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现在面对沈弋,他甚至有种以前面对异性时才会有的羞赧,不同于那时候的胆怯和恐惧。
好奇怪。
以前没吃到过的味道,现在吃尽管也觉得甜腻……林渡还来不及细想,唇瓣就被触碰到了。
是沈弋用纸巾,帮他擦拭沾上的奶油。
脑袋里情不自禁就想到了不久前,唇瓣被人撬开,像是要将他胸腔内的氧气都燃烧殆尽一般的,炙热的吻。
那晚他确实是清醒的,竟是没有拒绝沈弋,两个男的接吻,原本该是不被他接受的,可现在回想起来,竟也没有觉得多难受。
路上忽然有人叫住了林渡。
“林渡。”男子打扮得流里流气,嘴巴里还嚼着一枚槟榔。
林渡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眉头略微蹙了起来。
“真的是你啊?我妈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都跑出去那么多年了,看来现在混得还不错啊。”男子朝他走了过来,又把嘴巴里的槟榔随意吐在了路边,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吃这类食品,他的脸颊看起来比一般人要方。
男子是林渡的表哥方志,取这个名字也是指望他将来有志气,只是他以前经常跟外面的人混,后来也没混出来名堂。
林渡说,“我才实习没几个月。”
这话方志当然不信,拿给他爸的礼品被他当天回来就给卖了二手,居然还能卖万把来块钱,把他都给震惊到了,林渡居然舍得买这么昂贵的礼品。
尽管林渡是在大城市里念过书的人,但以前还不是靠着在他家蹭吃蹭住才活下来的。
方志正要把胳膊搭在林渡肩膀上套近乎,却是刚伸出手,就被钳住了手腕。
方志立马痛呼出声,大声嚷嚷,“你踏马谁啊!”
这时他才注意到林渡身旁还有一个人,昨晚他妈给他说过,林渡回来还带了个活阎王,让他别去惹。
他就当听笑话了,他在这镇上混了二十多年,还能有他惹不起的?
他感觉自己手都快被捏断了,连忙喊林渡,“林渡!快管管你的人!”
听见这话,沈弋才将他松开。
方志知道林渡在外面混得好,又说,“你可不能自己飞黄腾达了,就不管家里了,我爸妈以前也没亏待过你,这次我爸医药费就得好几万了,你那八千根本就不够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沈弋在,这么多年林渡很少和他正面对话过,更多时候都有种内心无力感。
他眼睑微垂,说,“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方志想做点什么,却又瞅到了他旁边的沈弋。
沈弋漫不经心地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赚钱。”
方志听完后就来神了,“真的假的?”
“先加个联系方式。”
“别……”林渡想拦住了沈弋,他深知对方就是个无底洞,不想把沈弋连累了。
方志本来还在犹豫,听见林渡这么说后,他立马将自己号码报了出来,加个联系方式,也不会损失点什么,况且眼前的人也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门路自然比他要多。
方志原本是陪秦素英出来一起买东西,这时秦素英选完了从店里出来,看见他们后难得没有靠近,就怕沈弋提起赔偿金,她喊道,“快走了。”
方志又同林渡说,“你在城里这么赚,下次回来多拿点东西。”
沈弋的目光注视着这对母子,嘴角噙起冷笑。
他惯会以恶制恶了。
待他们走后,林渡担忧地说,“别和他打交道。”
沈弋说,“学长又在关心我了。”
“……”林渡抿唇,说,“反正回去后,就别搭理他了。”
林渡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一些祭拜的习俗。
他以前总是一个人去,站在荒草生长的墓碑前,自说自话。
他们乘坐大巴,来到了隔壁镇上,小时候这段路的距离,于林渡来说算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了。
林渡在路边,找到了一间自建房,经年累月没人居住,屋子也逐渐破败,完全脱漆的木门往一旁歪斜着,里面覆满了植被。
林渡踏了进去,有关于这间房子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后来他回来了,还是问的附近的居民,才准确地找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家。
