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涂然动作快速,灼热的火光朝着枝条蔓延而去, 只是枝条禁锢环绕的动作越来越快, 火烧得越旺盛, 他们面前的枝条便越多。
直到数不清的深色枝条犹如巨山把大门牢牢锁死, “砰”的一声响动, 涂然拳头狠狠砸在纹丝不动的树枝上。
他们完全被困在了圣殿之中。
“……出不去了。”
他喘着气。
涂然望着前方和天空, 没有任何可以离开的地方, 而他虽然能慢慢用火烧, 却根本比不上覆盖整个星球的圣树速度快。
“别急, 我们先看看幸丹要怎么做吧, ”大家都转身面对说话的艾布特, 他絮叨着,“我们总要搞清楚他的目的吧,如果是为了一腔怒火复仇而已, 那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
涂然想着幸丹的性格,也不免有些游移不定,“他之前的性格看起来有些冲动,但是之前的算计,还有在圣树面前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却都没有动手。
涂然:“边走边说,我们先去中央庭院看看。”
圣殿中乱了套,侍者和那些主教祭司们在不停地拨打救援电话,还试着破坏那些笼罩住圣殿的枝条。
但枝条被破坏一部分,就会以更快地速度,更多的数量覆盖住原来的位置,如果他们再继续攻击下去,圣树很可能会把整个圣殿淹没。
联邦的古蓝星调查人员也没办法继续工作下去,在艾琳的安排下帮助圣殿中恢复秩序。
艾琳站在人群中,微微提高声音道:“大家安静!”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圣树并没有攻击我们,所有人都先保持冷静想一想该怎么办!”
大家这时冷静了下来,发现艾琳说的是真的,圣树除了把他们圈禁起来外,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一位主教问道,“难不成我们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艾琳笑了,她看向那个人道:“虽然我很想回答这位先生的问题,但很遗憾,我并不是安利德尔星人,更不是圣殿里的某位工作人员,我并不了解圣树。”
“您不如仔细想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您的守护神生气了,甚至大发雷霆的连祂的教堂都要如此对待。”
闻言大家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和几个维持秩序的人员身上的制服,那是联邦考察人员的制服,他们在圣殿中也快半个多月了,有不少人已经认得了他们。
听见艾琳的话都有些面红耳赤,不少主教和祭司眼神顿时躲闪起来。
“我们怎么会知道圣树,不,那个蓝草幻化成的圣树会想做什么!”一位主教色厉内荏道。
“无所谓,不论是什么都好,您心里清楚,”涂然走上前来,他直直地看着对方,“不过您最好保证没有做过什么惹得圣树暴怒的事情,否则我们可能还能活着,但您可未必了。”
那位主教颤抖了一下,他显然也明白这并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涂然不再看他,“艾琳姐,我们先过去看看,这里麻烦您了。”
艾琳点点头:“好,你们去吧。”
他们转身朝中央庭院飞奔而去,还未走到中央庭院,涂然远远眺望着那影影绰绰的圣树树影愣了,“圣树的本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圣树的模样很糟糕,涂然加快速度靠近,随后他发现,此刻的圣树情况异常糟糕。
如果说之前见过的圣树虽然生机勃勃却缺乏活气,那此刻的圣树就是一团没有了生气和活气的,几乎只是在按照本能在随意疯狂肆虐的巨树。
祂的花朵在飞快凋零,树干的颜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干瘪,仿佛在透支生命强行做了什么。
“快停下!你这样会死的!”
涂然试图阻止圣树的举动,但此刻的圣树没有回应,或根本不愿意回应。
巨大的枝条挡住了涂然过来的路,燕时淮把他往后拉了一把,“小心!”
树枝从土壤中伸出来,不许他们靠近本体。
涂然摔倒在地上,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圣树,祂不再繁花盛开,枯萎的树叶和凋零的花朵落满地。
他站了起来,踩过一朵朵花,碾成一片片泥泞的花泥。
涂然抿起唇:“为什么?”
