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以。谢寒玉又唤出一只纸鹤,唇角动了一下,纸鹤便腾起一只脚,细声细语道,仙君有何吩咐?
  江潮兴致上来,伸了伸手,纸鹤便主动飞到他手上。
  江潮乐开了花,阿玉,它是很喜欢我吗?
  它一贯如此。他意味深长道。
  谢寒玉看着纸鹤,心里闪过一丝气愤和羞意,既然它跟了你,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日后可以传信。
  名字,让我好好想想,江潮细致的把它放在怀里,甚至用衣裳给它挡着雨。
  逢年,相逢于此年,怎么样?
  江潮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揉了揉纸鹤的脑袋,小逢年,你好啊。
  随你,既然赠予你,就任你处置。谢寒玉扭过头不去看他,你为什么又唤我阿玉?
  不能喊吗?江潮反问道,这是亲近之人的称呼,不是吗?
  随你。
  你也可以喊我阿潮,或者喊我的字,我名潮,字明朝,江明朝,师父他们常这样喊我。
  谢寒玉点点头,继续跟着纸鹤走。
  你这纸鹤有名字吗?
  江潮凑到他身边问,他很兴奋,一直揉着怀里逢年的脑袋,你看,它这毛真的好软。
  谢寒玉指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来,面无表情的往前走,没有。
  取一个嘛,多可爱啊。
  不取。
  好吧,为什么啊?江潮把纸鹤捧到他面前,你看,它这么乖巧。
  不看。
  谢寒玉跟着纸鹤又绕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大门,男人就坐在门口给女人喂饭,他头发蓬乱着,手上缠着沾了厚重血迹的绷带,眼神无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江潮,谢寒玉唤了一声。
  怎么了?
  到了。谢寒玉说了一句便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陈顽的手腕正泛疼,拿着勺子还在发抖,碗里是稀薄的白粥配上地瓜咸菜,他随意舀了一勺喂给妻子。
  从昨晚上被吓到以后,女人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痴痴呆呆的,只会张口说一些啊声,他触碰到也只会大声尖叫。
  给,吃吧。
  面前的光影暗下来,陈顽察觉到什么气息,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过来做什么,昨晚上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想报仇,就直接来吧。
  谢寒玉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从集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一枚丹药,用开水化开,喂给她。
  他唤起灵力,两根手指搭在女人额间为她输送灵力,女人只觉得一股醇厚而寒冷的气流进入躯体,她身体颤颤发抖。
  谢寒玉顺势定住了她的穴位,将人一转,双腿弯曲坐下来,掌心顺着女人背部滑下来。
  女人猛得吐出来一口鲜血,谢寒玉眼睛不抬,道,现在喂。
  唉唉,好。陈顽忙着倒了一杯水,将药丸放进去,用筷子搅拌,掰开女人的下巴让她喝了下去。
  喂完他又拿了条帕子给女人把嘴角擦干净,扶着女人倒下来的身子,看向谢寒玉。
  好了,带她去休息吧。
  谢寒玉又丢给他一个瓶子,这个你自己吃,一日一丸,临睡前服用,我会想办法给你把手掌接回去的。
  多谢仙君,陈顽粗糙的手摸着瓶身,我,多谢仙君,陈顽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报答,愿为仙君做牛做马。
  我救你,是因为你自己,谢寒玉站在那里,浑身缠绕着一股孤寂和悲伤,好好养着吧。
  他转身又设下结界,天边突然飞来一只纸鹤,仙君,阿喜出事了。
  第20章 桃花面(八)
  谢寒玉转身离去。
  阿喜,阿喜
  花满衣把阿喜抱在怀里,阿喜,你睁眼看看娘啊
  谢寒玉忙跑到她身旁,用手探了一下阿喜的额头,怎么会这样?
