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不不不!”高志飞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不是发誓要对我一辈子好的吗?为什么要抛弃我?!”何欣整个人都诡异地冷静了下来,黑色符咒在她全身上下流淌着,如同无数支训练有序的蚂蚁军队,突然,她原本绵软无力的腿突然动了,然后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仿佛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蹒跚地朝高志飞的方向伸出手走过去。
  “啊!你不要过来!”高志飞吓得失了禁,打开门冲了出去,外面静悄悄的,其他人全都陷入深沉的梦境之中,无人开门。
  而身后的何欣,将将走到门口,就被203房间门口走廊上的黑陶罐牵制住了行动。陶罐底部贴着的黄纸发出微微的光,原本在何欣身上流淌的黑色符文开始下陷,撕裂她的皮肤,粉碎她的骨骼,吸干她的血水,一个好好的人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看不出形状和质地的东西,然后被陶罐吃干抹净。
  “咣当。”陶罐的盖子被盖上。
  在前面听到声响的高志飞以为何欣追来,连忙回头企图求何欣饶过自己,却发现走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甚至刚才跑出门时绊了自己一下的奇怪陶罐也不知所踪。她一定是死了!和前面两个女人一样死得干干净净!高志飞心里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第59章 山村喜事19
  高志飞的眼前出现一双精致好看的红色绣花鞋尖, 然后是红色绣花裙……高志飞僵在原地不敢抬头。
  “嘻嘻嘻……”一个青紫色浑身肿胀的婴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脚边,咧开满是尖牙的嘴笑嘻嘻地说,“叔叔, 你抛弃了你的妻子,你不是好人哦!”
  高志飞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地往外掉,原来人到了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不会跑的, 高志飞眼睁睁地看着那小鬼抱住自己的腿, 仰起它青紫肿胀的脸, 用它黑黢黢不见眼白的黑瞳仁死死盯着自己, 天真无邪地说:“但是我好喜欢你, 你当我爸爸好不好?”
  *
  一声惨叫之后, 鬼新娘、鬼婴还有高志飞全都消失不见,空空的走廊上只留下了一个红艳艳的绣花手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何欣”姿态优雅地从203房间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走到手帕跟前,然后拾起手帕爱惜地拍了拍灰尘, 满意地回屋了。
  安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被强制开机的大脑迷迷瞪瞪, 看着对面床上的柏川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要去开门。
  门打开, 面前站着的却是王全民, 安饶意外地挑了挑眉, 然后看到了他眉心中间的红点。
  “如何?”安饶抱着臂, 好整似暇地看着眼前有些气急败坏的王全民,这老狐狸沉不住气了。
  “我愿意交换我的线索,”王全民一扫之前的嚣张顽固,“只要你们可以保我不死。”
  “哎?王老,话可不能乱说, 我和这鬼屋又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保你死不死的,”安饶不紧不慢地撇清关系,“但是线索嘛,好说,只要你肯说你知道的一切就行。”
  “铛铛铛——”楼下的锣鼓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易。
  “二楼的贵客们!快下来吃早餐啦!今天是咱们村的特色美食,一定要吃刚出锅的咯!”
  安饶朝楼下看去,只见胖胖的李婶正拿着一面锣敲得起劲,看这架势,是要求大家立刻马上下去品鉴美食了,安饶朝王全民遗憾地耸了耸肩,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王全民急于抓住他的手,转身便回屋去叫室友柏川起床。
  早餐是刚刚蒸好的糯米糍粑,蘸着香甜可口的黑芝麻白糖碎裹着刚炸出锅的油条,确实是耽搁一分,滋味便减少一分,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不仅仅是因为王全民眉心中央那颗刺目的红点,还因为平时那对相亲相爱的夫妻也没有下来吃早餐。
  “我去看看他们吧。”时以柔看着王全民眉心的红点,又想起自己眉心的红点,实在是不想在王全民面前多呆一秒,说着就草草吃完早餐,往楼上跑去。
  “我陪你去。”安饶也放下手里的早餐,看了一圈沉默且冷漠的其他人说道,而在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柏川正在认认真真地吃沾满黑芝麻糖的糍粑,心就在那一刹那也成了新鲜出炉的柔软糍粑,就这样软软黏黏地塌陷下去了一大块,安饶不由自主地笑了,轻声叮嘱柏川,“吃了甜糍粑要喝热豆浆,不要喝凉水。”
  全场唯一未成年人苏鸣:……
  安饶和时以柔赶到203门口的时候,看到何欣正在房间里对着一张空荡荡的床默默流泪,而床上那条红手帕像一滩鲜血一样刺激着人的眼球。
  “何欣姐,发生什么了?”时以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呆愣。
  轮椅上的何欣回头朝门口的两个人看去,那个平时看上去知性冷静的短发女人此时则哭得眼鼻通红梨花落泪,见者心碎。
