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第32节

丧夫后又被前任独占了 第32节

  “凭什么?飞蘅哥哥他凭什么喜欢的人是你?”
  镜头急转直下,舅母孙氏披头散发,目眦欲裂,恶狠狠地抓着她,像是死死盯着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舅舅王青嘉站在氤氲的雾气中,相顾无言,用那双失望而冷漠的眼睛无声看着她,最终,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消散离去。
  “昭儿。”渐渐地,孟文英那一双温柔又悲伤的眼睛出现在了梦境中,“嫁给我,你后悔了吗?”
  “……对不起。”
  玉昭紧紧闭着双眼,陷入了似乎永远醒不来的梦魇之中,朱唇无意识地张阖着,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
  “昭昭!”
  最后的最后,那一道轻扬急促的声音响起。似在眼前,似是梦中。
  “等我回来。”
  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似乎要为她驱走所有的寒冷与黑暗,但最终那道声音还是一点一点黯淡在了岁月中,变得如此熟悉,又是如此模糊,那一道高挺飞扬的身影,也终是提|枪走马,一去不回。
  长安的冬天,那一年,竟是如此的漫长。
  第26章
  表妹,说的好
  现在回想起来,王玉楼的死,如同一个风雨之前的预兆。
  他死之后,长安不久便乱了起来,逐渐露出了腥风血雨的本色。
  府邸内,灵堂前。
  玉昭一身缟素,鸦羽般的乌发上空无一物,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白绒绒的小花,怔怔地盯着棺椁,美丽的双眸已经哭的红肿,失去了焦距。
  她沉默着,久久盯着眼前沉重的棺椁。
  那里面,躺着她的表哥王玉楼。
  他痛苦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不断回荡,“太子温良忠厚,是未来的一代明君,可是他如今却遭奸人陷害,何其无辜!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我与他相交多年,又怎能不管不顾!”
  “父亲将我困在这里,不让府上任何人放我出去。他们不行,但是我知道你可以,表妹,你素来最为安分懂事,他们不会注意你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表妹,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知我人微言轻,可是天子如今危在旦夕,孤立无援,我却只能困于宅院,犹如临阵脱逃,又如何对得住这些年他对我的知遇之恩?若是飞蘅此刻人在长安,定会同我一样的做法!表妹,你与他心心相印,定然也是懂我的,是不是?”
  “表妹,我知你与飞蘅之间的情分,你与他之间,何尝不是如此?他为了搏一个你们两人的未来,毅然奔赴去了西境,在那不毛之地冲锋陷阵,而你亦是不离不弃,坚守至此!表妹,这世上有太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不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但求与他同仇敌忾,危难与共!”
  玉昭在王玉楼的一声声质问中沉默了。
  从及笄那年,被父亲送到了王家之后,她就谨遵父亲的嘱托,一直在府上谨小慎微、得过且过。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做出了人生中最为大胆的决定。
  可是她勇敢地迈出了一步,却没有料想到后果,会如此惨烈。
  玉昭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棺椁。
  就在昨日,他还跪在祠堂,声泪俱下地哀求自己;而如今,他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静静躺在了棺椁之中,再不能言语。
  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还会不会这样做?
  她一遍遍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灵堂前,哭成泪人的孙氏悲不自胜,不顾下人的阻拦,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衣襟,“是你害死了他!都是你!”
  孙氏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昔日高贵干练的女主人形象荡然无存,披头散发,双眼红肿,满眼毒恨地瞪着她,仿佛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将她鬓间的白花一把摘了下来,“要不是你放走了我儿,他怎会遭此横祸!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戴着它!”
  她任她发泄,如同一个无知无觉的玩偶,纤薄的身子在滔天的绝望和悲恸下摇摇欲坠,她盯着地上的小花,那朵白绒绒的小花被狠狠踩在了地上,碾的不成样子,一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她素着一张颤巍巍的脸,也忍不住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表哥是王家对她最好的人。他是那般的俊秀人物。
  可是他现在却死了。
  他是那样年轻,年轻到甚至都还没有娶妻。
  是她害死了他。
  她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望向灵堂前的众人。
  王宜兰错愕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陌生和厌恶,王汝芝双目圆瞪,眼中含着仇恨的火焰,孙氏被下人架住,口中还在不断咒骂,随时都想挣开束缚再次冲过来,而王青嘉静立在最中央,呈现出老态的高大身躯强装镇定地看着她,神色冷漠且复杂。
  玉昭垂下头去,慢慢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无地自容。
  。
  大红的龙凤喜烛静静燃着,洞房里静悄悄。
  简陋的喜床上,上面撒着零零散散的瓜果,床上坐着一位如花美眷的美人。
  女郎虽用红盖头遮了脸,但却未着喜服,而是穿着一身素服,看起来分外诡异。
  外面也是毫无喜气的声息,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传来了轻轻的开门声。
  有人走了进来。
  一杆秤杆轻轻挑开了红盖头。
  孟文英静静看着她,俊秀疲惫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难得的精神气,看着眼前这道娇柔的身影,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这门婚事没有大操大办,酒桌不过一桌,基本都是孟家自己人,王家也不过只来了一个王青嘉,算是唯一的贵客,也不过是浅浅喝了两杯酒,宴席还没开始便走了。
  孟母始终含着一张笑脸,直到他走后才垮了下去,不满地腹诽道,“怎么也是高门大户,读书人家!家里的丧事才刚办完,就着急忙慌地把人嫁了出去,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看不起!想是自己也知道丢人,办的偷偷摸摸的,害的我们连个像样的喜事也办不成,不说是喜事,谁又看得出来!”
