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京都江湖里,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哪怕其满腹经纶,武功盖世,但如果没有任何成绩给自己背书的话,大家都不会认的,饭碗就那么多,平白无故加进来一个人来谁都不不愿意,除非那新人够强,强到把老人踩在脚下,那样大家才会笑颜以待,认可了圈子里多了一号人物。
  岁岁朝朝来来往往,老人走了新人来,无论是武馆还是戏院,新人的立足往往是站在老人的身上的,江湖人称之为“立棍”。
  江荆这番跳上赌桌与鬼头七对赌的举动,在赌客看来就是立棍,鬼头七堂堂一个乡下老敢,在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在鬼庄设局办人,哪怕手法有些高明,但总会露出些马脚,连江荆都猜到鬼头七在耍诈,这些整天在西城鬼混的老滑头们没理由看不出来,但看出来了不代表要说出来,大家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胖子是第一次来鬼庄,犯不着提醒那家伙,而且众人也乐于看个乐子。
  就在胖子准备挥刀时,江荆跳了出来,把鬼头七的杀猪局搅浑开来,在救场的同时,也让围观的赌客们来了兴致,这年头,骗子烂人到处都是,好人倒是成了稀有动物,江荆这一番举动,恰好在赌客眼中就成了稀有动物。不趋炎附势,却同情弱者,这是江荆的一个特点。
  “有本事,有性格,称之为人物,有性格,没本事,那就是傻蛋。”一位赌客砸吧嘴评价道。
  事情闹大了,好事前来看戏的赌客将赌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鬼头七与江荆,眼中包含玩味“有好戏看了。”穿着各异的赌客们围着赌桌,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赌局,也不知道是想看到熟人鬼头七赌赢,还是江荆赌赢,或者是单纯想要见见血。
  “喂,小子,你现在要是想走还来得及,等会儿要是开盘了,你可走不了了。”鬼头七冷笑道,依然盘坐在赌桌上,一手拿着色蛊,一手拿着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走什么?”江荆也盘坐在赌桌上与鬼头七对峙,相较于鬼头七严阵以待的态度,江荆倒是显得悠闲不少,手里的色蛊一抛一抛的,仿佛刚才说赌上自己一双腿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是不是怕了啊?你一乡下老敢还会怕?”
  江荆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呛得鬼头七一咳,从声势就被压了一头,周围赌客齐齐看向鬼头七,让鬼头七顿时挂不住了脸,喊道;“开什么玩笑!”,为了证明自己不嘘江荆,一马当先地摇起了手中色蛊,见其一脸认真的模样,可见是动了真格了。
  在鬼庄,赌一旦开始了,就意味着参与赌局的双方谁都跑不了了,江荆见鬼头七认真起来了,随后也跟着摇起了色蛊,不过江荆摇色蛊的手法与鬼头七的比起来真的一个天一个地,周遭的老赌客们打眼一看就知道江荆是第一次摇这东西。
  “这小子怎么敢和鬼头七比的啊,要手法没手法,他那色蛊不用开,我一听声我就知道里面是多少。”
  “不,说不准,你看那小子揭开色蛊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天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手法,别忘了,双方手里色子是可是鬼庄特制的,里面灌了铅,鬼头七的那手法可不一定管用。”
  赌客们议论纷纷,相较于初出茅庐的江荆,他们对着鬼头七投来了更多的眼光,让鬼头七不由紧张了起来。。
  从声音来看,那小子色蛊里面是点数加起来一共就十三点,他是真的不会摇色子?鬼头七看着已经摇完色蛊的江荆,额角留下冷汗。
  江荆与鬼头七各持一个色蛊,其中各有三个色子,鬼头七凭借多年的手法,哪怕鬼庄的色子特殊,但他也把手里的摇成了十五点,一个色子最大六点,也就是说要是江荆想要赢过他,手中色蛊的点数必须得是十六点。
  赢定了.......吗?鬼头七死死盯住江荆,企图在其脸上看出一点慌乱,面对要赌上一双腿的赌局,连当了多年老敢的鬼头七都要谨慎相待,他不相信有人真的会不在乎,除非他已经胜券在握。
  “喂,你看好没有。”江荆放下色蛊,对着鬼头七催促道,脸上平静得像是在催促小二上菜一样,“你到底赌不赌,你先说还是我先说?”,江荆抛着手里的刀,看得一旁的胖子心惊胆颤。
  “呵呵,你不怕赌输了?”鬼头七问道,同时给一旁观看的庄家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其帮忙确认江荆手里的色蛊点数。