  “高志飞……呜……我早晨起来发现他不见了,床上只留下这一方红手帕……”说到这里,何欣不忍再继续说下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游戏中失去最爱的人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时以柔感同身受地弯下腰,揽住何欣的瘦削的肩膀轻声安慰着这个命苦的女人。
  安饶则开始研究起那张床来。这里出现了和方青青死亡现场一样的新娘的物品,安饶想起来自己在房间中看过的那个小本子,便立刻皱起了眉,高志飞是新娘杀的没错了。
  但是如何解释那个圆形的印迹呢?安饶趴到地上一寸一寸地检查203房间地面上的灰尘分布,却失望地什么收获也没有,却在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安饶整个人顿了顿。
  何欣还在哭,时以柔还在一旁尽心尽力地安慰她。
  “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下吧,我一会儿送早餐给你,”安饶对何欣说道,“我想,你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和大家一起讨论。”
  何欣没有反对,甚至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感谢安饶的好意。
  “为什么不让她和大家亲口说一说她丈夫死的情形?”时以柔皱着眉问道,如果你觉得让她来描述昨晚的所见所闻是伤口撒盐太过残忍的话,我觉得这种仁慈在游戏中完全没有意义。
  “不是,”安然摇摇头,“这人不是何欣。”
  “啊?”这回轮到时以柔惊讶万分了。
  “刚才趴在地上看灰尘的时候,我注意到何欣穿的鞋子,从最开始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她穿的就是拖鞋,因为拖鞋方便穿脱,但是刚才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崭新的球鞋。”
  “球鞋怎么了?”时以柔一脸迷茫。
  “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下肢瘫痪,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丈夫死了,你能把自己倒腾进轮椅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你却还能给自己穿上球鞋,你觉得可能吗?”
  “有道理。”时以柔恍然大悟,“那真的何欣呢?”
  “大概率和前面的几位以及她的老公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照这样说的话,刚才在我们面前哭的又是谁?”
  “不知道,”安然的脸色非常差,“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重新回到一楼大院里的餐桌前,安饶首先就宣布了高志飞的死讯,至于何欣,安饶只是说她情绪不太稳定,想在房间里一个人静一静。
  “三个晚上死三个人,我劝大家还是共享一下自己掌握的信息比较好。”安饶扫了一眼硕果仅存的三个玩家,还真是凑巧,狡猾顽固的王全民,凶狠社会的刀疤男还有胆小谨慎的程林,这三个最难打交道的反而都活得好好的。
  “呵,”刀疤男冷笑一声,“你手握那么多线索,还在乎我们找到的这一点苍蝇肉?”
  “话不能这么说,”安饶悠然地坐在桌前,放在桌上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又变回了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安律师,“这是个解谜游戏,我拥有再多拼图块,如果就差你们手上的一两块的话,也拼不出来完成的谜底,我可以共享我掌握的线索,前提是你们必须说实话,否则……”安饶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毕竟我掌握了那么多线索,自然也就知道真相是什么,甄别真假对我而言很简单。”
  “哦对了,”安饶敲了敲桌子补充道,“一晚死一个,还有三天时间,我的人现在全都好好的,你们考虑一下。”
  三个男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如果他们的人始终安然无恙是这个漂亮青年一直保护的结果,那么还剩三天,还剩三人,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
  “我说,”王全民首先沉不住气了,毕竟此刻就在他眉心的红点仿佛是一把架在脖子上催命的铡刀,“我承认,我在魏蓉儿的房间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果然,安饶眯了眯眼。
  “我在那个圆形痕迹旁边的陶罐里发现了一个发卡,一只珍珠发卡。”王全民不自觉地翻眼瞟了一眼那个大家再也没能打开过的206房间。
  “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
  “因为……第一天晚上方青青去洗漱的时候,李婶看她长发不方便曾经借给她一只发卡,一只镶珍珠的发卡,和在魏蓉儿房间里发现的一模一样,我那时候看到方青青头上的发卡就觉得奇怪,李婶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用这么少女的东西的,这很有可能是鬼新娘的东西,而后来在魏蓉儿的房间发现了同样的发卡,而魏蓉儿死了,我知道死亡规则一定就是不能碰鬼新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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