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寒玉站在原地,低垂的眼睫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只继续拿着勺羹,搅动着融化的碎冰,舀起那颗圆润饱满的冰透荔枝,咬了一口,唇角还残留着荔枝透出来的汁水。
  是一条
  蛇!
  却山行猛得大叫,应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身子却撇的很远,根本不敢再看,小点声,要是把它吵醒了
  戴面具的人身子一僵,退到老班主身后,手指向上轻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应忔师兄,它也太漂亮了吧!
  却山行的两个眼睛中透出来惊喜,像个燃烧爆开的花烛,他小心的把瓷瓶捧在手心,走到谢寒玉身旁,寒玉师兄,你瞧,真的是条蛇啊!
  谢寒玉眼神轻向地面看去,不见那修长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才又抬眸去看那瓷瓶,玉白的瓶身一尘不染却又透着低调的华丽。
  寒玉师兄,你看这条蛇爬出来了哎!
  却山行看着它在谢寒玉手心乱动,卷翘的尾巴尖盘在谢寒玉的手腕上,冰透的鳞片排列整齐,几乎是动人心魄,他的呼吸都紧了些。
  不是蛇,谢寒玉另一只手去碰它的尾巴尖,敏感而舒服的感觉一下传过来,谢寒玉见它鳞片都翘了起来,又道,是一条龙。
  什么?
  却山行呆住了,应忔也风化在一边,痴痴的看着谢寒玉。
  你没看到它有角吗?谢寒玉低声道。
  那龙盘在他手腕上就不动了,如冰似雪般的玉镯一样,脑袋耷拉着,去看谢寒玉。
  我眼拙了,居然没看出来你是一条龙,而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蛇,对不住啊!却山行蹲下来,手指去碰它的脑袋,却被一下子躲开,寒玉师兄,他凭什么不给我摸。
  缘分未到吧!
  谢寒玉哄小孩一样,熟悉几天你就能把它带回去了。
  那班主见状适时露出来一个安慰的笑,公子不要着急,可能日久天长的就好了,既如此,我们便先离开了。
  谢寒玉又看了一眼那带着面具的人,没说什么,但就是莫名觉得他似乎带着几分的委屈,跟着老班主离开了。
  寒玉师兄,我们要走吗?找个客栈睡一觉,然后再出发,这天太热,我都要化了。却山行叫嚷道,不忘拉上应忔,而且应师兄他心里本就虚弱,这样子连日赶路,岂不是让他身心俱疲。
  应忔无法反驳,谢寒玉点点头,那就歇半日吧!
  直到了客栈,却山行和应忔各自在房间,那白色的瓷瓶就被谢寒玉收了起来。
  他拎着那龙的尾巴,把它又丢了进去,放在桌面上,细白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
  怎么就变成一条龙了呢?
  谢寒玉心道,不过,确实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漂亮。某些人害羞,确实需要给他几天时间适应适应。
  第41章 风乍起(二)
  谢寒玉躺在床上, 抬眸看着素色的床帘,那一大簇的荷花被他从集物袋里找了个细长口的天青色瓶子给装了起来,和那条龙摆在一起。
  荷花的香气四溢, 清幽而雅致, 谢寒玉的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也不能逼的太急, 循序渐进,多过几天现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日子也不是不行。
  反正总有一天人会是他的。
  他脱了外衣,只着一件极薄的里衣躺在床上, 这天太热, 便没有再搭东西, 木桌传来轻微的响动, 谢寒玉瞥了一眼, 见那白色的瓶子在晃动, 手指一点,将它取过来。
  做什么?
  谢寒玉又把那乱动的龙拿出来, 它就顺势的缠在谢寒玉的腕间, 尾巴尖轻轻晃动, 像极了在讨赏。
  这瓶中太热, 长久待着也不妥。
  谢寒玉寻了个借口, 见那龙装睡,也就把这事放过去,绕有兴致的去摸那冰透的尾巴尖, 凉凉的, 缠在手上还挺好玩。
  只可惜了那龙似乎对这一处分外敏感,每次谢寒玉一摸它,眼睛便瞪得极大, 原本泛凉的鳞片也开始发烫。
  你有名字吗?
  谢寒玉笑着问道,自是知道它不会答,便又继续开口道,就叫杏花,好吗?
