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潮
江潮
似乎有人在喊他,江潮琢磨着,他回了一句,喊什么呢?
那声音忽远忽近,有一瞬间像是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到自己脖颈,贴着耳朵在喊他,江潮不自在的摩挲着手腕,还没有人这样喊我,你是第一个。
可当他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却还是被铁链困住,香气愈发浓郁,他浑身发软,依旧提不起灵力。
郎君
是他的声音,江潮更是觉得奇怪,他究竟忘记了什么,又一片树叶在风的吹拂下飘到他掌心,尖尖的叶梢像是纸鹤。
纸鹤,逢年!
江潮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他竟然也跟着入了幻境!
意识觉醒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开始晃动坍塌,江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脚腕,那晃动的铁链已经消失不见,而他正站在一个木围栏前面。
围栏里面是一栋木屋,透过明净的窗子,他便看见了一个小孩儿,相貌很是出众,尤其是那双琉璃状的眼眸,和谢寒玉一模一样。
这是,儿时的谢寒玉!
江潮心惊了一下,所以他现在要把这样一个尚不到他腰间的孩童给哄着出幻境!
江潮正想着,就看见里面的谢寒玉推开门走了出来,朝自己走过来,他瞬间升起一丝哄骗小孩的愧疚之情,但愿阿玉醒来以后不会把自己给弄死。
给你。
谢寒玉端了一碗热水给他,白嫩带着红的脸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他长的很好看,比这里的人都要好看。
谢,谢谢,江潮愣住,接过来碗,热气蒸腾让他眼眶润湿,你,为什么会给我端水,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你长得好看。
谢寒玉认真道,江潮被他这句语出惊人的话震撼到了,原来阿玉觉得他长的好看。
小时候比长大可爱多了!
那个,江潮磕磕绊绊道,你想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带人出幻境有两个法子,其一便是硬生生的打破他的幻想,破而后立,寻常人大多喜好此法,省事儿;其二便是让人心甘情愿的跟自己离开,只是入幻境之人大多被内心意愿所迷惑,坚守内心,若想取得信任从中破解,难上加难。
江潮本想着用常法,可现在看到面前软乎乎的谢寒玉,他不想让面前的人体会到破碎的时刻,太痛了。
幼年的谢寒玉抬头看他,江潮便蹲了下来,与他视线平齐,如果我说我们以后会睡在一张床上,你信吗?
江潮对视上谢寒玉扑簌扑簌的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像溺在酒里,他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了一下谢寒玉的脸,软软的,像是曾经百重泉的云。
我叫江潮,字明朝,这是我第二次正式跟你介绍自己,他眉眼含笑,阿玉。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谢寒玉盯着他,眼神里露出疑惑,爹娘他们还在等我,我不能跟你走,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要陪着他们。
江潮觉得谢寒玉真的可爱死了!
这是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那我等着他们回来,跟他们说清楚好吗?
谢寒玉撇着嘴巴,好吧,外面冷,你先进来吧!
他移开身子,给江潮留下空间让他进去,然后又把门关好,盯着江潮刚才站的地方看了片刻,那里好像带着花香。
江潮走过去又回来,直接把人抱起来,弹了弹他发间的碎叶,怎么不走了呢,阿玉?
你身上有味道。
江潮,
天晓得他从哪里染上的花香!他不会说不清楚了吧!
那个,我,他们,其实,应该不难闻吧!
江潮推开门,火苗儿忽的向上蹿了几下,他把人放在凳子上面,温声道,下次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味道。
很香。
谢寒玉把脸凑过去,江潮的呼吸重了几分,他退后了几步,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
江潮缓了好一会儿,打量着四周,空荡荡的屋内只有一盆炭火在哔哩哔哩燃着,谢寒玉依然俊俏,只是衣裳洗的发白而破旧,他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
原来谢寒玉小时候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江潮在墙上看到一串晾着的笋干儿,难怪他能尝出春笋和冬笋的区别。
给,江潮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满满的果干,阿喜的,当时掉在我身上,回去赔给她。
他捡了一块儿放在谢寒玉手里,不知道什么味儿,应该是野果子,酸酸的。
阿喜是谁?
