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喻逍漓抿了抿唇,讨好似的又给蒲忻澜倒了盏茶,道:“那我便多谢师兄了。”
  “谢我干嘛,我谢谢你。”蒲忻澜抬手挡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想喝水了。
  喻逍漓暗自叹了口气,感到有些许懊恼,他和蒲忻澜在养孩子这件事上诸多想法都大相径庭,所以根本就养不到一块去,他明白蒲忻澜是因为同他关系亲近才偶尔会啰嗦两句,但蒲忻澜实在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类人,提的建议多半没什么建树。
  不多时,岑子宴用木枝插着烤好的地瓜跑进了亭子,一手递上一根地瓜,喜滋滋道:“师尊师伯!吃地瓜!”
  蒲忻澜看着岑子宴抹成花猫一样的脸蛋,不由得道:“这地瓜你是用脸烤的吗?”
  岑子宴只是嘿嘿地傻笑,憨头憨脑地道:“师尊师伯吃地瓜。”
  喻逍漓拿出一块帕子给岑子宴擦脸,道:“师尊不吃,你吃吧,另一个给你师伯。”
  蒲忻澜看着师徒俩啧啧称奇,他摇头叹道:“俺也不吃,谁烤的谁吃。”
  岑子宴望了望喻逍漓,又看了看蒲忻澜,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自己没送出去的地瓜上,他失落地低下头,面上的委屈呼之欲出,转眼就要掉眼泪。
  蒲忻澜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妙,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淡定地拍拍喻逍漓的肩道:“好师弟,师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陪你们师徒俩啃地瓜了,后会有期。”
  说着蒲忻澜就要地遁,怎料被喻逍漓一把攥住了手腕。
  喻逍漓从岑子宴手中抽出一根地瓜塞到了蒲忻澜的手里,从容不迫地笑道:“师兄说的要事,可是帮我修玉几?”
  蒲忻澜顿时觉得一个头俩个大:“哈?”
  这玉几怎么阴魂不散呐!我上辈子是你逃跑的榫还是抛弃你的卯啊让你这么缠着我?!
  岑子宴看到地瓜平安抵达蒲忻澜的手心,竟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意,在喻逍漓摸着脑袋的安抚下,安静地啃起了自己的地瓜。
  蒲忻澜叹为观止:“要不怎么说你俩是师徒呢。”
  他不咸不淡地乜向喻逍漓,抬起被喻逍漓钳制住的手,道:“还不放手,留着过年吗?”
  喻逍漓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放开了蒲忻澜。
  蒲忻澜本还闷着气,转而瞥了一眼吃地瓜吃的满脸都是的地瓜糊糊的岑子宴,瞬间就原谅了喻逍漓。
  这脸啊,想必也得师尊善后。
  了不起的师尊。
  喻逍漓奇怪地看着蒲忻澜向他投来的越来越诡异的眼神,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蒲忻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把自己手中剥了一半皮的地瓜递给喻逍漓,道:“地瓜吃了,我给你修。”
  喻逍漓看了蒲忻澜片刻,还是接过了地瓜,低头咬了一口。
  蒲忻澜瞧着他道:“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吃着地瓜的师徒俩同时看向蒲忻澜。
  “吃地瓜容易出虚恭。”
  喻逍漓的动作一顿:“……”
  突然没那么想吃了。
  --------------------
  第5章 仙门剑阵
  时间“咻”的一下被蒲忻澜睡过去了五年,当然这并不是说蒲忻澜一觉睡了五年,而是我们的修竹峰长老秉承着嗜睡的“雅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把日子当觉睡了五年。
  这一年阳春三月里的某一天,蒲忻澜惬意地躺卧在长青古松粗壮的枝桠上看山涧修炼场的外门弟子们修炼剑阵,他的头顶时不时有练习御剑飞行的小弟子“嗖嗖”而过,带过阵阵舒爽的山风拂面。
  外门弟子不比各峰长老座下的真传弟子那般悟性灵根俱佳、天赋卓然,他们大多资质平平,修炼起仙法来也按部就班、中规中矩,少有修仙半途忽然天时地利人和就打通任督二脉仙法大成的天选之人,那些都是大器晚成的凤毛麟角,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只能靠后天的努力弥补“先天的不足”,有些人甚至穷极一生都修不得仙骨,落得个半仙,最后只能认清现实“告老还乡”,更别提想要在实力上胜过那些天之骄子了。
