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光带很特别,值得关注。”安饶没有多说,目前自己的推断还无法成立,如果是错误的,反而会给大家造成误导,人命关天,再谨慎也不为过。
  “没时间了,该抽奖了。”丽丽姐冷声提醒道。
  下一个恰好是时以柔。
  “我替你吧。”张勇在一旁说着。
  “不用,我抽到的就该我来,你抢什么抢?”时以柔轻轻拍掉张勇拦在她前面的手,“起开。”
  “那怎么行,还是我来吧。”张勇嘴上说着,挡在女孩面前的身体却显得没用什么力气,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该谁就是谁,不能破坏规矩。”时以柔再一次认真拒绝道。
  还有不到一分钟,虽然时间紧迫,而那男孩的行为却还是成功地逗笑了安饶。
  背叛和虚情假意,从小到大安饶见识过太多太多,甚至对这种虚情假意时的肢体行为分析都可以随时写篇心理分析论文发核心期刊,嘴里说要帮你手却下意识地无力,嘴上挂着笑眼角却一点也不弯,说着我来却步履缓慢,明明嘴里是在阻拦可伸过来的手却握紧了拳头,这些下意识的敌对和抵抗的肢体动作表明他对自己的话其实完全不认同,全都是假的。
  只有这个陷入粉红色恋爱泡泡中的傻丫头信了,不仅信了还义正严词地拒绝男人虚伪的保护。
  明明不爱还满嘴甜言蜜语,只能证明一件事情,时以柔在游乐园游戏里有十分过人的长处,张勇得倚仗她。
  真傻。
  安饶快步上前,直接伸手放到老虎机的按钮上,侧身对时以柔说:“没有时间了,我来按,就当是还你之前告诉我信息的情了。”
  “呵,按按钮谁不会,整得跟真能救人命似的,有本事一会儿第一个进门啊!”张勇在安饶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气得直翻白眼。
  “叮咚!”提示音将张勇的阴阳怪气盖过,紧接着就是那个虚伪做作的童音捏着鼻子喊:“让我们来试试手气吧!”
  满屏的卡通图案散去,三列图标又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和大家如出一辙的紧张不同,安饶倒是不甚在意按下按钮之后的结果,一边等一边耐心给苏鸣这位远离黄赌毒的竞赛赛道好孩子科普:“老虎机这玩意,要么摇出一样的图案代表胜利,比如在这里就是摇出金星luck,要么摇出不一样的图案代表失败,原理虽然简单,但胜出的概率很低,因为胜率可以操控,游乐园一定会把胜率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所以还是不要太寄希望于此上比较好。”
  被刺目白光包围着的是半透明的墙壁,在等待三列滚动图案停下来时间里,安饶无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身边那堵半透明磨砂质地的墙,突然,磨砂质地的墙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朦胧身影,像是有人靠在了那堵墙上,从背影上都能看出这人的厌倦和冷淡。
  刀刻斧凿般利落修长的完美身形,安饶印象中有这样漂亮身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刚想着,那个黑色身影突然偏了偏头,利落的短发之下大概耳朵高度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闪过。
  柏川?是柏川吗?
  安饶有些晃神,柏川也在迷宫里?
  真是见了鬼!这人太厉害,要真的是柏川,那我的3000积分岂不是岌岌可危?!
  “老大……”
  苏鸣扯了扯安饶的袖子,十分困扰万分疑惑地问道:“你之前说老虎机只有两个结果,一种是全一致的代表win的图案,这个图案在迷宫里就是有金色星星的luck,另一种就是杂乱无章的图案代表fall对吧?”
  “嗯。”安饶没回头,依然紧紧盯着那身影,试图弄清楚那一点黑色下面到底有没有白色的羽毛状东西。
  “那……”苏鸣说得很慢,显得困惑又迟疑,“那,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第27章 迷宫9
  “第三种可能?”
  安饶立刻回过头看向老虎机的屏幕,三列图案已经停止滚动,屏幕上显示的结果是三个相同的图案,却不是那个的金星簇拥的luck,而是三个一模一样的戴着金色王冠的卡通小男孩,正张着缺了一颗牙的嘴冲着大家笑得十分开怀,可两只眼睛却睁得圆圆的,这是一个正常人类在大笑时绝对无法做到的表情,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所有玩家都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图案迷惑不解,三个金色星星luck图案代表真的出现好运,三个小男孩代表什么?出现新成员吗?
