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接着又听林宥辰说:“早就知道。”
季梵:“……?”
什么叫……早就知道?
你不是早和慕秋筠划清界限了吗!
季梵一脸复杂地看着林宥辰。
林宥辰插手往前走,语气淡淡:“他如果愿意继续发展,成就绝对不低,至少不比我差。”
季梵今天只关注到慕秋筠台词天赋不错,其他方面还有待观察,却没想到林宥辰已经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他道:“还没见你这么认可一个人。”顿了顿,忍不住露出一个揶揄的笑:“莫非……?”
林宥辰瞥他:“一码归一码。”
季梵:“我知道。不过,你说他‘如果愿意继续发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打定主意来演戏了吗?”
“谁知道呢,”林宥辰轻嗤一声,“他们那些大少爷。”
季梵心有同感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下楼,走过楼梯拐角,季梵在心里一琢磨,依稀觉得不太对劲。
他转头,看到林宥辰利落的下颌线,和略略抿起的唇。
季梵怔了两秒,试探地问:“你该不是……有点失落吧?”
林宥辰:“没有。”
答得真快。
看来是有了。
季梵无言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又走下几级台阶,他才听林宥辰淡声道:“他要不要继续发展,关我什么事?”
季梵迟疑着点了个头,没有应声。
他想说,你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但季梵能够理解。
林宥辰是个戏痴,热爱演戏,也向来尊重能与他对上戏的演员。
只是这样的演员,尤其是年轻一辈,实在是太少了。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季梵想,如果是他,也舍不得对方轻轻松松就离开。
他出言安慰:“没准慕公子准备长期发展呢,你也别太多想。”
林宥辰唇边的线微微一动,却没吭声。
过了会儿,季梵听到他自嘲似的低笑:“他演戏要是也能有纠缠我那份毅力就好。”
季梵想说倒也不能这么类比。
然后就听身后一声清润的:“会的。”
两人齐齐止住身形,转头看去。
慕秋筠在他们几级台阶之上,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第37章 意料之外
慕秋筠自若地从林宥辰身边走过, 说:“已经决定的事,自然会做下去。”
林宥辰按捺住想摸鼻尖的冲动,手插在兜里, 面色不改,问:“你确定?”
“当然。”
“演戏可比你想的要辛苦。”林宥辰说。
“那又如何?”慕秋筠向侧后方偏头看他。
林宥辰又在他眼中,看到了月色一般澄然平和的光。
不知怎的,颌边肌肉轻轻收缩了一下,他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又是目标。
自从进入这个节目组, 慕秋筠就在不间断地被人提醒着这个词。
或者说,这个含义。
他道:“尚不清楚。”
林宥辰心下疑惑了一秒他的咬文嚼字,然后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要是没有目标,在这个圈里, 会过得痛苦。”
孰料慕秋筠只是淡笑了下, 说:“且先看看。”
然后离开。
林宥辰微微凝眉思索他刚说的话。
先看看?什么意思?
旁边季梵也一头雾水:“慕家少爷,说话很有水平啊。”
林宥辰轻笑:“文绉绉的。”
两人并肩下楼, 走到二楼时, 季梵忽然感觉林宥辰脚步忽然加快, 他也不得不提速才能跟上。
他转头, 见林宥辰目视前方, 面色不变,脸侧线条却有些紧绷。
他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扶着林宥辰的肩膀弯腰大笑。
林宥辰恼怒地看着他。
季梵:“哈哈哈……不是,你别误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好吧,我就是那个意思。”
被嘲笑的林宥辰脚步更快了,季梵一边笑, 一边小跑着追上恼羞成怒的好友。
中午用餐时,林宥辰没讲一句话。
他越是这样,季梵越想笑,忍了半个小时,整个人都憋累了。
吃完饭离开餐厅时,他忽然听到林宥辰说:“你说,他图什么?”
