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喻逍漓的脸烧了起来,他不敢吭声。
  “退一步来说,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好,就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再退一步,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你给我换上的?我看这衣裳这么干净,我的身是不是也是你给净的?你当时羞不羞?还是说你闭着眼睛摸的?”蒲忻澜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喻逍漓:“……”
  “你脱不脱?”蒲忻澜板着脸道。
  喻逍漓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了。
  蒲忻澜:“……”我真是碰着鬼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了。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而后动了动自己的双腿,心道:总不至于两步也走不了吧,去他娘的我就是爬出去也非逮住你不可,小王八蛋……
  喻逍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又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道:“师兄别动!我脱!”
  蒲忻澜:“……”
  “你这样显得我特别像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你知道吗?”蒲忻澜面无表情地道。
  喻逍漓在床前停下,宽衣解带的手一顿,不尴不尬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蒲忻澜摸索着拿起了床上的灵药,道:“现在能点灯了吗,大爷?我是真看不见一点,你想我瞎就直说。”
  喻逍漓早已习惯了蒲忻澜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闻言便捏诀点亮了卧房里的灯火。
  蒲忻澜打开了灵药,看着喻逍漓外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让喻逍漓脱了衣衫坐在床边,看到他身上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布满了细密的伤口,不深但细碎,正是魔气所伤。
  他打开了灵药,专心致志地开始给喻逍漓上药。
  “你绷那么紧干什么,冷吗?”蒲忻澜见喻逍漓背脊绷得笔直,不由得疑惑道。
  “没有,不冷。”喻逍漓意味不明地道,“……有点痒。”
  “那看来伤的不重,要是重你就该疼了。”蒲忻澜低着头道。
  喻逍漓心猿意马地“嗯”了声。
  蒲忻澜道:“记得以前你刚跟着你师父修行的时候,你总是受伤,你一受伤就跑来找我,那时候都是我给你上的药,我还以为你师父虐待你,差点要带着你逃跑。”
  听蒲忻澜说起往事,喻逍漓不禁有些诧异:“师兄都记得?”
  蒲忻澜看了他一眼,道:“那时候刚上山嘛,对什么东西都新奇,那一段时日的事情自然印象深些——好了,内伤我就帮不了你了,你看你是闭关还是弄点药吃,以后别这么胡来了,我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
  喻逍漓拉上衣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垂着眸没有说话。
  蒲忻澜叫了他一声,道:“喻逍漓,听到没有,又跟我装聋作哑是不是?”
  喻逍漓回过神来,道:“不是,我听见了师兄。”
  蒲忻澜打了个哈欠,觉得他的态度很是敷衍,但他的困意势来如山倒,浓浓的倦意让他不想再跟他掰扯了,他一脸疲倦地道:“行了,折腾了大半夜……睡觉吧,哦,这是你的卧房,要不你跟我凑合一宿?”
  喻逍漓心下重重一跳,立即道:“不用不用,偏房有床,我睡那就好。”
  蒲忻澜也不强求,道:“你……好吧,我睡了。”
  喻逍漓忙弯腰扶着蒲忻澜躺下,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蒲忻澜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看起来真的是累极了。
  喻逍漓看着蒲忻澜的睡颜,鬼使神差的,他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那唇上没有什么血色,但轮廓依然精致的无可挑剔,很容易就让人迷失在他的唇峰上,既而把他大逆不道的心思描摹的无处遁形。
  喻逍漓被突然闯进脑子里的想法惊得心怦怦直跳,他一把挥灭了灯烛,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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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绝情道
