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令青道:“戒鞭。”
  丛苋道:“戒鞭?”
  沈令白看了丛苋一眼道:“小师妹你是真听话,居然没见过戒鞭,其实抽在身上也还行,最多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听他这么一说,丛苋便明白戒鞭是什么了,那是仙山长老专门用于惩戒弟子用的刑器。
  丛苋紧张道:“要劝架吗?”
  江意迟道:“先等等,应该抽不起来。”
  “喻逍漓,有话好好说,你想干什么?”喻逍漓的戒鞭还没有幻化出来,蒲忻澜已经走下台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严肃道。
  江意迟努努嘴笑道:“你看吧,师伯最是护短,虽然我觉得小师弟着实该打。”
  沈令青点点头道:“我们当年都没敢闹成这样。”
  沈令白道:“豪杰。”
  丛苋不理解但尊重:“……”
  喻逍漓紧皱着眉,声音冷硬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徒弟,才让这逆徒生出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
  蒲忻澜紧紧地按着喻逍漓的手,生怕他真抽出戒鞭来,他看着岑子宴道:“小兔崽子,还不来给你师尊赔罪,师徒之间何必闹得这般僵。”
  “那个,我也有错,我不该给你们开天窗,伤了你们师徒的和气,我很抱歉。”
  蒲忻澜真的很抱歉,他还以为能借此机会能把话说开,顶多小打小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到大动干戈的地步,现在话是说开了,但两头倔驴都不肯让步,祸害的还是单他一个人啊!
  他可不想看师徒打架,话说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岑子宴看着蒲忻澜按着喻逍漓手背的手,眼神幽深的有些不可捉摸,他道:“师尊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我心意已决,非师伯不可!”
  “哎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话呢,”蒲忻澜完全无法理解岑子宴的执念,“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就非我不可了?”
  岑子宴目光沉沉地落在蒲忻澜的身上:“如果不是师伯,我不会有今天,所以我喜欢你,我只想要你,蒲忻澜。”
  这一声名字叫出口,蒲忻澜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轮到他想拿戒鞭抽这个不孝子了!
  喻逍漓却忽然放缓了语气道:“子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平日里最是听话,你跟师尊说说到底怎么了,师尊不相信你会突然变成这样。”
  听喻逍漓这么一说,蒲忻澜也慢慢冷静下来,的确,岑子宴太反常了,看似好像只是在坚持一件事情,可他的行为却怎么看怎么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
  蒲忻澜放开了喻逍漓的手,向岑子宴走了两步,道:“子宴,昨天在擂场的时候你就不对劲,是不是那两个散修?有什么事你得和我们说,师尊和师伯,还有你的兄弟姐妹,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我们是家人。”
  “即便是你捅了篓子,我们也一样能给你兜底,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们不是吗?”
  岑子宴似乎有些动摇,他呢喃道:“忻澜……”
  蒲忻澜忍住了想给他一下的冲动,循循善诱地道:“没事的,告诉师尊和师伯,你遇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师伯一定帮你揍死他。”
  岑子宴却摇了摇头,倏地上前一把扼住了蒲忻澜的手腕,道:“师伯跟我走吧,好不好?”
  蒲忻澜忍了又忍,耐着性子道:“你想去哪?嗯?”
  岑子宴道:“你先跟我走,我慢慢告诉你。”
  蒲忻澜还没说话,就感到另一只手腕被人从身后握住了,并将他用力向后一拽,只是岑子宴抓着他的手腕并不放手,以至于他一时间被两个人扯着两只手腕僵持在了原地。
  “你们干什么这是!都给我放手!”蒲忻澜想从喻逍漓和岑子宴手中抽回自己可怜的双腕,但这两头倔驴没一个放手的,他还拗不过他们!
  喻逍漓盯着岑子宴道:“岑子宴,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你师伯!”
  岑子宴森然一笑道:“师尊为何不放,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带师伯走?”
  喻逍漓道:“走?你想走到哪去?仙山是你的家,你还能往哪走?”
  岑子宴道:“只要您不把我逐出师门,您永远是我的师尊,但我不认仙山。”
  蒲忻澜被两人你来我往的吵得头都大了,这两人还在暗自较劲,把他的手腕攥的生疼,他恼怒地骂道:“哪个杀千刀的挑拨离间?敢说我仙山的不好?让我碰见了我非宰了这畜生不可!”
  “师伯你为何还要维护仙山?”岑子宴声音冷冷地问,他的眸底映射出的寒光竟有些毛骨悚然。
  “你走火入魔了吧你!”蒲忻澜眼神一凛,同时震出灵力一把甩开了喻逍漓和岑子宴的手,紧接着他掌心一道靛蓝光影一闪而过,一瞬间疾风乍起,一条碧绿的藤条直直地向岑子宴裹缠而去!