他不是不能理解幸丹和卡瑞娜的愤怒,可是他们不想让那些蓝草活下去吗?
他们真的准备鱼死网破了吗?
那人们该怎么办?蓝草又该怎么办?
*
双方的战争持续了三天。
战斗还在继续,安利德尔星人民的家人和孩子死了,死在了曾经的守护神下。
他们的怒火燃烧了理智,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不再手下留情,在政府的游说下,他们毁了一片又一片的蓝草。
而这次,是真正的寸草不留。
涂然离不开圣殿,他和圣殿里的人被禁锢在这个安稳,和外界隔绝的牢笼里,只能从光脑星网中看到外面越来越强烈的战争。
此刻原本还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对圣树所作所为的主教祭司们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神色彷徨无助,没有了安德鲁,诺蒂斯此刻又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们的守护神抛弃了他们。
而他们这些圣树的信徒会在战争后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幸丹赢了,他一定会回来杀了我的,一定会的……”
涂然看过去,那个侍者抱住头在角落中颤抖着。
侍者既不希望圣树和幸丹赢,也不希望政府赢,因为不论哪一个等回过头来都会谴责并惩罚他们。
他既不想死,也不想接受责难。
涂然认得这个人,是曾经愤怒于幸丹会参加受洗仪式的一位侍者。
老实说,在这场战争里,他的存在无关紧要。
而涂然也不觉得,幸丹会有时间和心情回来就为了那一点事情报复他。
但这些话也没必要告诉他。
自从了解了幸丹的过往之后,涂然明白了一件事,圣殿里的人都不无辜。
他们虽然不清楚源源不断献祭给圣殿的能量从哪里来的,但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身边一个个消失的同伴去了哪里。
只是他们选择了漠视罢了。
而当时他们在门口说的那一番话,也是谎言,他们根本不想参加受洗仪式,而幸丹的名字也是他们填上去的。
之前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想要欺骗自己和欺骗幸丹,让幸丹以为参与受洗仪式是一件值得高兴荣耀的事情。
如果幸丹不是圣树的后代,不是小星空树的话,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的话,他们的计谋很可能会成功。
涂然漠然回头,仰头看着这个已经禁锢了他们三天三夜的牢笼。
三天的时间足够久了。
在圣树的辅助下,幸丹成功杀死了很多自己想要解决的高官和财阀。
他洁白的长袍变成了深色,浸透了血色,在袍子末端不断有血液滴下,落在地面,渗透进入土壤之中。
他的神情比第一天要更加漠然,幸丹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情绪,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清俊少年脸庞几乎发生了变化,似乎在短短瞬间变成了骇人的面孔。
他踱步来到了一扇大门前,抬手推开了兰伯特家族的大门。
这也是他最后想要解决的一家。
兰伯特家族那深处的房间中,昏暗的光线下。
诺蒂斯手脚被绑在床上,金黄的头发散落床上,他唇角干裂,神情浑浑噩噩。
他已经有近四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自从回到家中,和父亲发生争论后,想要以主祭的身份告诉民众真相那一刻,他的父亲往常和蔼理智,温和的面孔瞬间变得可怖。
那一瞬间,诺蒂斯恍惚觉得自己从未认清过自己的家人究竟是何模样。
父亲打定主要要让他涨涨记性,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兰伯特家族的人。
仆人们似乎刻意遗忘了这里,只是除了一些水和不到一个巴掌的糕点外,什么食物也没有,身上的光脑也被收走了。
诺蒂斯思绪混乱的想着,甚至想到了幸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蓝草。
他扯了扯干裂的唇角,当初应该听从涂然的建议,他确实不适合做一个说客。
当初……他应该直接把真相发出去的,而不是回来。
突然,外面传来剧烈的声响和怪异的声音。
他愣了下,对门外高声喊道:“谁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停滞片刻,又继续变得激烈起来。
许久后,幸丹拖着一身暗红缓缓走进来。
“幸丹?”
诺蒂斯有些慌乱,不知道幸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当他艰难地坐起来,看清幸丹的模样时,愕然出声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上这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