  你这家伙的赌术比我厉害,快帮帮我啊!鬼头七看着江荆面不改色心里有些发怵,但在面上却不敢表达出来,不然自己多年老敢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庄家见鬼头七对自己打眼神了,也立马对其打了暗号,示意江荆色蛊中,确实只有十三点,根本不可能赢得过鬼头七的十五点。
  鬼头七与庄家的这一番小动作被在场的人收在眼里,围观的人也默不作声,只是抱着双臂看着江荆会做何反应。
  “我要加注。”江荆笑眯眯道,盯着鬼头七的眼却里冰冷一片,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江荆的话语一处,顿时让整个场面哗然了起来,赌客们兴奋了起来,不少好事的家伙甚至把自己的筹码扔到了江荆面前,算是为这场胆大包天的好戏喝彩。
  “先生你要加多少?”庄家问道,眉头控制不住地紧皱。
  “全部,不止是双腿,我还要赌上我这一身家伙。”江荆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鬼头七的脖子,看得人心里打颤,江荆扯过桌上的生死状,一眼都不看就直接按下手印,要玩就玩大的,江荆这会儿要和鬼头七赌身家性命了,要是鬼头七不敢跟,就算是自动认输了。
  “还有我的!”那胖子也跟着喊,眼珠子颤个不停,但还是选择跟着江荆下注。
  哐当一声,江荆把手中打刀拍在赌桌上,动作干净利落,这一声整得周围没人敢吱声了,都默默地屏息起来,看着庄家与鬼头七。
  这个家伙,他疯了吧。庄家心里暗骂,自己在鬼庄混了那么年了,亡命赌徒见了不少,但其赌上性命时,几乎全是在输的一无所有,赌得头昏脑胀了才会跳上赌桌与玩命,庄家还头一次见有人要赌命还赌得那么冷静的。
  要命了,难道这家伙真的会什么别的手法?庄家此时心里也没底了,对着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鬼头七摇头,示意自己也摸不准江荆的色蛊里是多少点了。
  老敢,老敢,鬼头七敢了快大半辈子,立棍的时候跑去京都镖局门口耍混账,被十几个镖师围着打,几乎被打成残废了都没有吭声,凭借一股狠劲让镖师不敢再下手,生怕把他打死了吃官司,最后鬼头七硬是在拿京都镖局给自己立了棍,现在在西城也算是混成了人物,走步吆喝都有人帮衬,总算是从泥地里爬出来了,现在倒是没有了当年那股冬天硬躺在京都镖局的狠劲头了。
  他开始发怵了,生怕自己在这场没头没脑的局里栽了跟头,心里一慌连着对自己赌术的信心也没有了。
  “我,我....”鬼头七嘴里冒着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下去,是选择与江荆莽下去,赌赢了江荆没了,他自己的名声保住了,还是选择认输,把这场赌局按下去,按先前说的那样把赢了那胖子的银子吐出来,不去计较胖子赌输给自己的两条腿。
  “你一个乡下老敢,你怕什么?”江荆不耐烦了,在赌桌上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打刀就往鬼头七那边走,逼得鬼头七也站了起来,此时他与江荆之间就横着一把打刀,赢了,江荆死,输了,他死。
  “你色子是多少?”江荆盯着冷汗直流的鬼头七,神情咄咄逼人,现在看来,江荆与惊慌失措的鬼头七一比,江荆倒像是个老敢了。
  鬼头七看着江荆,眼神里止不住地露出慌乱了,就像是当年眼看着要把自己打死了的镖师一样,他怕了。
  “我.......服了。”鬼头七面容苦涩,小心翼翼地用手抵着江荆手里的打刀,退后一步后,更是主动跳下了赌桌,拨开人群后逃之夭夭了。
  “这,这,这....”见到这一幕的看众们都傻了眼,不少家伙不断地擦着自己眼睛,不敢相信江荆居然真的赢了,但眼前已经消失不见的鬼头七与一脸难看的庄家都无疑在告诉他们,江荆赢了,甚至是用老敢的方式把鬼头七逼服软的。
  “大,大哥我们赢了?”胖子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筹码,不敢相信地看着江荆,激动得脸上都快充血冒汗了,反观江荆倒是一脸平静,跳下赌桌后正拍着身上的灰尘,就像是吃完饭后剔牙一般自然。
  这是个人物,众人看着江荆,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跟江荆打个照面,就当结个善缘。
  “大哥,你色子到底里有多少点?”胖子朝江荆问道。
  “唔,十点。”江荆掀开色蛊,指着里面的色子说道,见周围人都石化了,江荆奇怪道;
  “怎么了?我一少年人,还怕他一乡下老敢?”
  “话说回来,我帮了你那么多,你送我一点筹码不过分吧。”江荆转头对胖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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