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谢寒玉的耳尖悄然翻上一抹血色。
他垂眸看着棋局,黑子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他本已处于下风。
可江潮下的那一枚白子,又陡然转换了局面,看似占据上风的黑子实则一直跟着白子而动,毫无保留的将白子逼入绝境后又现一条新的生路,至此,白子已胜。
阿玉,你赢了。
江潮笑道,下次你让着我,好不好?
你之前也教过其他人下棋吗?
谢寒玉抽出来自己的手,解开衣领最上方的扣子,他将窗子开大了些,可似乎已经到了夏日,风黏腻而浓稠,他热的不行,脖颈,耳后都发烫。
我只教过你一个,之前在锁那里面的时候,经常自己和自己对弈。
谢寒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子一个子的将棋收起来,摆好,放在一旁,下次继续,我就不让你了。
好,江潮愣了一下,噗嗤笑了,那下次我还让着你。
溪霖,你嫁衣准备好了吗?应忔正靠在窗子旁,明日就是你和我大哥成亲的日子,溪枕还不回来吗?
你是来找溪枕的还是来找我的?
溪霖正坐在铜镜前描眉,他不会回来了,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应忔沉声道,摸了摸袖口的那颗糖,你和我大哥真的是两情相悦吗?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吵吵闹闹的吗?
现在这个时候了,怎么问这种问题?溪霖的手一滞,明天你就要改口叫我嫂子了。
溪霖,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我希望你和阿枕都能快乐幸福,你既然不愿说他在哪,等明日婚事结束,我便去找他,就是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他找出来。
你既去了怀仙门,还回来做什么?
溪霖转脸看向他,还是早点走吧,免得影响你的仙途。她将窗子关上,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从应忔5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大哥,阿枕呢?为什么这么多天我都没有见他?
应忔从溪霖这里得不出话,便去寻应恒。
应恒正在对账本,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满脸疑惑,阿枕是谁?
溪枕,溪霖的弟弟,他去哪了?
溪霖没有弟弟,溪家就一个女儿,你糊涂了吗?
应恒递过去一杯冷水,清醒一些,明日各处都需要打点,你可别弄乱了。
怎么可能呢?就那个小时候总是跟在我身边的,个子小小的,身子弱一些,经常哭的那个男孩啊?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带着银色长命锁的那个?
我看你是最近忙昏头了,没有什么溪枕,喝口水吧,冷静一下。应恒继续面无表情的翻着账本,应忔一把将账本夺过来,你们都在骗我,他到底怎么了?
陈叔,你进来。
溪家是不是就一个孩子?应恒抬手让他起来,应忔他迷糊了
陈叔,陈叔,你记得溪枕吗?就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应忔直接扑到他面前,溪枕,阿枕啊?
二公子,溪枕是谁,陈叔不认识啊!
你们都骗我,怎么可能,刚才我还在和溪霖聊到阿枕,她说阿枕与人私奔了,你们说没听过阿枕这个人,我不信,我不相信。
应忔一股劲儿的摇头,我不信,我要去找溪霖,陈叔,你把溪霖喊过来,我说的是真的。
二公子,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溪霖不在这儿啊,你忘了咱们这儿的规矩,男女成亲前三日不可见面,溪霖姑娘不在这里啊,在十里外的莫家村住着呢,明儿一早,去接亲,你便能看见她了!
应忔推开他,跑了出去,回到刚才的位置,开始拍打窗子,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溪霖,溪霖
二公子,那里面没人啊!一个女子从旁边跑进来,您敲这个门做什么,里面装的都是些废旧的桌椅什么的。
钥匙呢,打开,把门打开。
应忔伸起一只脚踹过去,木门摇摇晃晃倒地,大片大片的灰尘吹过来,里面只放着乱七八糟的碎木头,石块,完全没有人影儿。
刚刚还在这里呢,应忔大吼道,人呢?
我怎么听见你师弟的声音了?
