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简直连路都不用记。
  当年林杨的父母在别的城市赚到钱后,想把留守在村里的两老一小接进城住。无奈两个老人不愿意,光把林杨接过去的话,夫妻俩也没时间照顾,于是便尽可能的把老家的房子按照老两口的审美修的尽善尽美。
  当初为了修建这个大宅,还高价买了几块隔壁邻居的地。
  谢清文带着墨虎一路向林杨家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实在是太安静了。
  此时已接近饭点,却一家冒炊烟的都没有;村口拴着的狗不见了踪影,村里的小路上也没有了欢声笑语的孩子们。
  路面上开始出现了零星的血迹,越往里走血迹越多;两侧的屋子上破碎的窗户、倒地的大门,无一不说明这里经历了激烈的争斗。
  这会儿别说墨虎,就连谢清文都能闻到血腥味了。
  当第一波尸体出现在眼前时,谢清文停下了脚步,拨打了110。
  电话很快被接通:
  “您好,110。”
  谢清文道:“您好,我要报案,清海村发生命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快地冲向了谢清文,被一直警惕着周围的墨虎一脚踹飞了老远。
  偷袭清清,不可原谅。
  惨叫声响起,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的女人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他飞快地说完了剩下的话,“……具体伤亡人数不知道,但到处都是血,麻烦尽快出警,凶手可能还在村里。”
  “姓名谢清文,身份证号……”
  谢清文挂断电话,打量起了地上哀嚎的女人。
  这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浑身皮肤蜡黄松垮;感受到谢清文的打量,女人抬起了头,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仇恨;她恶狠狠地龇起了牙,喉间发出了兽般的低吼。
  墨虎侧身挡在了谢清文身前,道:“小心,她不是人。”
  谢清文当即明白了墨虎的意思。
  眼前这个面露狠厉的中年女人,居然是个兽人。
  难怪没穿衣服。
  中年女人看见墨虎,愣了愣,然后用兽语咆哮道:
  “你是我们的同类!你为什么要帮着人类攻击你的同类?!!”
  墨虎完全不想搭理这个疯女人,他扭头看向了谢清文:“还去找林杨吗?”
  谢清文毫不犹豫地点头:“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村里的情况比谢清文预想的还要惨烈的多,简直就是屠杀。在通往林杨家的路上,随处可见死状各异的尸体。它们有些被咬断了喉咙,但大多直接被撕扯成了块。
  碎尸混着半干的血液将土地染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腥气冲天,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看见这个场景,恐怕当场就要吐出来。
  谢清文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墨虎,让他捂住口鼻,然后强忍住恶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尽管村里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但光靠那个疯女人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亡。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兽人。
  他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墨虎加速赶到了林杨家。
  林杨家门户大开,门口那对石狮子一只倒在了地上,另一只上溅满了暗褐色的血迹,好在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墨虎警惕地将谢清文揽至身后,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认没有异样的响动后护着谢清文慢慢走了进去。
  玄关的黄檀屏风碎成了几截,客厅也充斥着打斗的痕迹,血色浸透了了客厅中央那张精美的波斯手工地毯,血迹一路向上蔓延,消失在了楼梯深处。
  谢清文心里猛地一沉。
  这个出血量,不管受伤的是谁,恐怕都凶多吉少。
  保险起见,他没有立马顺着血迹上楼,而是先绕到后院厨房,挑选了两把趁手的柴刀,一把给自己,一把给墨虎。
  墨虎将柴刀拿在手里掂了掂,不屑地把它放到了一遍,然后在谢清文震惊的眼神中,伸出手,指尖微微用力,长出了漆黑的利爪。然后往一旁的灶台上轻轻一戳,不锈钢面的灶台上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我用不着那个刀,还不如我的爪子。”他颇为臭屁地在谢清文眼前晃了晃手指,“不用担心,我保护你。”
  谢清文:!!!!!
  卧槽,金刚虎。
  兽人都那么变态的吗?!