窗户完全破损的屋内,上面挂着一截结着蛛网的线,线上有灯泡破损后留下的痕迹,灯泡下是一张床,他小时候总怕一个人睡。
见他沉默,沈弋在一旁也不多言语。
附近有卖纸钱和祭品的店,林渡买了不少,又找店里借了一把镰刀,沈弋一开始还不知道用意。
待他到被植被覆盖的坟包边,他就清楚了。
以前更流行土葬,林渡想拿镰刀处理坟包上杂乱生长的灌木,砍了四五下没砍断。
沈弋拿了过去,一镰刀就砍断了。
“……”
沈弋说,“我来吧。”
沈弋倒真是干活一把好手,十来分钟就把灌木清理掉了,以前林渡自己得费上一两个小时。
待祭奠完,林渡眼睛泛着一点湿润的薄红。
林渡对亲情是有种渴望的,他这次回来,是想过多待几天陪陪舅舅,但显然事情发展和他预想有了偏差。
他如浮萍,漂泊在这世界上。
只是在回宾馆的路上,沈弋说,“这么多年,学长一定很辛苦吧。”
“……”林渡怔了怔神,为什么沈弋会忽然说这些,似乎也从未有人说过他辛苦。
“希望有一天,我能当上学长的家人。”
“……”
如此直白又热烈的话,让林渡的心跳都仿佛不受自我控制了般。
第149章:一起睡觉
林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一个人闷闷地往前走,这条通往大路的泥土路,分明走过无数次了,现在却像是第一次走似的。
还好因为路窄,沈弋只跟在他后面,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边干枯的树木生长出翠绿的嫩芽,视野里不再是寂寥萧条的凛冬,随处可见的春意盎然。
等车要在大路旁等,镇上人越来越少,林渡提前问过,一天也就三趟车,他们等的是最后一趟了。
林渡原本想将距离拉远,但这时天空飘落起小雨,换季时节,难免天气会变得不稳定。
两人出门都没带伞,站台只留了一块牌子伫立着,这附近连个躲雨的地方都见不着。
沈弋直接将外套给脱了,让两个人避雨。
这下可好了,距离没拉远不说,他们相隔还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仿佛连沈弋的体温都能感受到似的,林渡说,“……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你穿上吧。”
“我不冷。”
“……”
“要是让学长在我的面前淋雨,也违背了我刚才对叔叔阿姨许的承诺。”
“……?”林渡也纳闷了。
沈弋又说,“我让他们放心把你托付给我。”
“……”
林渡本来就脸皮薄,大巴车行驶至眼前,林渡在开门的一瞬,就连忙钻上了车。
地方小的位置,就难免会遇见熟人,王婶是以前住在他家附近的,跟他家关系也一直不错,后来林渡回到找到老房子,还全靠王婶。
王婶问,“淼淼?回来看他们的吗,这几天变天了,可千万要注意身体,感冒了就不要乱跑了。”
“……谢谢王婶,我没有感冒。”林渡解释说。
王婶还怪关心他的,毕竟知道他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不容易,又说,“那你脸烧得这么红,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别硬扛,照顾好自己,你爸妈才会放心。”
“……”
林渡脚趾都要抠出来个洞了。
他为什么脸红,还不都是沈弋的错……
一路上都同他说那些奇怪的话,扰得他心神不宁。
这么想着,待沈弋要坐在他旁边时,林渡说,“你……你坐后面去。”
沈弋只得坐在了后排,刚想张口,又听见林渡说,“你现在保持安静,不准说话。”
“……”沈弋委屈,但沈弋不说。
车上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有几个林渡之前遇见过有点眼熟的长辈,要是再放任沈弋继续同他说那些……他怕是都要被自己烫晕过去了。
他这么有男子气概的人,肯定不能这么丢人。
手指略略发凉,林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温度差别,也不怪被王婶误解了。
王婶找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林渡都很礼貌的回复,只王婶又说,“你同学也是帅小伙啊,应该有不少小姑娘追吧?”
还不等林渡回复,沈弋连忙说,“没有,完全没有。”
王婶朝沈弋仔细看了看,这么俊的人,要不是她女儿结婚十年了,他都想给自己女儿介绍。
王婶说,“年轻人别谦虚,被那么多人喜欢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