季梵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慕秋筠。
他摊手:“谁知道呢,大少爷嘛。”
林宥辰微微蹙眉。
慕秋筠是大少爷不假,但他总觉得,对方讲话时的神态,和他的家世、资源、人脉都没有关系。
那是非常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明亮。
他隐约觉得慕秋筠或许心有千秋,只是没有说。
察觉到自己脑内竟然浮现出“心有千秋”这个词,林宥辰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唇角。
真是,慕秋筠那咬文嚼字的语气太特别,连他都被传染了。
另一边,慕秋筠来到食堂,程颢三人还在等他。
章学瞪眼问:“承宋的老总找你什么事?”
慕秋筠一下课,就被承宋老总的助理请走了。
鉴于宋凌这两天的表现,他们都怀疑慕秋筠惹了宋家的人,所以宋泊天要暗中针对他。
章学甚至设想到了,如果慕秋筠被逼退赛该怎么办。
慕秋筠淡道:“没什么,聊了会儿天。”
“啊?就这样?”荀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
慕秋筠点头。
宋泊天特意找他过去,说了些客气的场面话,然后提议请他出去吃饭。
慕秋筠以节目规定练习生不能随意外出为由推拒了。
宋泊天又不会吃节目组的餐厅和食堂,因此两人客套一阵,慕秋筠便离开了。
慕秋筠在程颢旁边坐下,荀鄂激动地说:“我们老总是不是看到慕哥你的潜力,想挖你来承宋啊?你答应了吗?”
慕秋筠好笑地看他一眼,说:“不是。”
章学则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真不知道慕秋筠什么身份。
程颢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敛下眼眸。
虽然早就察觉到慕秋筠背景绝对不一般,但既有林宥辰关照,又被宋凌针对,似乎还与承宋老总相识……
他有些尴尬地想,这么有“来头”的室友,真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几人休息好,一同来到下午要上课的乐器教室。乐器室单人单间,质量良好的隔音板可以有效阻隔开彼此的干扰。
而旁边,则有一间专门用来上理论课的大教室。
此时,大教室内正传出节奏很快的钢琴声。
琴音激昂,使人能够清晰感受到演奏者内心的愤懑。
几人站在门前,默契地没有进入,以免打断对方正值盛处的情绪。
章学看看另外三人,见他们都不动,才没有抬起想开门的手。
荀鄂幽幽感慨:“感觉里面的人好生气啊,我们要是进去,不会被赶出来吧?”
章学轻嗤:“公共教室,他凭什么?”
程颢说:“他情绪真的很饱满。”笑了笑,又道:“咱们是不是有两个同学表演的钢琴?”
“不是他们,”坐在观众席上看了所有人评级表演的慕秋筠说,“这人技艺更加精湛。”
“不、不会是蔡老师吧?”荀鄂瞪眼。
“他不教民乐的吗?”章学疑惑。
“人家都是教授了,多会几种乐器也正常吧。”荀鄂小声说。
过了不久,琴音停了,很快,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出来的人让荀鄂差点弯腰鞠躬。
章学和程颢也目露惊讶,慕秋筠则平淡地迎上对方投射过来的,带有怒意的目光。
宋凌冷笑:“怎么又是你?”
慕秋筠不答,荀鄂小声说:“宋少,我们……上课。”
宋凌这才想起这个房间是教室似的,冷哼一声,附带瞪了慕秋筠一眼,抬脚离开。
进入教室后,荀鄂趴在桌上,仿若吐魂:“我一想到明天还要上宋少的课,好想请假啊。”
“请假他更会开了你。”章学面无表情道。
荀鄂嗷嗷叫。
程颢则低声说:“都说宋导师的音乐没有感情,可刚才……”他复杂地笑了下:“我都能听出来他的情绪。”
“是啊,”荀鄂突然抬起头,一脸亢奋地说,“我们公司内部都感觉他很牛的,十几岁的时候就拿了那么多奖。”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宋凌和慕秋筠的过节,立时捂住嘴,唔唔地跟慕秋筠道歉:“慕哥,对不起。”
“没关系。”慕秋筠说。
宋凌的音乐成为午休时的一段小插曲,下午他们接受蔡何冉的乐器指导,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一个单独的小隔间。
慕秋筠的琴盒被工作人员帮忙放到了位置上,他落座,轻抚盒盖上细致入微的梧桐叶花纹,打开木盒。
七弦琴端正地放置其中。
但有四根弦却不知为何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