江潮迷糊的睁开眼,把手搭在谢寒玉肩膀上,摸到一块温热而光滑的肌肤,下意识愣了片刻,不自然的缩回来,摸了一下鼻子,含糊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寒玉昨晚上喝了酸枣茶,睡得沉,面色红润,散落的长发随意搭在枕上,迷糊中摇了摇头。
应忔跑进来,寒玉师兄,江公子,你看见溪霖了吗?他们都说没见过她的人,她人呢?
第27章 喜惊魂(一)
寒玉师兄, 你平时记性最好,你一定记得,你见过溪霖的, 寒玉师兄, 你说话啊。
应忔踉跄了一下,身子开始颤抖, 他满含期待的看着谢寒玉,见人不说话,目光又小心地移向江潮。
江, 江公子, 是, 是吗?
窗子忽然动了一下, 在沉静的屋内弄出一点儿声响, 惊扰着三个人的耳朵。
谢寒玉感受着被子下的手被江潮碰了一下, 他带着惑意看过去,江潮向他撇了撇嘴, 眼睛斜斜地望向窗外屹然不动的竹叶, 道, 好像没风, 窗怎么动了?
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江潮又补充道, 谢寒玉刚想说话,就见应忔已经飞速跑了出去。
阿玉,江潮推了推谢寒玉, 你师弟好像出事了, 起来看看去。
应忔一贯稳重,如果不是急事,不会如此。谢寒玉道, 随意找了件衣衫套在外面。
苍青色的天夹杂着一丝橘红,外面是鼎沸的人潮,应家的喜事在即,到处都是走动的人们,应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里面。
陆婶儿,明儿我能去观礼吗?我们怀仙门这几年还没有过喜事呢?
行啊,你们那个谢师兄,长的那么好看,也没定个亲呢?陆婶往锅里添了一把柴,又用旁边一根粗棍扒拉了几下,红色的火苗格外旺。
却山行正在厨房吃刚刚蒸出来的热乎包子,一边和人说话,却突然被一股灵力拉了过去,剩下的半个羊肉馅包子还塞在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猛得被应忔抓住了肩膀。
山行,你是见过溪霖的,是吗?你还见过我和她说话,是不是,山行,你说话啊!山行。
却山行被拽的摇头晃脑,师,师兄,他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溪霖,你那个未来嫂子吗。
对,你是不是见过她,她刚才还在这里呢,是不是,你说话啊,山行。
师兄,师兄,我要噎死了,却山行指着自己的喉咙,江潮实在看不下去了,手指一抬,桌上的茶盏便飞到却山行的嘴里,喝口水润润。
谢谢江公子,却山行大口喝完水,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一直对我说她吗?但我没见到人啊!
阿玉,溪霖,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江潮终于听出来点详情,道,我没听过。
没有,谢寒玉摇了摇头,应忔的状况不太对。
应忔听到他们的话,原本崩溃的情绪再次爆发,你们都在骗我,她刚才还在这里呢。
谢寒玉点住他的穴位,应忔这才安静下来,指尖搭在他的手腕,朝江潮轻微的摇了摇头,又施了一缕灵力护住他的心脉,道,山行,扶他回去休息。
寒玉师兄,应师兄怎么了?却山行将应忔的胳膊搁在肩上,搀扶着他,他会出事吗?
有事便传信知会我。谢寒玉低声道,他起身朝外面看去,明日便是成亲之时,院子里的人各自忙碌,墙角的几根翠竹上面也挂着厚厚的红绸。
都小心点啊!别摔着了,这些可都是给未来夫人的,慢慢抬。陈叔正招呼着人搬箱子,沉重的木箱整齐地摆在院子的东南侧,上面缠着的绸缎艳丽而张扬。
谢公子,陈年看到他点了点头,谢寒玉喊住了他,陈叔。
谢公子有何吩咐,我这就去办。
陈年小步走到窗前,刚才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二公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叫嚷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也制止不得,刚才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