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蒲忻澜脑袋里不着边际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拦住了魔君。
“看来修竹君连这半柄剑也不想要了。”魔君玩味地笑道。
“阁下的嘴真是茅岗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蒲忻澜道,“既然你这么想要都给你好了!”
蒲忻澜一个腾跃飞身而起,血衣在清泠的月光下狂乱飞舞,他将体内所有的法力孤注一掷地全部汇聚于断剑之上,下一瞬,一片灼烈的光芒横扫而出,巨大的光幕倾天张盖,断剑重铸!
虽然只有一个瞬息,但一个瞬息也足够了,那柄通体流光的长剑在一瞬间穿透魔君的层层魔气,旋即以锐不可当之势一剑刺穿了魔君的身体,直接将魔君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那一半由法力修铸的剑身消失的刹那,蒲忻澜狠狠地将断剑扎进了魔君胸前被法力灼伤出的口子!
魔君却张狂地笑了起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一把握住了那柄断剑,面目狰狞地盯着蒲忻澜,一点一点地将剑身从身体里拔了出来,随后他掌心凝聚魔气裹挟住剑身,断剑顿时在魔气的侵蚀下碎刃横飞!
灵剑的断裂让蒲忻澜神元俱震,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即喷出一大口鲜血。
魔君一把揪住蒲忻澜的领口,蒲忻澜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魔君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我真的尽力了。蒲忻澜浑浑噩噩地想。
蒲忻澜被魔君一掌拍飞了出去,随后一道魔气凝成的长刃紧随其后,当空贯穿了他的心口!
皎洁的月色之下,鲜红的血液泼洒而下,像极了一场急促的血雨。
一时间万籁俱寂,蒲忻澜的身体如风中残叶,轻飘飘地从空中坠落。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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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噗有话说:我的老腰……能不能申请换个剧本欸我说[合十]。
只有小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够了,我心疼你小噗,虽然但是,我面壁去了[捂脸偷看]
魔物:等等,怎么没人心疼我们哥几个?
路过仙友:招笑呢,叉出去。
第8章 昏迷
胸腔间炸裂的疼痛剥夺了蒲忻澜的所有感官,但他一声都没吭,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很多零碎的画面,最终归于沉寂,料想的坠地没有发生,他被人抱进了怀里,那个人的怀抱沾染着更深夜露的寒凉,并不是很暖和,还不知什么原因抖得比他这个生命垂危的人还要厉害。
那一声呼唤让蒲忻澜安心了很多,虽然他没有听清是什么,但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也熟悉那人的气息。
“你可算来了!我要被人玩死了!”
蒲忻澜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鲜血比话语更迫不及待地要出口。
喻逍漓见状焦急地捂住蒲忻澜不断涌出鲜血的嘴,那惶然的模样竟有些手足无措。
蒲忻澜却被喻逍漓捂的有些绝望,他想拍开他的手奈何举不起胳膊,只能虚弱地瞪着他:撒手啊!吐都吐了你不能让我吐完吗?!你捂着难不成还想让我咽回去吗?!要捂你不更应该捂我胸口那个血窟窿吗?!那血都飙出来了你没看见吗小王八蛋!
可惜蒲忻澜虚弱的眼神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让喻逍漓愈发心疼自责。
“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无趣。”不远处的魔君失望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未落,魔君已经将破庙上方的结界撕开了一道口子,转瞬便没入了夜色深处。
喻逍漓气得浑身颤抖,下意识就想去追,可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却让他不得不暂且压下心中的盛怒,他握住蒲忻澜冰凉的手,源源不断将灵力渡给他。
“逍漓……我……”
喻逍漓听着蒲忻澜支离破碎的话语,只觉心下哀恸,他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了蒲忻澜的唇边,柔声问道:“师兄想说什么?”