  翌日,蒲忻澜破天荒醒了个大早,睁眼看到床头边竖了一根拐。
  他正想拿过来试试,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忻澜,你醒了吗?”是林邶柘的声音。
  “这么早,多半是没醒。”这个是棠荩的声音。
  “他都睡这么多天了,哪那么多觉啊。”这个是朝阙的声音。
  “受那么重的伤,难免精神不济嘛。”
  “是啊是啊。”
  以及其他三峰长老的声音。
  怎么都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吗?蒲忻澜在心里嘀咕。
  蒲忻澜这时候其实不太想见人,但为免这帮人老是“惦记”他,他还是咳了声,冲着门口道:“我醒了,各位,别背着我叨叨了,进来当面说呗。”
  话音未落,卧房的门便被推开了,随后乌泱泱涌进来一屋子人。
  蒲忻澜略感无语地道:“……你们不像是来看我的,你们像是来找我干架的。”
  “别贫,你感觉怎么样?”林邶柘面露忧色道。
  蒲忻澜拍了拍床头的拐,笑着道:“除了有可能会瘸,目前我感觉哪哪都好,精神头也不错。”
  林邶柘道:“这个你尽管放心,逍漓都和我说了,你的腿只消慢慢修养,不日便可痊愈。”
  蒲忻澜点点头道:“能痊愈那是最好不过了,不然我那片山头可没人锄了。”
  “师叔,我们可以帮你锄。”
  “对对,我们帮师叔锄。”
  蒲忻澜这才发现棠荩把她那五个小徒弟也带来了。
  他看着那几个小弟子道:“你们那么认真作甚,我说笑的,别学你们师尊事事都那么严肃。”
  棠荩闻言看了他一眼,对身边的小徒弟们招了招手。
  小徒弟们即刻会意,迅速在蒲忻澜窗前站成一排,随后拉开了一条长长的旗幡。
  蒲忻澜就看旗幡上书十多个大字:
  敬仙山最善良最勇猛最英俊最抗打最顽强最厉害的修竹峰长老蒲忻澜师叔并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等等,中间混了个什么玩意?!
  蒲忻澜的脸上一片空白,在几个小弟子的真挚的感情下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朝阙站在一旁倚着床架把青旗上的字念了出来,随后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很衬你嘛忻澜小师弟。”
  蒲忻澜用眼神对他说了句“滚”。
  朝阙无视蒲忻澜的眼神威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看你们师叔那么喜欢,赶紧找个地方挂起来。”
  蒲忻澜见几个小弟子蠢蠢欲动的表情,连忙道:“等、等等,挂挂挂,当然得挂,不过这是逍漓的卧房,你们先收起来给我吧,等我回去挂我屋里,啊。”
  小弟子们听话地点了点头,迅速将旗幡叠整齐交到了蒲忻澜的手里。
  蒲忻澜默默松了一口气。
  “咳。”
  蒲忻澜抬头看向出声的棠荩。
  棠荩道:“早知如此,我当时说什么也会赶回来……让你受这么重的伤,真是对不住了。”
  “说这些做什么,谁去都一样,只不过我狼狈了些,”蒲忻澜不甚在意地道,“你若是在意这些有的没的,那才真叫我过意不去。”
  棠荩知道蒲忻澜一向如此,乐天得常常叫人过犹不及,更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就像现在,她想表达一些愧疚都无从说起。
  棠荩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这五个孩子的命是你救下的,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甭跟我客气。”
  “嗯……这个可以。”蒲忻澜笑着道,“那没事把你徒弟借我帮我锄锄草种种地吧,怎么样?”
  棠荩沉默了片刻,道:“随便。”
  几个小弟子道:“师叔我最会种地了!”
  “我也是我也是,以前我家的地都是我犁的!”
  “我还会插秧呢!我一个时辰能插二分地呢!”
  “我也会!我一天能插一亩地!”
  蒲忻澜慈祥看着他们笑:“好好好,真厉害。”
  一个时辰后,蒲忻澜终于送走了这群人,口干舌燥地躺倒在床上,他现在无比想念自己那孤独寂寞的山头,睡死过去都没人打扰。
  不行,他要回去。
  说干就干,蒲忻澜一骨碌翻坐起来,正想拿过床头的拐,谁知一伸手捞了个空,他的拐不知何时跑到了门边。
  “朝阙你个二缺五!你没事拐我拐干什么!”蒲忻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朝阙那憨货干的,“你猜我为什么要用拐?!为老不尊的混蛋玩意!”
  蒲忻澜兀自气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一个半时辰居然没看到玉灵峰的主人,按理说掌门和其他峰长老来看他,喻逍漓不应该不出面,俩徒弟也是连个头也没冒。
  蒲忻澜一边疑惑一边下了床,他刚用了点力气膝盖就像针扎了似的绵绵密密地疼了起来,以至于他还没站起来就跌回了床上。
  “他娘的……”蒲忻澜暗骂了一句,抬手想隔空把拐杖勾过来,却发现前一夜还能搓点火星子的手现在什么灵力都使不出来了,“天要亡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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