  岑子宴遽然向后退去的同时,沧漫出鞘一剑斩下,直接将藤条劈了个粉碎,蒲忻澜未束的长发飞舞,被狠戾的剑气生生削下一缕,发丝飘落而下,被岑子宴眼疾手快攥进了掌心。
  “逆徒!你居然敢拔剑!”喻逍漓冷然喝道,骤然甩出戒鞭缠住了岑子宴的沧漫。
  “等等,等等!”蒲忻澜见状不妙急忙阻拦道,他本意并不是想打架,只是想暂且制住那个不听话的逆师侄,怎么突然都动起武来了?!
  “不许打架!”蒲忻澜想也没想徒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金光闪烁的戒鞭,“我……嘶——”
  掌心一阵灼烧的痛感,蒲忻澜立即撒开手但为时已晚,那带着怒气的戒鞭只一瞬便把他的掌心灼蜕了一层皮,松开手的时候掌心已经鲜血淋漓,大滴大滴的血液“哗哗”就往下流。
  “师兄!”
  “师伯!”
  蒲忻澜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活该。”
  喻逍漓果断收了戒鞭,一把托起蒲忻澜的手,先用灵力止血,而后把蒲忻澜拉到竹笕边,撩起水清洗他的掌心。
  蒲忻澜本能地往后缩了缩,道:“等,等下,这这这个确实有点疼,就,就,就这么直接冲吗?”
  喻逍漓一脸自责地看着他,心疼道:“忍一下,好吗?”
  看戏四人组急忙跑过来,江意迟拿了坛酒过来,道:“师尊师伯,我有酒。”
  蒲忻澜看了一眼,龇起牙道:“你想谋杀你师伯就直说。”
  喻逍漓道:“用水洗净上灵药就行,酒水太蛰了。”
  “子宴,你去哪?”
  蒲忻澜洗手的间隙,岑子宴忽然御起沧漫离开了小院,丛苋追了两步高声喊道。
  岑子宴只是回头看了蒲忻澜一眼,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向高空飞去。
  喻逍漓抬头看去,皱眉道:“岑子宴!”
  他想去追,却又放不下蒲忻澜,丛苋看出了师尊的意思,御剑追去:“师尊莫急,我去追。”
  “他到底怎么回事?”蒲忻澜反思道,“我刺激到他了吗?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唉……”
  “不是你的问题,”喻逍漓小心地洗去蒲忻澜掌心的血迹,再用手帕轻轻蘸干,“是我没有及时察觉到子宴的异样,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疼吗?”
  蒲忻澜摇摇头道:“不疼了。”
  “可是师伯你的手在抖。”沈令白在一旁指了指他的手道。
  “手抖就是疼吗?”蒲忻澜白了他一眼,睁眼说瞎话道,“可能是手被吓到了吧,害怕发抖不是很正常。”
  沈令白道:“呃……有道理。”
  “戒鞭的伤口不能用灵力愈合,”沈令青将一瓶灵药递上前道,“师伯可能要受几天罪了。”
  喻逍漓接过灵药,仔细地撒在蒲忻澜的伤口上:“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哎呀,不怪你,”蒲忻澜无所谓地道,“是我脑子范轴自找的,你说说你,我伤个手你都心疼,那你这一鞭子如果真的抽在子宴身上你当时是解气了,事后不还得心疼死了。”
  喻逍漓抿了抿唇道:“这是两码事。”
  “师伯你就别说师尊了,小师弟这回干的事,的确该打,再说戒鞭这种东西,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吃过几回呢。”江意迟在一旁劝道。
  她这说的确实是实话,玉灵峰出来的弟子,目前除了丛苋和差点挨戒鞭的岑子宴,包括现任玉灵君在内,没有几个没吃过戒鞭的。
  沈令白接话道:“是啊,我想不通小师弟为何一心想带师伯走,还有他说的话,真的很寒师尊的心。”
  蒲忻澜笃定道:“必然是有贼人挑拨离间。”
  喻逍漓默了默,他一边为蒲忻澜包扎伤口,一边对沈令白和沈令青道:“你们昨天跟子宴去哪了?看到他从哪找的解药了吗?”
  “我昨夜便想和师尊说的,”沈令青神情有几分凝重,“我们跟着小师弟在海岸边绕了几圈。”
  沈令白点头道:“那小子似乎故意想甩掉我们,还真就叫他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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