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第23节
被发现就发现了呗,正合我意了。谢岐想要脱口而出,看着她又忧郁了下去的脸色,只得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重新道,“行行行。可是我以后该怎么见你呢?”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看到貌美娇弱的女郎脸色再次变了变,微微红了起来,似芙蓉雪玉之上染上了点点胭脂。
她嗫喏着唇,半晌后,慢慢道,“小侯爷,你天资贵重,少年英雄,满长安的女郎都对你倾慕有加……”
谢岐还是第一次听到玉昭这样夸他,有些飘飘然的同时,又直觉她接下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率先打断了她,“那你呢?你和她们一样吗?”
玉昭张了张唇,沉默了片刻,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慢慢垂下眼去,轻轻道,“我自然是崇拜小侯爷你的,小侯爷,你身份高贵,纵情潇洒,天生就可以肆意而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羡慕你。”
后面两句渐渐低了下去,几乎让人不可闻。
但是谢岐听得很清楚,皱了皱眉,“等等,是羡慕,不是倾慕?”
玉昭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玉面上的羞红更浓了些,但是跟谢岐相处了这阵子,她似乎也开始习惯了,于是镇定下来,慢慢道,“我对小侯爷你,和对玉楼表哥是一样的,我……”
谢岐忽的拧起了眉,“你别说了。”
玉昭立刻噤声不语,默默垂下头去。
谢岐深呼了几口气,总算压下去了心头那阵要命的郁燥,才哼笑了一声,又换成了依旧如常不羁的语气,道,“你视我为表哥?我倒是也没听你正儿八经叫我过几声表哥。”
“小侯爷身份尊贵,我并不敢逾矩。”
“你在乎这么多,我却是从不管这些规矩的,”谢岐冷哼道,含沙射影,“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是看上了一个女子,不会管她是从哪里来,又是什么身份,这些东西在我眼里都是虚的,我只看中了这个人,只认准了这个人,而且一旦认准,就绝不改变。”
“……”玉昭沉默了。
半晌后,她慢慢道,“小侯爷,你说的对,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是这般的风华人物,只要你想,就一定会找到一个足够优秀、又般配的女郎……而不是耽于眼前,被一时的新鲜迷住了眼。”
谢岐听出了她的话中有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恼又起来了,“你是说我在图新鲜?”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玉昭轻轻摇了摇头,举止投足之间令人挪不开眼,声音认真而又恳切,“玉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在这长安城中如同一粒尘埃般微小,小侯爷你这样的人物,如同明珠皓月,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知足了。”
“小侯爷,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谢岐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郎飘然而去,心里还在消化着她刚刚说出的话。
他看着越走越远的女郎,终于回过神来,一跃赶到了她身边,想要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想了想又作罢,泄气般的松开手,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道,“你不信我。”
玉昭踏上了马车,转身之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小侯爷,我说的话,你没有懂得。”
她放下了车帘。
我懂,我没有不懂!他心情激荡烦躁,想要大声地同她这样讲,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隔着车帘对她忿忿道,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听见,“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瞧吧。”
以前的事情,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些陌生的有趣。
谢岐站在森然的大殿外,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上明月,轻轻翘了翘唇角。
以前那个傻里傻气的自己,还挺让人怀念的。
刚刚处理完了公务,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背着手,顺着长阶慢慢拾级而下。
也许是之前经历了太多屠戮,幽州殿一到了晚上便如同一座死城,里里外外泛着阴森森的鬼气。
天阶夜色凉如水,谢岐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石道上,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别样的静谧。
路过一片幽深花坛,眼前竟然还有个人。
宋行贞喂完了一群野猫,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急忙站起来转过身,看到来人是谢岐后,他愣了愣,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见过侯爷。”
谢岐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随周平这般唤我,周平是我从小到大的随侍,你们与他又不同。”
他历来崇尚能者居之,宋行贞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他知道军中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但是好在,他也没让他失望,这一路的战绩足够亮眼。
宋行贞做事稳妥,又胆大心细,比周平多了分沉稳,又比欧阳瑾多了分敦厚,他对这个人的观感历来不错。
“是。将军。”宋行贞恭敬点头,遂改了称呼,“这么晚了,将军怎么还在外面?”
“散步。”谢岐淡淡道。
“……”宋行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本来就不是欧阳瑾那等能言善谈之辈,此刻沉默下去倒也不显得尴尬。
谢岐看了他一眼,难得多问了一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宋行贞一怔,一时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还未入麾下时,他便听闻过谢岐的无数事迹与传说,他眼中的谢岐,一直是
强大到神鬼难测的,同时也有些不近人情,他做出的每个决定几乎都是正确的,狠辣利索,杀伐决断,少年英雄……这些光辉令无数将士趋之若鹜,甘愿为他赴汤蹈火,他们崇敬他,信仰于他,从来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将军其实也是一个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
而且宋行贞又是经他一手提拔出来的,换句话说,他能从一个烂泥里出来的乞丐,成为如今平步青云的卫将军,都是拜谢岐所赐。这等知遇之恩,足够令他为此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回将军,属下……属下看到这殿里有不少野猫,便偶尔出来转一转,给它们点东西吃。”宋行贞如实回答。
谢岐没说什么,听得却是不以为意。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猫,猫精附体了?
