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只能跟他坦白道:“逍漓,不可以。”
喻逍漓垂眸掩去了眼中的神色,黯然神伤地道:“对不起。”
见喻逍漓这般模样,蒲忻澜止不住地心软,他顺了顺喻逍漓的头发道:“说什么对不起,这很正常,说起来师兄也有责任,没有好好引导过你。”
“我们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突然腻在一起肯定会出大问题的,所以你这几天先不要半夜三更偷偷爬我的床了,等你这段时日的新鲜劲过了,就会好很多。”蒲忻澜自以为语重心长地道。
喻逍漓蹙起了眉头,总觉得蒲忻澜似乎理解错了重点,他很不赞成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是少年人了,我又不是傻子。”
蒲忻澜把被喻逍漓扣住的手抽了回来,坐起身道:“我是不太清楚你在想什么,但任何事情都不能凭一时脑热去做,等什么时候你的心不燥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谈,好吗?”
“起床了。”
言罢,蒲忻澜便兀自下了床,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喻逍漓起身坐在了床边,看着蒲忻澜的身影默默地想:四百多年了,我才不是一时脑热。
蒲忻澜穿好衣服,走到镜台前拿起了玉麒麟和山荷叶串起来的禁步,系在了腰间。
喻逍漓凑过来站在了他身后,下巴垫在了他的肩头,目光垂下去看着他系着禁步的手指,黏糊糊地叫他:“阿素……”
蒲忻澜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巴掌捂在喻逍漓的脸上,把身后的人推开了:“喻逍漓,你清醒点,你现在就像那被狐媚子迷了心智的村头二傻子。”
“哦……”喻逍漓看着蒲忻澜笑着道,“师兄是在说自己是狐媚子吗?”
蒲忻澜面无表情送了喻逍漓一个字:“滚。”
“赶紧穿你的衣服去。”蒲忻澜转身便走,出门洗漱去了。
喻逍漓收拾妥当后转去灶房做早饭,等他把炖好的鸡蛋羹端进卧房的时候,就见蒲忻澜在翻箱倒柜地找些什么。
“师兄在找什么?”喻逍漓问道。
蒲忻澜从一个木箱前直起身,道:“婚服,你不是说就放在屋里吗?”
喻逍漓把早饭放在了桌子上,雀跃了一早的心情倏地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蒲忻澜没有说话。
蒲忻澜看向他,道:“还是你已经还给他了?”
“没有,”喻逍漓摇了一下头道,“你说过我们一起还的。”
“对啊,所以你放到哪了?”蒲忻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喻逍漓把蒲忻澜拉到桌边坐下,道:“师兄先吃饭,等会我来找。”
“好吧。”蒲忻澜拿起勺子吃起了鸡蛋羹,“子宴还在玉灵峰吗?”
“在,听闻师兄醒了,这几日一直闹着要见你,意迟他们在那里看着他,”喻逍漓坐到他旁边道,“师兄是去玉灵峰找他,还是让他来修竹峰?”
蒲忻澜默了默,叹了口气道:“去玉灵峰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
喻逍漓握住了蒲忻澜放在桌子上的手,轻声道:“有我在。”
蒲忻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虚空出了好一会神,随后他抽出手反手在喻逍漓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道:“在这方面,你们俩有过之无不及。”
喻逍漓:“……”
“他,那些天,对你做了什么吗?”喻逍漓略有些吞吐地道。
这些日子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但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揭过去的,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清楚。
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但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喻逍漓不想让蒲忻澜觉得自己是因为介意这件事才这么问,忙又开口找补道:“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蒲忻澜用一种善解人意的眼神看着他,道:“你紧张什么,你不问我才觉得奇怪。”
喻逍漓在蒲忻澜温柔的注视下有些愧赧,这些事情他的确做不到一点芥蒂也没有,但那些都不是对蒲忻澜的,他在乎是因为他害怕蒲忻澜受到伤害而心有郁结,如果真是这样,他只会更恨他自己。
“师兄,我并不在意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是怕他对你不好,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能原谅他,更不能原谅我自己。”
蒲忻澜默不作声地看了喻逍漓一会儿,低下头吃了几口鸡蛋羹,而后他把勺子一搁,道:“这就要看你对‘好’与‘不好’的界定是什么了——他除了把我关在魔族宫殿里,衣食住都是上乘,没什么可指摘的,这算‘好’还是‘不好’?他拿破禁一事威逼利诱我同他成婚,威逼暂且不谈,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倒是利诱,我正好需要他的阵法,这算‘好’还是‘不好’?”
