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这骨架是长开了,这些年修炼也不曾落下太多,至少肌肉舒缓,是练剑之人该有的体态,他又教一般人要高大,看起来倒像是——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异响,江见寒猛地凝神朝门边看见,听见外头酥糖似乎在嗷嗷乱叫着什么,他不知出了合适,只能飞快瞥了秦正野一眼,嘱托道:“将衣服穿好。”
  话音未落,江见寒已几乎迈向了门边,心中觉得奇怪,酥糖绝不会乱叫,可他又未曾感觉到外头有人,他不知是出了何事,蹙眉飞速解了禁制拉开房门,抬眸朝外看去。
  相澈正揪着自己被酥糖咬住的衣角,竭力与酥糖讲道理:“屋里什么情况,你也听见了。”
  酥糖:“嗷嗷!呜!”
  相澈:“我不是有意打断了,就当我只是路过吧,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之事,我明日再来也可——”
  相澈与江见寒对上了目光。
  相澈尴尬露出笑意。
  “灵舟修好了。”相澈紧张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声。”
  江见寒:“……”
  相澈:“我……我有个引出那臭长虫的好办法……”
  江见寒:“……”
  相澈:“也不太重要,我要不还是——”
  秦正野整着衣领,快步走到门边,在江见寒身后出现了。
  相澈又将自己后头的话语咽了回去。
  “好事。”相澈喃喃说道,“也是好事。”
  江见寒:“要如何引出它?”
  相澈:“这么多年你未见改变,还是我的宝贝徒孙厉害……”
  江见寒蹙眉:“师尊?”
  相澈:“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江见寒:“?”
  江见寒听不懂话外之音,可秦正野却听懂了。
  他耳尖本还在发烫,相澈话语一落,他面上更是红得厉害,支吾道:“您误会了。”
  江见寒回眸皱眉看了秦正野一眼,看见秦正野面红耳赤,他怔了片刻,忽而也明白了相澈话语中的意思。
  “……老东西。”江见寒挑眉,“你在想什么?”
  相澈大惊失色。
  他这心中绝无情爱油盐不进的小弟子……竟然听懂了他在暗示什么?
  他徒孙究竟都教了他徒弟什么东西啊?!
  江见寒没有多想,如今他心思只在相澈的那几句话语上,他直接追问:“要如何引出龙尊?”
  相澈恍惚了片刻,勉强凝神谈论正事,道:“我离开蓬洲海域,他便会来寻我。”
  江见寒:“是。”
  相澈:“可就算你我捉住了他,他若不愿配合,只怕我们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江见寒:“揍他一顿便是。”
  “这老长虫嘴硬得很。”相澈道,“揍一顿怕是没什么用处。”
  江见寒:“您还有其他办法?”
  “略有一些。”相澈笑了笑,说,“他最宝贝他族中那些龙蛋。”
  江见寒:“……”
  江见寒隐约有了些不祥预感。
  “他发觉自己的那龙蛋是假的,怕是正在失魂落魄。”相澈说道,“我们倒可以做个‘龙蛋’送给他。”
  江见寒:“……你要做什么?”
  “挟持人质。”相澈一顿,改口,“哦不,挟持龙质。”
  江见寒:“……”
  相澈再改口:“挟持龙蛋。”
  秦正野仍是不解:“我们要去何处寻这龙蛋?”
