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溪枕小声问道,他的手紧紧抓住应忔的肩膀,低头狠狠地咬下去,是你先说的要一辈子陪着我,让我做你的朋友,哪怕他们都不喜欢我,可你还会陪着我,
溪枕继续道,你不讲信用 ,我恨死你了,应忔。
对不起,我
应忔话还没说完,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但还是搂紧了溪枕,阿枕,我不会食言了。
可我不想等你了,我好累啊。溪枕的身子瘫软在地,如果有下辈子 ,我想和你一起去怀仙门,哪怕是做个外门弟子。
我带你去,阿枕,应忔哭嚎道,寒玉师兄在这里呢,阿枕,我求他带你去,好不好,阿枕?
我要死了 ,应忔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不会有事了。
应忔感受着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他不断地给溪枕输送着灵力。
不要,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阿枕,寒玉师兄,他一把抓住了谢寒玉的衣摆,寒玉师兄,你救救他,好不好,寒玉师兄,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寒玉师兄,江公子,你也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他......
谢寒玉沉默不语 ,江潮抿了下唇角,大步走到陈年身边,把那柄匕首夺过来。
江公子,你......陈年一不留神,手上空荡荡的,他瞪大了眼睛,却在看到江潮冰冷的眼神时,不敢再言语。
这个时候的江潮跟之前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
杏仁黄的衣衫映衬着冷若冰霜的眼睛,几乎跟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江潮判若两人。
江潮拿匕首利落的划开手腕,举到溪枕唇边,他扫了一眼应忔。
把他嘴巴弄开。
应忔忙照做,江潮滴了几滴血进去,随手扯了衣摆的布料,顺便缠住手腕,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是死不了,但是也很难变得跟常人一样,换命之术属于禁忌,对人损伤极大。
换命?是什么意思?
应忔诧异道,只是脸色唰的就白了,你是说,阿枕他把命换给我了?我一直以为,是大哥做了什么来保住我的命。原来,原来是这样。江公子,我求求你,无论如何,只要能保住阿枕的性命,我什么都愿意。
他本来就是鬼魂,以后怕是难以修炼了。江潮随意靠在墙边,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匕首 ,一边回答应忔的问题。
谢寒玉走到他身边,那伤口只是胡乱用布扎起来,匕首很锋利,他刚才查看过。
面前投下阴影,江潮抬眸去看,对谢寒玉勾了下唇角。
不过,之前我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一个法子,可让换命两人从此命运共生,只是以后修炼速度要大大减慢了,你愿意吗?江潮缓慢道,而且,两个人以后同感,需寸步不离。
我当然愿意,江公子 ,你说,我愿意的,为了阿枕,我什么都愿意的,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应忔慌张道,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阿枕怕是不愿意再见到我。
你想好了?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而且,你是怀仙门的弟子,若是......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悔。
应忔沉声道,陈年见状只能叹了一口气,江潮愣了片刻,他的手腕被谢寒玉拉住,重新规矩的包扎好,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原处。
应忔,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潮又问了一遍,阿玉,你要和他再谈谈吗?
不用,怀仙门的人,都敢于担责,我会和师父说清楚的。
江潮点了点头,又看向应忔,你先带他回去吧,我准备一下,三天后等溪霖枕醒了,你们再来。
多谢江公子,寒玉师兄,也谢谢你。
这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江潮单手把匕首举到头顶,透过竹叶缝中的光去细细打量,这上面的纹路与他之前在蓝溪河旁捡到的断箭一模一样,都是他师兄喜欢的水芙蓉的纹路。
百重泉盛产水芙蓉,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现在知道水芙蓉的人应该只剩下他一个人。
难道他师兄没死?
第35章 恨双生(五)
江潮盯着陈年, 这个换命之法,应恒是怎么知道的?换命之法属于禁术,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失匿迹, 知道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哪里来的道士居然这么厉害?
陈叔,我大哥是从哪里找的道士?
应忔也疑惑, 本来他们家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户,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很久以前就有人在谋划这件事了。
十二年前, 那时公子你三岁, 因为前几天受凉, 染了风寒, 找了大夫也一直不见好转, 夫人就想着去南暝寺求个平安符。回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人就跟着回来, 叫作竹槐。
竹槐?
江潮喃喃道,这把匕首就是他送的吗?
他在应家待了三天, 最后一天辰时, 就离开了, 留下来这把匕首。后来, 公子的病就好了。
陈年缓慢道, 他想起来之前那模糊的灰色长袍,那人的脸总是似云似雾般让人瞧不清楚。
那天早上,明明是夏天, 却起了大雾, 竹槐踏出大门,把匕首抛进来,陈年记得他转身离开时露出来的半张脸上若隐若现的花纹。
就是这样的, 跟这匕首上一模一样。
我瞧的很清,那是他的脸最清楚的时候,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再后来,大公子成亲前一日让我进书房,交代我把匕首取出来,他好像早就料到现在的事情一样。
陈年垂下头,这几句话似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就这些了,大公子这些年很少找我,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只有公子你回来了,才看着正常一些。
江公子,这匕首你见过吗?
应忔问道,见江潮一直握着那把匕首,他便求助地看向谢寒玉。
只是觉得这纹路好看。
江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说真话,他瞥向旁边人腰间的铃铛,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莫名觉得心虚。
哦,确实还挺好看,怀仙门没见过这样的花,这是什么?
水芙蓉。
江潮话音刚落,就发现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他心虚的情绪更重,那个,哈哈,应忔你快带人回去休息吧,陈叔你也回去吧,我,我先回去睡会儿,昨晚上没睡好,折腾了大半夜,那个啥,我,我就先走了。
应忔,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不是和寒玉师兄住一起吗?寒玉师兄那么厉害,应忔小心的看向谢寒玉,发现人还是那般莹润的白,看着挺好的啊!
但是他也不敢多言,江潮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应忔只能装作无事发生,乖乖的抱着还在昏睡的溪枕离开。
谢寒玉站在原地,待了一刻钟,晚风吹的人凉凉的,他才回去。
江潮正坐在椅子上看那把匕首,谢寒玉推门进来,哗啦一声,他抬起头来。
阿玉,你回来了。
风便趁着门被推开的缝隙刮进来,谢寒玉的声音也随着风一起吹到江潮的耳中。
你见过这把匕首?
谢寒玉看着江潮面色僵了一下,耳旁泛红,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脖颈,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你究竟是谁?
谢寒玉把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恍恍惚惚的烛光映照出江潮垂下的脸,他小心地在凳子上挪来挪去,安静的像个蘑菇。
你对换命之术很了解,几百年前的事情张口就来。谢寒玉缓慢道,我
江潮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像是一个悬崖边上的石块,随时都可能会滚落下去,而掌握他命运的就是崖边的风。
谢寒玉就是那抹风。
他不敢抬头看谢寒玉的眼眸,生怕会从里面看到一些难堪的情绪。
谁料谢寒玉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放在江潮面前。
阿玉,你,你不问我了吗?江潮无意望到谢寒玉搭在茶盏上的手指,喉咙一阵发痒,只觉得屋里突然热起来,你生气了吗?
没有。谢寒玉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匕首,刚才一时失了分寸,抱歉。
没,没事的,阿玉,你,不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