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寒玉脸色瞬间苍白,体内的灵力混乱游动,却又有一抹微弱却温暖的力量一点点的在他身体里聚集。
谢寒玉咬紧了牙,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他的手指艰难抬起。
凝神,聚气,伤口处的灵力泛动传来更剧烈的疼痛,谢寒玉清楚的感受着血肉慢慢崩开,浸湿衣衫,树杈的粗糙摩挲着他的肌肤,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冰针刺向皮肤般。
他忍住疼痛,声音中带着颤音,破。
灵力消散在空中,枝杈也化为一团黑气,侵进谢寒玉的身体,他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召出霜寒撑在地面,血从口中汩汩流出。
谢寒玉撩起眼皮,眼眸中尽是冰冷。
男人站在原地,已经被吓得三魂失了七魄,手臂颤抖的抚住旁边的木柜,脚下是碎裂的花瓶,些许瓷片正倒在谢寒玉跪着的膝上,很快鲜血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仙,仙,仙君,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我真的不想害你。
男人已经失了理智,女人被残余的灵力波及,昏迷在地,他蹲下身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与血水混作一团,不堪肮脏地滴在地上。
玉铃轻轻滚动,染上颜色。
谢寒玉
江潮捂住心口,他不知如何去形容面前的场景,他几乎抬不起脚,似是有千斤重般,屋内的混乱和肆意泛动的灵力,让他不难看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与此同时,他寻了那么久的逆鳞,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气息,它正代替自己在谢寒玉的心口疗愈。
江潮说不清自己是见到逆鳞那一刻的欣喜多一些,还是撞见谢寒玉的心痛占据了上风。
面前的这个人在两个时辰前还和自己说着分道扬镳的话,现在却破碎的跪在地面上。
我没事。
江潮像是一个昏迷不醒即将去往阴曹地府不知多少层的病患,被突如其来的神医用一百八十多根银针扎满全身,忽的他就又能喘气了般,被这一句话给惊醒。
他能言善道滔滔不绝的能力此时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哑巴,还是个心里蛮横无礼不招人喜欢的哑巴。
江潮压抑在内心的欲望在翻滚沸腾,惊雷在苍青色的天边炸开,轰隆隆的给他来了个洗礼。
江潮走到谢寒玉身边,指尖攀上他的眉眼,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便清楚这人长的合自己的胃口。
眼尾上翘,泛着勾人的意味,那双琉璃状的眸子似动非动,脉脉含情,却因着一身清冷不近人情的气韵常被人忽视那与生俱来的好相貌。
冷白的肌肤只消用指尖轻轻滑过便能立刻泛出血色,他曾在谢寒玉睡着的时候,细细的看过那动人魂魄的面容,江潮不受控制般的摸上那细长的脖颈,指尖像触了火般陡然收回。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一整夜没合眼。
谢寒玉睡着的时候很安分,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白日的冷峻而显出一丝年少的稚嫩。
江潮的手不经意的拨弄着谢寒玉颈间的发丝,白色里衣散乱的穿在身上。
他突然心血来潮,手指戳了一下谢寒玉的脸,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江潮心潮涌动。
谢寒玉突然半睁开眸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和嘶哑,好摸吗?
第16章 桃花面(四)
江潮心跳都停了几分,指尖还停留在谢寒玉的面上,眼尾泛红,带着困倦和睡意,谢寒玉本就睡的不沉,江潮在他旁边动来动去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这一阵子睡意上来,谢寒玉便忍不住带着抱怨道,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我,我,我我,我这不就要睡了吗?只是你头发总是缠着我,我,我动一下。
江潮磕磕绊绊道,一下子便缩回了手指,规矩的躺在一旁,你睡,你睡
他目光落在谢寒玉再次睡去的面容上,已经悄然闭上了嘴,心道,被褥也不盖好。
他拉着一个被角,轻放在谢寒玉身上,却不小心扯到谢寒玉的里衣,露出他瘦削的肩膀。
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在谢寒玉的右侧肩膀上,霜重露浓,月光照在庭院中那棵被江潮睡过的梨花树上,又爬上窗口。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屋内,江潮将那冷白的肌肤和鲜红的小痣瞧个一清二楚。
江潮强迫自己闭上眼,心跳快的不像话,热的他只随意拉过旁边的外衣,忽扇忽扇的。
从记忆里脱离出来,被那句我没事强行唤醒神智的江潮,蹲下身子,一手揽住谢寒玉的腰,一手在谢寒玉的脖颈处摩挲。
瘦白的颈部格外脆弱,勾着人怜香惜玉,江潮看着他苍白的脸,手腕用力将人横抱起来,疼吗?