“至于所谓大逆不道的事情,”蒲忻澜知道喻逍漓指的是什么,虽然他觉得很是扯淡,但还是解释道,“洞房都没入,他还没来得及做。”
听了蒲忻澜这一番话,喻逍漓只觉一口气卡在胸口处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痛不痒的就是让人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别扭个什么劲,明明是他自己想知道,话说开了反倒心里憋闷地想赌气。
蒲忻澜看着喻逍漓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在“哄”和“不哄”之间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装聋作哑算了,于是他拿起勺子继续吃鸡蛋羹。
“下次在里面放点盐,一点咸味也没有。”
喻逍漓应了声:“哦。”
“好了,喻小年,”蒲忻澜还是妥协了,舀了一勺鸡蛋羹戳到喻逍漓的唇上,“来,张嘴,啊——”
喻逍漓微微一怔,听话地吃下了蒲忻澜喂过来的鸡蛋羹。
蒲忻澜笑了一下,道:“逍漓,我有一句话好像一直都忘了跟你说。”
喻逍漓抬眼看向蒲忻澜。
蒲忻澜放下勺子,白瓷的勺和碗碰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咛”声。
“我喜欢你。”
喻逍漓的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你先别急着开口,还有一句。”
蒲忻澜清了清嗓子,眉眼含笑地看着喻逍漓道:
“我爱你。”
随着蒲忻澜清泠的嗓音重重地落在喻逍漓的心尖,喻逍漓堵在胸口的气蓦地散了,他的心跳渐渐失控,那阵势简直就像要挣脱他胸腔的束缚飞出去,直直地奔向眼前那个人。
蒲忻澜好笑地看着被自己两句话砸懵了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喻逍漓的面前,在对方越睁越大的眼睛中,弯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然而就在他要退开的时候,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被喻逍漓拉进了怀里,顺着惯性他跨坐在了喻逍漓的腿上,他们的唇因此错开了一瞬,喻逍漓立刻追着亲了过去,一掌紧按着他的腰心,一掌按着他的后颈,叼住他的双唇就像小狗叼住了肉骨头,怎么都不放。
由于这个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修竹君的面皮子还有待修炼,他当即就想从喻逍漓的怀里挣出来,结束这个由他引起却又臊得人脸红的亲吻。
奈何喻小年大概是克制的太久,思念这双唇太久,一时间理智下陷,身子一转将人抵在桌边已经忘乎所以了。
蒲忻澜挣不动也推不开,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一大清早招惹这个混蛋玩意儿。
趁让开唇换气的间隙,蒲忻澜竭力仰着头避开了他再次贴上来的唇,气息不稳地道:“别闹了……”
喻逍漓眸光深邃,在那嫣红的唇上流连了片刻,向下移去定在了某一处,没有过多的停顿,他低下头吻住了他颈间凸起的喉结。
一瞬间蒲忻澜只觉仿佛有一道电流骤然从头顶传遍全身,惹得他控制不住地一颤,颈间温热缠绵的触碰由浅而深,那一刹身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一声轻吟就那么无法遏制地从喉间溢出,音调浅淡却格外缱绻,听进人的耳朵里直往心窝子里钻。
喻逍漓呼吸重了几分,忍不住唤他:“阿素……”
这一声喊的蒲忻澜耳朵根都软了,不过他虽然脑子一团乱麻却并没有全然失去理智,这样的触碰完全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范围,或者说他还无法想象这过于露骨直白欲望对身体的倾注,因而过度的亲密直让他想逃离。
他的确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但他也确实清心寡欲了四百多年,他真的很难一下子接受喻逍漓给予或是索取的一切。
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次全新的破戒。
他摸索到喻逍漓紧贴在他腰心的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往外拉:“喻……逍漓,停下来……我生气了……”
喻逍漓察觉到蒲忻澜的抵触,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依恋。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蒲忻澜缓了口气,逃也似的挣出了他的禁锢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揉着自己的脖子道,“小王八蛋得寸进尺。”
喻逍漓也站起了身,他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道:“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