  实力不够技巧来凑,外门弟子虽然个人修行比不上真传弟子,但各种多人阵法却能胜过一筹,其中剑阵便是仙山五行八卦阵中的第一大阵,镇妖除魔必不可少的法术,尤其是大规模妖魔暴动,五行八卦阵绝对是各大仙门镇妖除魔的第一选择。
  五行八卦阵乃仙门中多人阵法的统称,其中包括剑阵、刀阵、音阵、影阵等等等等,也是外门弟子的主要修炼任务,这些在仙门众家中都大同小异,当然每门每派各有侧重不同,仙山至今无可匹敌的五行八卦阵便是归墟剑阵。
  蒲忻澜也曾是外门弟子,他在拜入仙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随着外门弟子们修炼归墟剑阵。
  这也是他后来闲来无事就喜欢看小弟子们修炼剑阵的原因。
  修炼归墟剑阵的外门弟子都是剑修,归墟剑阵的法术体系庞杂,整个剑阵所需剑修一百至百有五十不等,阵势瞬息万变,阵眼亦千回百转,除却三十剑修固囿阵心维持剑阵根基,剩余剑修都在不断的阴阳变化之中互为阵眼,犹如日月盈昃、斗转星移虽变化万千,却都有着独一无二的运行规律,万变不离其宗。
  山涧飞瀑穿流百丈渊,悬崖峭壁山高势险,只见重峦叠嶂间剑影重重,数不清的仙山弟子御灵剑穿行其间,道道流光疾如旋踵,宛若转瞬即逝的飞星划破天幕一闪而过的光影,纷呈缭乱,却又乱中有序,山巅倾洒下的天光被仙术灵法搅成了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归墟剑阵便在纷散的碎光中逐渐成形,波澜壮阔的阵势中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蒲忻澜看得正起劲,忽然听到一声慌乱的喊叫,紧接着就见不远处一个人影从灵剑上摔了下来!
  这修竹峰顶起码有几百丈高,从这儿摔下去那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蒲忻澜心惊肉跳地甩出一条注入了法力的绸带,一把卷住那即将坠下山谷的小弟子,一边将人拉回来一边默念咒诀把弃主人而去的灵剑唤了过来。
  那小弟子随着绸带的惯性跌进蒲忻澜怀里的同时,灵剑“噌”的一声插进了长青古松旁的山石里,清越的金石撞击声铮鸣阵阵。
  蒲忻澜还没开口说话,怀里的少年人先一步叫出了声:“师伯!”
  “狗……蛋?”蒲忻澜看着眼前面容清隽,明眸善睐的小少年,有些意外。
  蒲忻澜放开岑子宴,把卷在他身上的绸带收了回来,系回了自己的腰间,是的,这根滥竽充数的法器正是修竹峰长老拿来束腰的系带。
  岑子宴拘谨地站在一旁,神色腼腆地看着蒲忻澜。
  “这么看着我作甚?”蒲忻澜系紧了腰带,把小少年薅下了长青古松,“你怎么回事,刚会飞就想上天,怎么,阎王爷是你亲戚啊?”
  岑子宴懊恼地挠了挠头,小声道:“对不起师伯,我只是想着在这里山高崖险,练习御剑可以快些提高修为,不曾想这里的风力场那么强,一时不察才……我知道错了师伯。”
  蒲忻澜:“……”
  蒲忻澜没想到这小少年认错认的这么快,还一脸委委屈屈的神情,整的好像他多严厉似的。
  这性子也太软了吧,喻逍漓到底怎么教的?宠成这样?蒲忻澜端详着岑子宴暗暗心道。
  “唔,师伯也不是责备你,”出于无奈,蒲忻澜还是安抚地摸了摸小少年的头,“师伯是担心你的安危。”
  岑子宴连连点头道:“是,师伯。”
  “修炼本就不是什么安逸的事情,你愿意过来就过来吧,但一定要一万个当心,不可再这么莽撞了。”蒲忻澜想起了什么,端起胳膊捏了捏眉心,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且勇敢飞,师伯在这儿指定不会让你脸着地。”
  “真的吗?谢师伯!”岑子宴一扫阴霾,激动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蒲忻澜的胳膊。
  “欸欸欸?”蒲忻澜被他扑的一个趔趄,胳膊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见鬼,什么时候学会的撒娇???这孩子也是这么抱喻逍漓的吗???
  这画面……蒲忻澜认真想象了一番,旋即快速摇了摇头,太惊悚了好不好!
  来人,快把这撒娇搞错对象的逆师侄拉走!
  短短几息之间,蒲忻澜脑中一顿狂风暴雨,但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八风不动地把小少年拉开了。
  “咳咳,你……冷静点,”蒲忻澜把插在一旁的灵剑拔了出来,还给了岑子宴,“你是不是还没有自己的本命法器?”
  岑子宴直愣愣地盯着蒲忻澜握着剑柄的手,灵剑递到自己面前也没有反应,蒲忻澜疑惑地瞧着他,拿剑身拍了拍小少年的脸颊:“怎么傻了?”
  “没……”岑子宴回过神来,忙双手接过灵剑,摇了摇头道,“师尊说等下山历练之后带我去万剑宗。”
  蒲忻澜了然道:“嗯,是差不多这时候……那这么说你是决定修剑道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