谢寒玉猛得身子腾空,僵了一下,只能抱住江潮的脖颈,他感受着一双有力而分明的手牢牢扣在自己腰间,摇了摇头,道,不疼,我可以自己走。
腿上尽是陶瓷碎片,怎么走,你这腿不要了吗?江潮面无表情,不忘把掉在一旁碎为两半的玉铃拾起来,藏在自己袖中,一声不吭的跑出来,谢寒玉,你似乎很喜欢这样?
多谢。
谢寒玉没再说话,他把脸埋在江潮胸口,合上眼睛不去看他。
倔得要死。
江潮气的一脚把地上的凳子踢到远处,男人从他进来便不敢出声,整个人蜷缩在墙角。
江潮临走时瞪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怒意,自求多福吧。
他是无辜的。
谢寒玉听见他的话开口道,睁开眼睛瞧见江潮高挺的鼻梁,那双明艳的眼眸中罕见的缺少了情绪。
所以我让他自求多福。
江潮抱着他快步走出去,谢仙君不妨多担心一下自己,省得心慈手软,弄的自己浑身是伤。
这次多谢江公子,来日寒玉会想法子报答的。他语气疏离,只是就着现在的姿势,显出些怪异。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谢仙君想怎么报,我觉得以身相许就不错。
江潮打量着谢寒玉,突然起了心思,用手揉着他的头发,心道,想撇清关系,我还不同意呢!
谢寒玉静了半响,道,江公子这酬劳寒玉给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报恩了吗?你们仙门子弟,就是这样对自己恩人的吗?
江潮小拇指勾住谢寒玉先前丢在地上的伞,接着又把谢寒玉向自己怀里拢紧了些,雨水顺着伞面滑在江潮的后背,润湿了衣襟。
你现在可以把我丢下来。
谢寒玉双眸冷静,沉声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你瞧瞧,说几句话就生气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容忍你这脾气?
下次出来记得唤上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
江潮尴尬的笑了几声后,便不再说话,夜间落了雨,寒气便也跟着下来了。
江潮加快了脚步,怀里的人却依旧稳当,温热宽厚的胸膛让谢寒玉暖和起来,胸口的伤似乎缓和了一些,他指尖触碰着江潮的脖颈,在侧面靠近胸口的地方,摸到一个疤。
摸够了吗?
江潮感受着指尖在自己颈部乱动,摸的他心猿意马,痒痒的,眼皮垂下瞅着谢寒玉,似是想从他眼神里面找出来什么情绪。
谢寒玉指尖动作止住了,偏头哑声道,没有。
那你继续摸。
江潮看着他好一阵子,才继续向前走。
怎么弄的?谢寒玉张口问道,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闷闷的。
什么?江潮暗哑着嗓音,喉间发痒,整个人燥得厉害,冰凉的雨丝打在他身上,衣裳便黏腻的贴着背部,才略微缓解了一些难耐。
谢寒玉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一觉醒来摸到血,后来就多了这道疤。
江潮解释道,很丑吗?
不丑。
谢寒玉静默片刻才说道,疼吗?
你疼吗?你疼我就疼。
谢寒玉撇过脸,把脸埋在江潮的衣服里面,小声道,不疼。
我也不疼,不过我不信你。
江潮俯下身子,用额头碰了一下谢寒玉的额头,两人的肌肤相贴,回去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你好幼稚(1)。
谢寒玉眼尾微微翘起,笑容憋不住,埋怨道。
那你下次给我吹吹,谢仙君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啊!江潮用手肘推开门,随后轻轻用脚关上门,走到谢寒玉的屋前时,却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