  尾巴尖继续翘着,似乎对着名字很是不满,谢寒玉才不搭理它,只是一个劲儿的伸出一根手指去摸它的鳞片,杏花
  江潮憋屈的慌,偏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也不敢言语,他也不知道谢寒玉是不是认出来自己了,却还是觉得再装几日的好。
  杏花,江潮心里默念道,他和阿玉第一次见面便是杏花,也挺巧的,他用头蹭了蹭谢寒玉的手腕,散着的里衣露出来谢寒玉精致而白皙的锁骨,几乎更甚,他还瞧见了一些令人害臊的肌肤。
  谢寒玉觉得手腕上的龙身子一僵,垂眸去看时,那衣领就更开了,刚才还软趴趴缠着的龙,已经悄然变成了一根硬邦邦的木棍,他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杏花的脑袋晃动了几下,谢寒玉感觉手腕处明显的发烫,怎么这么烫?发热了吗?
  江潮觉得异常丢人,唰的一下子把尾巴尖埋起来,脑袋也埋在里面,任凭谢寒玉怎么喊他,也不再动了,像是陷入沉睡的木头。
  谢寒玉感受着烫意渐渐散去,笑了,也不再管他,只合上眼睡了一会儿。
  老班主,今日那带面具的是谁啊,咱们戏班子也没来新人呀?一个年轻的男人问道,从镇上出来行了大约十几里,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他们便寻了个地方露宿。
  不知道,不过他给了银子,老班主转动着面前两边金黄的烤鱼,说是跟喜欢的人闹了点矛盾,想去哄哄才出的这个法子,在这江湖上行了这么些年,什么事儿没碰到过,自是能帮就帮,留个人情也是好的。
  班主可见了那人的模样,人心难测,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老班主笑了笑,将已经烤入味的鱼取下来,拿过一旁的荷叶,放在上面,那眼睛,不像是个坏人。
  他见识过太多的人,还没见过如此纯净的一双眸子,当真是至纯至净,和今日那红衣男子,实属绝配。
  班主,那他人呢,又回去了吗?男子年龄应该还小,不过十三四岁,长年累月待在这戏班里面,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心仪的人,只是话本子读的不少,什么穷书生和相府小姐,状元郎和糟糠妻,倒是烂熟于心。
  人家本就不是来这里混口饭吃的,只是略施小计罢了。老班主咬了一口鱼肉,拍了拍男子的胳膊,道,快点吃,吃了去睡,明早还要赶路,这边老爷子给的银子不多,明儿那一家可是个大户。
  男子点点头,道,他们家事儿不少,怎么这么抠搜的。
  他正气愤着,却猛然听到什么般,躺在地上,把耳朵贴在那,面色慌张起来,班主,有好多人追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老班主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虽不知是何缘故,却也还是先安抚了班子里面的众人,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这戏班子坐得端,行得正,没什么害怕的。
  虽有细微的声音,可大家到底是略微慌了心,刚安静下来,就瞧见一群人,骑着马过来了,领头的他们今日才见过,是那个老爷子府上的管家,名叫齐安。
  齐安翻身下马,走到老班主面前,道,曹班主,又见面了。
  齐管家有何事要和我这个老头子商量,若是对今儿的戏满意,还想再点几出,估计要等上几天,我们明日要去往端州。
  曹班主,不瞒你说,自你们走后,这府上出了大事儿,老爷下令要把今日出入府上的人通通找到,好探查一番,我也是奉命行事。
  齐安赔笑道,面前的人是个多年的老狐狸,这事儿他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你们府上出了事,关我屁事,我们都离开这么久了,结果还能怀疑到我头上来,真是不可理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贼喊捉贼,我呸。
  男子没等班主说话,一口吐掉嘴里的鱼刺,大步走向前面,你知道我们明日那出戏要多少钱吗?耽误了,咋的,你能赔给我,还是你家老爷赔给我们啊?真是异想天开,把自己当成啥了。
  积雨,不得胡言乱语。
  男子被他训斥,想要反驳,却又被一记眼神给按了回去,只能一脚把旁边的石子踢到小溪里面,溅起大的水花。
  这位公子说的对,我们老爷讲了,会给大家赔偿一百两银子,若是证明却与此事无关,会再给大家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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