他点了点头,并不感兴趣,转身便要离去。突然之间,眼底像是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只黑猫从花坛中跃了出来,轻轻跳到了宋行贞的脚边,亲昵地咬着他的裤管。
那猫通体黑乎乎的,大晚上里有些看不清楚,但谢岐夜能视物,他认出了这只猫,就是出现在殿里的那一只。
宋行贞见到墨玉,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头,轻笑道,“是你,你来了啊。”
谢岐想要离开的,可是不知为何,脚步却是不动,立在原地冷眼瞧着那只黑猫,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这猫看着不错。”
宋行贞将手里的食物喂给它,随口回道,“确实,这只猫算是最有灵气的一只,不过它平日里神出鬼没,不怎么容易找的到它。”
喂完食物之后,他拍了拍它的头,温声叮嘱,“好了,墨玉,吃饱了就回去吧。”
谢岐却在此刻皱起了眉,“等等。”
“你叫它什么?”
第19章
他的昭昭
宋行贞突然心里一紧。
谢岐一问他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中漏洞。
跟在谢岐身边多年,宋行贞太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如果谢岐是第一次听到墨玉这个名字,他不会开口这么去问他。
他们这位玉面阎罗般的轩阳候从来不会关心别人的事情,永远一幅事不关己的冰山模样,就算这只黑猫取了个多么惊世骇俗的名字,他都不会去关心在意,而他如今却开口问了。
能令他问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这个人绝对不是他。
宋行贞慢慢起身,意识到了不好,心中懊悔不迭,但他已经无力去补救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将军,这猫叫,墨玉。”
谢岐沉默,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盯着地上的黑猫,似乎在冷静地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看它一眼。
墨玉见识过谢岐的淫威,并不敢上前去,但也没有退缩,似乎是身后的人给了它底气,它蹲在宋行贞的脚边,就这么仰头直勾勾地瞪着他,瞳中闪过野性难驯的凶光。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
就在宋行贞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继续盘问的准备,头顶的声音却淡淡地响起,“墨玉,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声音不缓不慢,不明意味。
宋行贞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躬身干巴巴道,“……多谢将军夸赞。”
谢岐说完之后,再不发一语,负手离开了。
宋行贞看着那道月色下离去的颀长背影,浓眉缓缓皱起。
地上的墨玉见谢岐离开,一身炸起来的毛又抚平了,亲昵地绕着宋行贞的靴子,摇着尾巴又开始嗷呜嗷呜的叫。
宋行贞被唤回神思,半跪下身,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它的脊背,勾唇轻轻一笑,笑意却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随心与从容,有些心事重重。
。
那夜谢岐挥开烛台、摔门而去给玉昭吓了个够呛,当晚几乎未曾合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着,半梦半醒之间又做了一夜的噩梦。
所幸谢岐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但是暂时并不代表以后,玉昭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盯着殿门,生怕那个喜怒不定的男人再次出现在门口。
她现在真的不点都不想见到谢岐。一点也不。
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谢岐将她困在这座寝殿里,变相地将她囚在这座巨大的牢笼之中,她插翅难飞。
而且就算出去了,天大地大,她又能去到哪里?
外面全是兵荒马乱,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钱财和能力,一个弱女子在外简直寸步难行。
这个道理在她被孟家赶出门去、只能带着秋胧两个女子孤身前往长安,结果路上差点被土匪劫杀,又被当做了流民被士兵绑走,阴差阳错之下最后又沦落到了谢岐的手里,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世道,这个世道对一个女子而言也太过残忍。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讲,玉昭不得不承认一点,落到谢岐的手里,怎么样也比落到了其他人手里强。
毕竟他亲口说过,不会要她的性命。
无非就是折辱她,看她现在的落魄和笑话。
也许是五年前的相识,她始终对谢岐存了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她心中虽然不承认,但是却始终隐隐认为,谢岐和那些杀人如麻、荒淫无耻的兵匪暴民不一样。
虽然他如今做出的一桩桩事情,也在一点一点地打破她五年前的认知,突破她的底线就是了。
玉昭茫然了。
谢岐想要的无非就是折碎她的傲骨,让她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在她悔不当初的时候,再狠狠地奚落嘲弄她一番罢了。
死亡的恐惧实在太大了,让她的一颗心不争气地狠狠动摇起来。
在那一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真的有了委身于他身下的危险想法,想要用自己的身子来换取生的希望。
事后的玉昭回想起来,只觉得后背冰凉、遍体生寒。
谢岐这样的人,就算委身了他,把身子交给了他,难道他对她的恨就会消减了吗?
不会的。
她太了解他了。
谢岐是个在乎结果更甚过程的人,性情高傲,睚眦必报,最恨欺骗和背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就算如今再去弥补,也换不回他的半分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