蒲忻澜嗫嚅着唇道:“坟……跟我爹娘……挤一挤……”
喻逍漓直起了身,紧紧捏住蒲忻澜的手,语气都生硬了下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咳咳……”蒲忻澜感受到涌进体内的灵力正在减缓他的痛苦,他的师弟正在不遗余力地拯救着他的生命,甚至不惜拿自己的修为赌上他胸前的血洞。
“你不要以为不疼……我就感觉不到你在捏我……”蒲忻澜动了动被喻逍漓攥着的手,声音微弱地道,“傻孩子……你可别哭……”
喻逍漓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但他强忍着没让那层水雾凝成泪珠滑下眼眶,声音喑哑地道:“你别说话了师兄,我这就带你回去。”
末了,他又哽咽着道:“对不起,我不该走的……”
蒲忻澜动了动嘴角,像是在笑,他轻轻地阖上眼睛,气息微弱地道:“没关系,孩子们都没事。”
喻逍漓心中苦涩,险些在他的善解人意下掉下泪来。
“师尊,师尊……”
“师叔……”
喻逍漓闻声回头望向挤在金环结界前哭的各有千秋的小弟子们,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蒲忻澜身上,竟没留意到身边隐隐传来的抽泣声来自被他忘在一边的金环结界,他强压下眼眶的酸意,分出一丝灵力收了金环。
没了阻隔,小弟子们纷纷扑到蒲忻澜的跟前呜呜哭了起来,硬是把徘徊在昏迷边缘的蒲忻澜呜囔醒了。
蒲忻澜微微睁开了眼睛,万般无奈道:“瞧你们这眼泪……我不死一死是不是对不起你们哭的这么用心……”
“呜呜师伯……你不要这么说呜呜呜……”岑子宴泪眼朦胧地道。
“就属你……”蒲忻澜将目光投向岑子宴,“梨花带雨的……”
岑子宴摇着头。
蒲忻澜抬起手想替岑子宴擦擦眼泪,抬了一半又倏地顿住了,道:“算了……脏……”
岑子宴却一把抱住了蒲忻澜的手,不顾他满手的鲜血把脸贴在了蒲忻澜的掌心,抽咽着道:“不脏,一点儿也不脏。”
蒲忻澜温和地笑了笑,终还是不堪重负地晕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喻逍漓猛地转头吐出一大口血。
丛苋大惊道:“师尊!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喻逍漓抿去了唇上殷红的血迹,抱着蒲忻澜站了起来,“苋儿,你领着师弟师妹们先把这里封了,我们回去。”
丛苋应道:“是,师尊!”
蒲忻澜这一觉睡得很昏沉,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不过多数他都不记得了,只是快醒来的时候,他梦见了很多年前发生在仙山的一次劫难,那些画面古怪而琐碎,像走马灯一样从他的眼前滚过,不知道滚了多久最终把他滚醒了。
他醒来以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咕哝道:“好险,还在。”
他又动了动身体,发现腿有点痛,但能忍,他便没有吭声。
守在床边的人注意到床榻上的人的动静,又惊又喜地道:“师伯!你终于醒了!”
蒲忻澜转头看去,未语先笑,只是因为太过虚弱,牵起的嘴角就显得有些勉强,他哑声道:“苋儿。”
丛苋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扶着蒲忻澜靠坐了起来,她贴心地将一个软枕垫在了蒲忻澜的腰后,又转过身去给蒲忻澜倒了杯水。
“师伯,喝点水。”
蒲忻澜接过水杯,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水,一边打量着身处的地方,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他问道:“这是哪?”
丛苋答道:“师尊的卧房。”
“啊?想起来了……”蒲忻澜的动作一顿,又问道,“我一直睡在这?睡了多久?”
丛苋点点头道:“三月有余。”
蒲忻澜这才留意到丛苋身上穿着的夹袄,还有卧房内缓缓流转着的和温阵,他转头看向透着光亮的窗棂,听到了轻微的“簌簌沙沙”的声响。
丛苋顺着蒲忻澜的目光看过去,接道:“外面在下雪。”
蒲忻澜若有所思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道:“我睡在这,你师尊睡哪?”
虽然睡眠对于已经大成的修炼者来说不是必要的,就像辟谷的仙人不需要吃饭,但很多人都会或多或少地保留一些作为普通人时的习惯,就算不睡觉,也要有地方打个坐入个定什么的。
听得蒲忻澜的发问,丛苋有一瞬间的迷茫,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道:“我不知道,许是在偏房吧,晚上多是师尊守夜,师尊也有可能不睡。”
蒲忻澜又有了新的问题:“守夜?难不成是……守我?”
丛苋的神情蓦然变得很是自责:“嗯,师伯伤的很重,又一直昏迷不醒,我们都很担心。”
“真是受宠若惊……”蒲忻澜默默地嘟囔了一句,他看向情绪低落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别难过了,师伯这不是没事吗,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