  阿喜自从服了药后便一直睡着,后来那桃花妖又凭空出现,我太困了,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就看到一枝桃花放在床头,阿喜的脸色就开始泛白,鼻息微弱,甚至连身子都没了温度。
  谢寒玉把阿喜从她怀里接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脖颈处,气血两虚,这已经被桃花妖吸尽了精血,仅剩下一息生机,尚且非常虚弱。
  谢寒玉给阿喜输送灵力,夫人,还需要你一碗血。
  江潮站在身后听见这话看了谢寒玉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涌上来一股心疼。
  他主动走上前,你弄,我来给她讲。
  谢寒玉将信将疑,却见他投过来一个坚定的眼神,便点了下头,继续给阿喜疗伤。
  阿喜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不能以己之身来清除体内桃花妖留下来的瘴气,谢寒玉必须把他的力量注入阿喜体内,但阿喜仍是幼年,只能尽量的把灵力分成小股,像是溪水一般缓缓汩汩流进去。
  谢寒玉之前的伤还没好,一连着给两个人输送灵力,他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阿喜气虚无血,谢仙君他帮阿喜疏通经络,排出瘴气以后,必须尽快给阿喜补血,才能避免灵力过盛体爆而亡,需要至亲骨血,夫人,匕首。
  江潮不知从哪里拔出来的匕首,银光锃亮,丢在桌子上面,再晚一会儿你女儿的命就要没了。
  花满衣跑回去端了一个白瓷大碗出来,仙君,这个够吗?
  她拿起匕首直接划破手腕,血顺着碗沿滴下来,女人的脸色本就白的不像话,现在更是晦暗无光。
  不够,还要一碗。
  江潮起身又端来一个碗,阿玉谢仙君他灵力有所亏损,不能完全助阿喜恢复,夫人的血至纯至热,是上好良药。
  花满衣咬紧了牙关,又用匕首划了个更深的口子,只要能救阿喜,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潮。
  谢寒玉轻声喊他,江潮直接端着碗过去,让阿喜喝下。
  怎么样,我配合的还不错吧?
  阿喜的脸色渐渐泛红,花满衣随意寻了个布条正在一点一点的缠着手腕。
  出来吧。
  谢寒玉直接道,霜寒已经握在他手里,花满衣疑惑道,谁?
  江潮把她拉到角落,那里堆着一捆柴火,正是个隐藏的好地方,他伸出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抱着阿喜蹲了下来。
  一股熟悉的花香飘过来,很快便绕着谢寒玉打转儿,霜寒挥动,它本是用万年寒冰炼制而成的剑,身轻薄无色,触之生寒,却是世间极韧之物,可清气明神。
  谢寒玉右脚向后撤了一步,随即起身旋转,霜寒所至之处,凌厉剑气悄然而至,瘴气消失的干干净净。
  娘子,这致幻之法不生效啊!我们的灵力都没了。
  不怕,这阵法乃我新设,越是清正之气所至之处,便越是幻影越重,直到最后一剑劈开这阵法,便是幻想所至之时,彼时,我就不信会有人能逃脱自己的内心。
  女人勾唇一笑,神仙之身,权势美人,灵丹妙药,我都势在必得。
  花香无形,却陡然化作丝带状,飘飘悠悠,直冲谢寒玉的眼睛,江潮心里一颤,手指抬起,却见谢寒玉将剑横在身前,猛的一砍,从中断开。
  幻影化作利刃,向四周飞散,江潮手腕抬起,将那枚甩开,定在墙面,扑簌簌的向下落着墙灰。
  利刃翻转,银色的刃面朝着谢寒玉再度飞来,他在空中翻了个身,霜寒从上而下划过,破开重重阵围。
  女人轻抬手,又呼出一口气,缓缓的从地面升起,看来要给他加把火了。
  利刃消失,无数黑色的人影出现,挥舞着手臂,呈一个十字,将谢寒玉团团围在中央。
  是十方幻影。
  江潮暗道不好,十方幻影,便是像影子一般跟随中间的人,无论使出何种招数,最终平摊在幻影身上,极大削弱其威力,而中间之人受到的痛处则会败百倍加深。
  哪怕是灵力修为再深厚,也会变得孱弱,这桃花妖居然能使出此等阵法,想来不容小觑。
  夫人,你来抱着阿喜,我去帮他。
  江潮把阿喜塞到花满衣怀中,把匕首留给她,躲好,此物可用于防身,若闻到异香,记得捂住口鼻。
  江潮从角落走出来,随手捡起旁边的枯枝,飞身来到谢寒玉身旁,低声道,阿玉,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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