谢寒玉没接,只是用眼睛盯着他,看上去有些不悦。
你的一个,朋友?
江潮揉了揉他的头发,弄的乱七八糟才松手,尝尝嘛,以后带你吃山珍海味。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面色儒雅的男人背着女人走进来,大氅上还挂着化了的雨雪。
爹,娘
谢寒玉从凳子上下来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娘好了吗?
寒玉,有客人来了要懂规矩,谢令把女人放在榻上,将棉被盖好,这才坐下来,和江潮笑了一下。
江潮这才看出来,谢寒玉的五官与他很像,只是谢令的眸子更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泉水,他刚想说话,便看见谢令将谢寒玉搂在怀里,去吧,这本就是你的路。
江潮心惊,他又看向谢令,却见他拿出来一个玉铃给谢寒玉系在身上,这玩意儿很眼熟。
江潮不由摸向自己的袖口,一模一样的玉铃还在自己袖中放着,所以谢令是知道些什么吗?
寒玉就麻烦你了,他很乖,也很听话,只是这辈子注定与我们无缘,现世离的痛苦,今日便算弥补吧,阿玉命不好,只看你能不能助他了。
谢令看着很是虚弱,可听他们刚才的意思,生病的明明是阿玉的娘才对,江潮没来得及多想,那股花香变得更为浓郁,阵法被人动了手脚,若是半柱香内他们没能出去,便只能永世待在此地。
你知道些什么吗?江潮望向他,见男人面色更是发白,全无血色,阿玉他,他究竟为什么如何?我要怎么助他?
谢令浅浅笑着,我只知,勿让寒玉动情,他生性太过纯良,我才为其取名寒玉,想让他能自私一些,但似乎总是改变不了命运的,我见你进来,便是这缘终究是到了。
情之一字,谓之甚为深重,我自知动情是寒玉的劫,却也无法阻止,只因情是这世间至纯至真之物,我不能剥夺他的情真,却希望若有一日,情非得已之时,你能救他。
寒玉,他小声唤着谢寒玉的名字,充满了期盼和祝福,爹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谢令抬起头,把谢寒玉交给江潮,快走吧,外面一惊变天了,切莫相信表象。
江潮来不及说话,便觉着一阵风吹散开浓郁的花香,他便醒来了。
谢寒玉已经从床上起身睁开眼,霜寒剑柄直直的抵在他掌心,而剑尖正朝向了江潮。
阿玉,为何恨我至此?江潮手指抬起霜寒,眼眸盯着谢寒玉,果然世间无真情。
第22章 桃花面(十)
江潮自嘲的笑了一声,站起来将脸埋在谢寒玉颈窝,要不你往这儿捅呢?
谢寒玉突然一个翻身,霜寒脱手滑出,江潮找准时机去夺剑,右腿向后踢去,摆在柜台上的白玉瓶子从高空跌落,碎成片状,声音清脆,到最后消失的时刻,江潮突然抬脚,陡然间移到花满衣身后,从她怀里将阿喜抢过来,又抬手接住飞过来的霜寒。
谢寒玉手腕抬起,化出一柄扇子,轻微上挑,地上的白玉碎片便刺入花满衣的身体,变作一股浓烟,又换作红衣女子的模样,发丝尽数披在身后,撩弄着大红蔻丹的指甲。
女人勾唇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原来你们早就识破了,亏的我还陪你们演了这么多出戏。
因为你蠢,这么多的破绽,若不是阿玉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早就不想陪你玩了!
江潮抱着阿喜站到了门外,真是丑人多作怪,阿玉,你快些解决了她吧,我眼睛疼。
放肆。
女人勃然大怒,周身灵力大涨,越过谢寒玉,直直冲江潮而来,他正要侧身避过,却见谢寒玉已至他面前,霜寒横在谢寒玉手间,投出巨光,女人应声倒地。
谢寒玉身子动了一下,他抹了一下唇角的血,向前走了几步,拿起缚仙索将人捆绑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