  “儿啊,这可是你的喜事,一辈子只这一次,你非要答应他干啥?他们王家不想要她了,打发了这么个累赘出来,凭什么要你来收拾烂摊子,你说说你,非要娶这么一个祸害回来,大喜的日子连个来的人都没有,真是晦气!”
  “你说好好的,王家为什么刚死了人,就不顾礼节把她嫁了出来,就跟急着把她甩出来一样,该不会那王玉楼的死,跟她……”
  “母亲!”孟文英猛地打断了她,不悦道,“玉昭如今既已嫁了过来,便是我孟家妇,是你的儿媳,你该好好待之,怎可如此诬陷于她?”
  孟母努了努嘴,不情不愿道,“……我可没把她当儿媳。”
  “母亲……”
  “哎呀!娘这不是为了你好,你如今中了春闱,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将来有那么多的好亲事任你挑,怎么就非得娶这样一个人?”
  “王大人视我为门生,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有求于我,我又焉能不报?”
  “那也不能拿你的终生幸福赌啊?”
  终生幸福……孟文英回想着这四个字,看着眼前的女郎,俊眼修眉此时此刻才漾出了几分璀璨之意,含笑地挑开盖头下如花似玉的玉面。
  然而,看到的一瞬间,俊面一凝。
  玉昭闭着双眼,羽睫瑟瑟颤抖。
  有清泪缓缓从湿润的羽睫垂下,晕湿了美艳的妆面。
  孟文英静静看着美人垂泪,放下秤杆,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知道,这门亲事,委屈了你。”
  玉昭连忙擦掉了眼泪,摇头道,“不,我不委屈。”
  “可是你心里是不愿意的,不是吗?”
  玉昭哑口无言。
  红唇张阖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沉默地闭上。
  气氛变得安静了下去。
  “我们之间不过只见了短短数面。你不喜欢我,也是自然。”
  孟文英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她的斑驳泪颜,想替她拭去,抬起的手终究放下,微微一笑,“不早了,睡吧。”
  玉昭看着他从衣橱里拿出一床被子,熟练地铺到了地上,自己躺了下去。
  她有些吃惊,红着脸坐在床上,忍着羞怯小声道,“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文卿殁了,你作为他的表妹,与他感情甚笃,理应为他守孝。”孟文英缓缓道,“可是如今你我既已成了夫妻,如果我擅自从房中离去,对你也不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同屋而睡,希望你不要介意。”
  玉昭听得心中一暖,缓缓下了床,跪在他的身边,“地上太凉,你去床上睡吧。”
  “我没事。”孟文英道,轻轻看了她一眼,默了默,又缓缓道,“文卿之死,不是你的错。”
  玉昭玉面雪白,骤然僵住。
  “我们王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从我们王家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怕什么?她又不是王家人,就算这时候嫁出去了又如何!到时候天下人也只会说她薄情寡义,跟我们王家又有什么相干?”
  一句句锥心刺骨的话又在这时想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愈加鲜血淋漓。
  孟文英看她此刻神情,心中一疼,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怕,这些王大人都跟我说了,我不会和任何人去说。”
  “文卿困于祠堂,你懂他的无奈,你只是不忍违背他的请求,想办法成全了他,你也没有料到会是那样的后果。”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去做。”
  玉昭眸光一颤,缓缓地抬眸,看向他。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孟文英想说些什么,忽的神色一变,掩面咳了几下。
  玉昭慌乱起来,担心地拍打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无妨。”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微笑道,“我从小便有咳疾,大夫说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治不好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不妨事的。”
  “玉昭。”烛火熄灭,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他在黑夜中叫着她的名字,慢慢道,“这门婚事形同虚设,你也可以当做一切不作数。”
  “三年,就三年吧。”他缓缓道,“三年之后,我便拟一份和离书,想必到那个时候,王家也会释怀,愿意重新接纳你的。”
  当然,三年后,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