清水来洗,今日罕见的动用了灵力。
  谢寒玉觉得自己最近变了太多,他还在思索就听到一声尖叫,他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灵力波动,距离很近。
  接着他便莲初和乐重帘唤过去,见到了这张纸钱。
  谢寒玉推开窗子,指尖寥寥几笔在空中画了个符篆,纸鹤便冒出来,顺着这上面的气味儿去寻,切莫打草惊蛇。
  纸鹤僵硬的点点头,扑哧着翅膀飞走了。谢寒玉在窗子那儿站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便又推来门出去。
  桃花面绝不只他们几个人中招,谢寒玉一家一家的寻去,有纸鹤在前面探路,他很快便找到了几家同样收到桃花币的人家。
  这,她要来买布料,我总不能不卖吧,咱们是生意人家,要赚钱的啊!女人叫嚷着和身旁的男人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赚了钱也没命花。男人气势汹汹,一脚把凳子踢的老远,谁都知道几年前的人死的有多惨。
  女人不接话,只一味儿的哭泣,我又能如何,匀儿马上就要结亲了,总要多卖钱些备下聘礼吧。
  唉,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去取些热狗血来,我听说妖怪若是沾上这东西,便能现出原形,或许能逃过一劫呢。
  谢寒玉从外面撑着油纸伞走进来,敢问
  不卖了不卖了,今儿这店打烊了,若是买布另寻别处吧。男人不耐烦的朝他摆手,就要关门。
  老头子,你瞧他那相貌,那穿着,是不是仙门弟子?女人把男人拉过来,一直到屏风后来躲好了,才小声开口,我瞧着不像是普通人,还有身后那柄剑。
  你可不要看花眼了?今日那桃花币的事儿就是个例子。
  反正都要死了,信一回总比等死的好,也比你那不着调的狗血好,没良心的东西,那狗你也下得去手,什么东西。
  我那不是没办法了吗?男人摸着胡子,最终还是点点头,走出来,声音中带着试探,这位仙君?
  仙君,是何方人士?
  怀仙门谢寒玉。
  是怀仙门的,怀仙门的肯定不会错。男人和女人对了个眼色,仙君,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他接着便把收到桃花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哀嚎道,我们两个这上有老下有小,我家孩子还等着结亲呢!仙君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老人家放心,我既来了,必定保你们无恙。谢寒玉打量着四周,在屋内转了一圈。
  谢寒玉忽的变出一柄扇子,轻轻一扇灵力向四周散去,一缕水红色儿的烟雾从布匹中跑出来,悠悠的升到舱顶。
  两人顿感到一抹凉意刺入骨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香气,几乎腻味的香调,熏的人晕晕沉沉,像是浮在空中。
  梦却没有到来,他们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唤醒,睁眼。
  无尽的黑暗被眼前的光亮所替代,这白光过于耀眼,两人半眯着眼睛,见谢寒玉已腾空挥手甩扇,那一缕成形的烟雾四散开来,扇子呼出凌冽的劲风,将那雾气绞了个干净。
  找个地方躲好,不要合眼。
  谢寒玉回过头对两人说,男人一听忙拽过女人的袖口,躲在衣柜里,仅透过那狭小的门缝看着不知从何处又凝聚成一柄剑的雾气。
  那抹香气已经重到令人干呕的程度,谢寒玉无端想着江潮身上那股清淡的气味,竟一时儿晃了神,那柄凝聚成实体的剑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闷哼一声,他嘴角流出来一抹血。
  第15章 桃花面(三)
  男人额头上的汗珠滚动,他也顾及不得去擦,只是躲在柜子里面看那道窜动剑影,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猛得睁大,那柄剑又一次直直的逼向谢寒玉。
  江潮坐在凳子上,乐重帘今日担惊受怕,已早早的上床歇息了,道,若是我睡得沉,夜里那桃花妖来闹事,尽管大声唤醒我,千万不要客气。
  他听着乐重帘的鼾声,面色僵硬,江潮本就不想睡觉,外面买卖交易传来的喧闹声惹的他心烦意乱。
  谢寒玉大抵是睡的很好吧。
  江潮脸色一黑,他怎么又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了呢?
  梅雨季的船舱内格外燥热又烦闷,江潮按捺不住走到窗子旁边,他瞧见谢寒玉屋内的窗户正敞开着,却不见人影儿。
  开着窗户还能睡着,若是着了凉改日怎么捉妖,分明就是,就是不想帮自己。
  江潮越想越气,从窗口翻出去,气势汹汹的走到谢寒玉那间屋子的窗户边。
  只是人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过去,这窗户不关着可如何是好,若是染上
  江潮愣在原地,谢寒玉压根儿不在屋内!
  亏得自己还关心人家,结果某些人夜不归宿,不知道被哪个姑娘绊住了脚。
  江潮气愤的站在窗外,感受着凉风吹动他的心,时间慢慢过去,他还是没能等到谢寒玉回来,只是心口处突然泛起一抹疼痛。
  像是冻成的冰棱子尖端刺入胸口的痛,让他几乎忍不住跪在地上。
  是逆鳞,谢寒玉出事了。
  谢寒玉腰身极软,向后仰,几乎贴在地面上,那剑端便从他的喉咙处贴过。
  躲在衣柜里的男人和女人眼睛都不敢眨,后背处的衣裳已经尽数被冷汗浸湿,一股阴冷的凉意从柜底冒出来,渗入到他们的身体中。
  在昏暗的柜子里,两人都没注意到手腕处无缘从骨血里长出来一朵开得正盛娇艳至极的桃花。
  剑气掠过,谢寒玉直起身子,手中的折扇灵活翻动,扇面上已经沾染上艳丽的血迹。
  他后腿猛得抬空向右侧的架子踢去,几匹绫罗绸缎散在空中,谢寒玉虚虚的抬起扇柄,绸缎卷起把余下的剑气隐了起来。
  无事了。
  谢寒玉脸上滑下汗珠,他又起手寥寥几笔画了个镇安符,留下一只纸鹤于此探查情况,便和刚从木柜里面走出来的夫妻二人道。
  这里暂时安全了,只是两位还是谨慎些,夜间切勿睡熟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自会赶过来。
  多谢仙君。
  男人颤巍巍的走过去,在衣柜里待的久了,腿一直伸展不开,他走几步几乎要跌在地上,谢寒玉眼疾手快,正要扶他起来,却突觉胸口一凉。
  男人面色质朴,却泛着红光,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枝干枯的树枝,带着未曾修剪的杈,直勾勾的捅进了谢寒玉的身体。
  玉铃在剧烈颤动中掉落在地,发生清脆的声响。
  啊
  男人眼神在触及到血的那一刻陡然清明起来,我,我的手。
  他胡乱晃动着身子,而被桃花妖的气息纠缠动不得的谢寒玉伤口处又渗出血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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