  还没等大家就这个小男孩图案的含义展开讨论,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发现所有人都站在一幢陌生的房子里。
  “老大,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房子又是从哪蹦出来的啊……”苏鸣缩着脖子搓着手臂,贼头贼脑地四处打量。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苏鸣朝自家老大望去,却难得地看到奇迹老大全身绷直,脸色铁青,表情十分严肃地站成一根旗杆,甚至都没有初来乍到四处探索的兴致。
  苏鸣:?这又是怎么了?
  这幢房子,或者确切而言,这幢别墅,安饶简直太熟悉了,何止熟悉,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可是为什么?安饶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个迷宫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老大不理自己,苏鸣只能自力更生,他们现在全都站在房子的大客厅里,客厅很大,分主次会客厅,所有人现在都站在主会客厅的环形沙发区里。
  和雍容华贵的主会客厅不一样的是,次会客厅被装饰得十分童趣,彩色的气球层层叠叠,怪物造型的充气玩偶随处可见,一张圆桌上堆满大大小小还没拆开的礼物盒,长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红丝绒蛋糕,蛋糕旁边放着一摞精致的细瓷餐具,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套。
  联想到图片上小男孩头上的金色王冠,应该就是这家的小主人要举办生日宴会了。
  次会客厅旁边是楼梯口和厨房,楼梯是厚实的红木楼梯,厨房分了中西烹饪区,虽然不知道这幢房子到底有几层楼,但看这富丽堂皇的装修,小男孩家应该非常富裕。
  “老大,这好像是生日趴体呢。”苏鸣小心翼翼地报告道。
  “嗯。”安饶没再说话。
  “铛,铛,铛,铛,铛。”
  客厅里的复古大座钟敲了五下,安饶下意识地就朝大座钟的顶端看去,很快,大座钟的顶端墨绿色小门打开,一只小小的棕色木质布谷鸟被弹了出来。
  “布谷布谷”棕色小木鸟欢快地叫了起来。
  果然。
  安饶很快就又把目光移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处。
  “咚咚咚——”随着布谷鸟报时结束,一阵孩子在楼梯上跑跳的声音随即响起,安饶背脊绷得极紧,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连指尖都因为过分用力而泛出缺血的青白,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楼梯,一丝恨意从眼中划过,很快就如落入汪洋的水滴,消散无形无迹可寻,安饶的表情漠然得更厉害了。
  等到哼着歌小男孩真的出现在楼梯里时,安饶的表情甚至已经找不出任何异样,他表现得就像在场的任何一名玩家一样,迷茫又惊恐,完全不知所措。
  “好孩子要牢记,课间十分钟玩耍守纪律,好孩子要团结,不让伙伴孤零零,好孩子讲安全,从来不玩水与烟,嗯嗯嗯,哈哈哈,啦啦啦啦……”
  这首歌的歌词很是奇怪,好像是将学校的学生在校行为守则编成了歌谣,以供学生快速背会掌握一样。
  哼歌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的样子,有些自来卷的短发,胖到身上的短袖下摆都翻了起来,露出满是污垢的肚皮,手里拿着一板已经被啃掉不少的巧克力,整个人看上又胖又馋又邋遢,实在是让人很难对他产生好感。
  而当小男孩从楼梯中走出来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甚至有几个女孩立刻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他怎么!”
  “嘘!”
  这个男孩,没有脸!
  原本应该生着五官的地方是一片没有起伏的白,整张脸像一只没点亮的白纸灯笼,惨白无光,空白僵硬,他仿佛一个粗制滥造的未完工的娃娃,制作人刚刚弄了团白泥捏成一个球就摆烂罢工,只在白球上盖了顶短发代表这是头来应付了事。
  所有人中,只有安饶表情依然冷漠,没有一丝惊恐,在他眼中,男孩是有脸的,而且是一张让安饶很难忘记的脸,是叫不醒的噩梦,是曾经一度压垮他的巨石,这个男孩叫东东,是他小时候的同班同学。
  “好孩子要牢记,课间十分钟玩耍守纪律,好孩子要团结,不让伙伴孤零零,好孩子讲安全,从来不玩水与烟……”
  无脸鬼孩哼着这首奇怪歌词的童谣走到次会客厅,然后身躯一怔就立马扑向次会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震得那个繁复巨大的裱花红丝绒蛋糕都抖了好几抖,男孩伸出肥胖粗短又脏兮兮的手指刮下来一坨奶油放在他空白的脸上,仿佛空白脸上凭空出现一道猩红诡异的笑容,小男孩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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