  想到村子里数量不明的其他兽人,谢清文简直笑不出来。
  看懂了谢清文的担忧,墨虎收起了利爪,学着谢清文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道:
  “不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
  两人回到屋内,顺着蜿蜒的血迹向楼上走去。
  血迹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径直上了三楼。谢清文跟随着血迹一路走到了三楼卧室里一扇大开的窗前,伸头往下一看。
  一具鲜血淋漓的男尸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
  谢清文强忍住不适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
  还好还好,不是林杨。看身形,应该是他的爷爷。
  那么林杨去哪了?
  谢清文一间房一间房地往下搜,衣帽间没有,洗手间没有,客房没有,书房没有,棋牌室也没有。
  他从三楼地毯式搜索到一楼,结果一无所获。
  难道林杨不在家里,跑外面去了?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谢清文不再逗留,拔腿就向外走,却被墨虎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刚才还没有的。”墨虎仔细辨认道,“好奇怪,怎么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被墨虎这么一说,谢清文猛地想起,林杨家还有一个用来存放林老爷子酿的酒的地窖。
  地窖的入口在后院厨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跑回后院厨房,拉开地面上通往地窖的小门,顺着梯子爬进了地窖。
  地窖里没有电灯,关上门后漆黑一片。担心墨虎在黑暗中看不清路,谢清文牵住了墨虎的手腕,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小声唤道:
  “林杨?林杨你在不在这里?”
  回答他的却不是林杨,而是一道苍老的、带着清海村口音的女声:
  “小谢?是小谢吗?”
  谢清文循声望去,只见林杨的奶奶颤颤巍巍地从一尊硕大的酒缸后面探出了脑袋。
  “是我,林奶奶。您还好吗?”他拉着墨虎快步走了过去,看见了躺在老太太边上的林杨,“林杨这是怎么了?”
  “杨杨也在的,孩子,外面现在是咋个情况哟?”林老太太在地窖里面躲了小半天,这会儿总算是见着了个活人,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拽住谢清文的袖子,轻声问道:“孩子,外面到底是个嘛情况啊。他爷爷早上出去晨练,没夺久就奔回来,说外面到处都在杀人,让我们进地窖里躲着。”
  “他说,地窖里冷,怕我呆久了关节炎犯了,让我们赶紧先进,他去给我拿条毯子就来。”说到这里,林老太太的嘴唇颤了颤,眼泪“唰”的落了下来,“我老头子呢?你在外面看见我老头子没有?”
  第9章
  看着林老太太浑浊的双眼,谢清文一时哑然。
  在她殷切的目光中,谢清文张开口,说了一半的真话:
  “……没有,奶奶,我在屋子里没有见到爷爷。”
  林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哦哟,我在这边担心老半天,怕他出事情了,跑掉就好跑掉就好。”
  谢清文鲜少说谎。他不敢直视老太太的眼睛,把手机照明的光转向了在老太太旁边安静躺着的林杨。
  “林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他好得很。”林老太太抹了把脸上的泪,“这傻子,看他爷爷没进来就要出去找。他爷爷身子骨比他还硬朗,还用得着他去找?可憋出去拖后腿。”
  “一开始我还能劝得住,后来时间久了,他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外冲,这不,被我一坛子砸晕了。”老太太嘿嘿一笑,“小样儿,连我都干不过,还想去帮他爷爷。”
  谢清文:……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疑惑了,这虎了吧唧的一家子,是怎么生出林杨这么个看个吻戏都脸红的斯文人的。
  同情地看了眼被亲奶奶一坛子敲晕的林杨,谢清文安慰道:
  “您在地窖里再躲一会儿,我过来的路上已经报了警了,”他从地上站起身,“我出去给您拿点吃的,然后进来跟您一起躲着,等警察过来。”
  *
  谢清文口中的警察,此时正站在码头边焦急地等待内卫武警的到来。
  那一通报警电话引起了当地警局的高度重视,刑警大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码头边,却发现,对面的小岛,仅凭他们的力量已经过不去了。
  小岛周围,原本湛蓝的海域,此时已经被一片暗黑色的阴影包围。这些黑影蠕动着,跳跃着,争先恐后地朝着小岛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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