  “不需要龙蛋。”相澈弯起眉眼,“借你师尊一点精血,我们请流观岛主做个‘龙蛋’。”
  第87章
  江见寒几乎一瞬便明白了相澈这话语的含义。
  而今龙族凋零,每一颗龙蛋对龙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之物,他们若真能挟持一颗龙蛋,那同龙尊问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虽拿不出龙蛋,可若用了合适的术法,再加上龙族的精血,或许是能伪装出一颗来的。
  龙族之内的龙,龙尊应当都认识,以其他龙族气息伪装龙蛋,怕是立即便要被识破,唯有江见寒是个例外,龙尊并不知当年之事,锁龙阵中不过匆匆一瞥,那时龙尊正暴怒不止,应当也不曾注意过江见寒,江见寒的气息对他极为陌生,若要伪装,应当能成。
  只是此物应当不可细看,时间长久便会暴露,只能做短时之效,可他们本也只是想问个简单问题,一个术法而已,他人几句点拨江见寒便能学会,耗不了多少时间,这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此事唯一的阻碍,应当在江流观。
  今日他们与江流观谈及此事,江流观已多次表明他心中态度,他希望江见寒能先与龙尊好好谈一谈,若龙尊态度不佳,此事难成,他们再思考其他办法。
  他们若要伪装龙蛋,必然要将龙尊得罪得更为彻底,此事之后,莫说双方 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往后见面,若不直接打起来,只怕都是个奇迹。
  “先去见见你兄长吧。”相澈看了看天色,似笑非笑道,“宴席之前去,宴席之后,他的心情只怕还要更差。”
  江见寒:“……”
  秦正野却还有更多疑惑。
  “既然龙族稀少,平白多出一颗龙蛋,总会引人怀疑吧?”秦正野忍不住说道,“只要龙尊有点脑子——”
  相澈:“那臭长虫没有。”
  秦正野:“……呃。”
  “龙族大多独居,只有幼龙会居在龙墟之内。”相澈挑了挑眉,再做解释,“如今龙族全无幼龙,龙尊估计已有段时日不曾见过其他龙了。”
  他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外头天色,眼见夜色将至,相澈觉得他们不该再等,若拖到宴席之后,应对完蓬洲诸人的江流观心情只会更差,倒不如现在便直接过去,江见寒再稍微服些软,江流观就一定会答应的。
  可江见寒不明白相澈的意思。
  让他服软一些?
  如何算是服软?他根本不曾与江流观置过气,又何来服软一说?
  相澈带着他们一道去寻江流观,一面道:“见寒啊,流观岛主待你如何,你心中应该清楚。”
  江见寒蹙眉看他。
  相澈:“可你平日连一句哥哥都不喊——”
  江见寒:“……我喊过。”
  他总想着身边还有秦正野在,秦正野是他徒弟,在秦正野面前讨论这种事,总令他心中有股莫名的古怪之感。
  “你是喊过,聊上一日,或许也就喊上一句。”相澈说道,“叫得亲近些也不会,干巴巴叫一句‘兄长’,好像还委屈了你。”
  江见寒:“……”
  “你二人可是亲兄弟。”相澈又道,“你年岁可小流观岛主不少,同他撒撒娇怎么了?”
  江见寒:“……”
  相澈:“你语调软一些,我看他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江见寒:“……”
  江见寒说不出话。
  若这是相澈所说的服软,那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曾对人服过软。
  江流观是他兄长,他很敬重江流观,也明白江流观是如今这天下最与他亲近之人,江流观愿意为他做许多事,他也愿意如此,可若要他向江流观撒娇……不,他光是想想“撒娇”这二字,便已要忍不住开始觉得难受了。
  “以往你不愿便也罢了。”相澈轻叹了口气,“可今日之事,若不尽全力——”
  江见寒:“……我试试。”
  他这话音一落,一旁秦正野好似突然变来了兴趣,问:“师尊服软时,我能在边上看看吗?”
  江见寒:“?”
  相澈摸了摸下巴:“我也想看。”
  江见寒:“你们?”
  “那算了,我今日不看。”秦正野弯起眉眼,又说,“以后总有机会。”
  他这话语与神色,落在相澈眼中,显然又要令相澈多想,江见寒却未注意。
  江见寒此刻正觉得头疼,他压根不知什么样才算服软,弄不清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与江流观说话,他沉着脸色,与相澈到了江流观的住处,门外的守卫将几人拦下,又极惧怕移开目光,像是连多看江见寒一眼都觉害怕。
  相澈请他们代为通传,那守卫死死将目光定在虚空一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江见寒,这才说江流观已吩咐过,江见寒在蓬洲之内可畅行无阻,无论他想去哪儿,都不会有守卫拦他。
  江流观似乎也早有准备,像是从一开始,便知江见寒会在宴席之前过来。
  他换了一身装束,覆面与遮挡眼眸的轻纱已被取下了,可他目光虚浮,听着江见寒他们进来,是虽朝声源处动了动身子,可无神的眼眸却始终不曾抬起,等到江见寒走到他身前,他才问:“此番又是为了何事?”
  相澈这时倒是不说话了,他不住朝江见寒使眼色,让江见寒照他们先前商量好的计策,先同江流观说些软话。
  这一步对江见寒来说太过艰难,他只能皱着眉,道:“师尊想了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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