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消息沸沸扬扬的传遍整个庄子,应家大公子和新妇在洞房花烛夜死了,应家没来由的流出来大片大片的血。
应家大公子被匕首刺中不治身亡了吗?
或许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我看啊,就是两个人都瞧不上对方,你没听之前大公子其实喜欢上一个男的,后来把人都给逼的跳井了吗?
不是一对姐弟吗?
管他呢,这应家这么大的家业,你说,现在留给谁,二公子是怀仙门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点小财呢?岂不是要被一群毫不相关的人占了便宜去?
应忔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握紧了拳头,提剑斩向一旁的竹子,这才发现里面居然流出来血,众人更是心慌,战战兢兢不敢再出声,像是鸟兽般尽数散去。
寒玉师兄,我,我大哥他,居然真的死了。还有溪霖,这,这究竟是为什么,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应忔,谢寒玉握住他的手,给他输送了些灵力,稳住心神,这事我来查,但是现在应家所有人还在等你的指示。
陈年已经安抚了众人,只是他的话语权终是有限,安静了一会儿的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应家若是垮了,我们的工钱还没发呢?
嘘,小点声,二公子还在那里呢,你当他是什么人?
应忔感受着体内紊乱的灵力逐渐平息,他嗓子仍然哽咽,师兄,我
江潮叹了一口气,走过来,道,让他先歇会儿也行,山行,你去和陈叔说,若是闹事想要离开的,只管给了钱让他们走。回去若是出了事,便再不归应家管,若是想安心待着这里,便干好自己分内的活儿。处理好此事,应忔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却山行身子耸了一下,对上江潮的目光,颤颤巍巍道,江公子,我真的可以吗?
山行小师弟,你可以的啦。江潮手掌抵上他的后背,下一秒,人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回音在这里飘荡,我,我,江公子,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谢寒玉的视线移到江潮面上,看着他的唇角一开一合,心跳动快了一下,他压抑下自己的情绪,抬眸尽是理智和疏离,应忔,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你知道些什么的,该承担起责任。
应忔垂头靠在那里,他自小便去了怀仙门,在那里有谢寒玉,他无需费心任何事,只管着练剑就行了。而家中所有事情都是有应恒一手打理的,他更是操不上心。
寒玉师兄
谢寒玉眼眸中的厉色缓和了一些,摸了摸他的头,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调整好了,就来找我。
阿玉,他还小着呢,情绪没有垮掉已经很好了。江潮见人走了,便低声道,我之前经历这些的时候,还没他镇定呢,一连着哭了不知几天,最后连仇也报不了。
锁龙井的七百年,压抑着他的血性。
江潮被硬生生的打断了筋骨,血肉模糊的在荒无人烟的寒霜冷雪中待了七百年,他只听见风的呼嚎和雨水拍打石壁的声音,百重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不见,也没有任何人入了他的梦。
人在哪?
谢寒玉问,他鲜少看见江潮这般的情绪,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的身上藏掖着许多秘密,夹杂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旧事。
阿玉想要为我报仇吗?江潮忽然笑了,不过,我不会放过他的,血债血偿嘛,才有意思。
江潮伸出来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是瑶台银阙十二层常年不化的积雪,带着刺骨的寒凉。
阿玉,我的仇自然不能脏了你的手,他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胡乱的藏在袖子里,走吧,我们去婚房看看,应忔那小子遇事说不清楚,作为长辈的还是要帮他一下的。
你算他什么长辈?
谢寒玉垂下眼眸,看到那长长的袖口,主动凑近了些,替他把袖口拉起来。
江潮身子一紧,谢寒玉的气息浑然飘进他鼻尖,他有些结巴,长兄如父,你既然是他师兄,自然勉强算的。
那你是为何?
谢寒玉见袖口整齐的挽起来,眼眸中闪过瞧不清的笑意,你也是他师兄吗?
我是他师兄的挚友。
第30章 喜惊魂(四)
谢寒玉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眼尾上扬,笑着道,这位挚友, 可以走了吗?
嗯哼, 江潮憋不住,笑出声, 走吧,阿玉,去看看。
屋子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大红色的绸缎高高挂起, 花生, 桂圆, 红枣散落了一地, 溪霖躺在地上, 衣衫整齐,头发凌乱, 脖颈上带着红痕。
掐痕, 她是窒息而亡的。谢寒玉将人眼皮掀起, 里面尽是惊恐,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里面。
是应恒吗?
江潮蹲下来, 细细瞧着,又道,听应忔的话, 溪霖和应恒两个人, 之前并不是很熟,可是既然能成亲,自然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难道是他们有共同得罪了的人?
谢寒玉走到应恒身旁,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和溪霖不一样的是,他的瞳孔中映着的是刀光中翻飞的血迹。
没有人影,只有一把泛着血光的刀。
刀柄径自悬在空中,直直的冲自己而来。
所以不是匕首,是刀。
谢寒玉翻着应恒身上的伤口,道,你还记得刚才有几个人吵闹着,应家大公子被匕首刺伤不治身亡了吗?他为什么会喊着匕首?
我,我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我也不知道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刀伤,剑伤,还是什么,我,我怎么能分辨的出来。
和月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我就是随便猜的,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利器啊!
和月,那么多的刀剑,为什么会喊匕首呢?
我,我,和月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今天早上,我,我看着时间到了,便想着去喊公子和夫人起来。
啪嗒啪嗒
和月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不禁一阵嘀咕,外面太阳这般大,哪里来的雨声呢?
可这声音却一直嗒嗒嗒的响个不停。
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哪些下人今儿偷懒晾衣裳没拧干,水滴下来的声音罢了。
和月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唤自己,以为是公子他们要起了,便忙端了盆热水推门进去。
噗通
铜盆掉落在地,水花四溅,打湿了地面。
啊
入目便是狼藉的一片,应忔恒衣衫垂在床沿,昨日窗明几净的台子上一片血痕,红色的绸缎掉了一地。
和月身子不稳,被脚踝旁边滚落的杯子绊住,一下子便磕在溪霖的胸口,冰凉的金簪被她抓在手心,整个人面如土色,抖得厉害。
我就大着胆子上去瞧了一眼,公子胸口上有一个洞,黑的吓人,血凝成块都贴在里衣上。
和月眼睛眨的很快,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长期劳作的手显得很粗糙,只是腕间不经意滑落的镯子叮当作响。
我,我便随意喊了个匕首,就,就是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匕首呢?用剑不是更潇洒吗?现在这世道,潇洒风流之人都喜欢用剑,而且这伤口一片模糊,还留个洞,这可不是寻常匕首能做的到。
江潮说着又将霜寒握在手心,他缓缓拉开剑鞘,银白色的剑身流畅而轻便。江潮随意挥动了几下,凑近了对上和月的眼眸,这剑好看吗?
好,好看。
和月见他不再咄咄逼人,生出一丝欢喜,尽管奇怪为何会这般问,但还是努力配合道。
谢寒玉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默默闭上了眼睛,腰间的铃铛晃动,只是声音没有往日清脆。
那他为什么不用剑?江潮见状利索的合上剑鞘,轻声问道,和月姑娘,你对匕首啊?
不,不,我真的只是
和月却又一顿,忽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前一天陈叔让我们几个去库房整理一些名贵的布料,说是给夫人用的。
后来,陈叔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面翻出来一柄匕首,那匕首上刻着的纹路很是奇怪,我便留意了,所以才脱口而出的匕首伤,我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其他的了。
什么纹路?
很繁复的那种花纹,一共有三层,水红色的,越来越多,我还没数清楚究竟有几瓣花,陈叔就又把匕首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