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台时，卫清许脸有些红，双眼微微放着光。
温糯一脸兴奋地拉着卫清许的手，小声道，“哥，你演得真好。”
助理罗荣涛聂兰都竖着大拇指，卫清许有些害羞又有几分期待地看向李老师。
“很好。你可以把演员塑造人物的过程，看作是一次“轮回”。在演员的演绎生涯中，你可能是男人，可能是女人，可能是乞丐，也可能是王子，是不是跟佛家所说的轮回转世很像？你要把人物当成你的一世轮回，用心去感受他的出生，成长和死亡，经历他所经历的一生。等电影拍完，前尘消散，你又要去经历另一次轮回。虽然有时候很痛苦，但演戏可以让贫乏的生命重新焕发光彩。所以真心喜欢上演戏吧，小卫。”
李老师笑着拍拍卫清许的肩，“今天咱们就在剧院好好感受，明天再学具体的表演技巧。想演什么都可以上台，今天的主题就是忘记自我，进入角色，经历轮回。”
卫清许用力地点下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演出。他似乎看到了前方瑰丽的大门，只要打开，就会有绚烂的世界等着他。
一群人在剧院消磨了一整天，等出来时，晚霞已经映红了大片天空，也在众人身上笼上了一层红光，暖融融的。
“先送清许回去吧。”顾淮山坐进车后吩咐。
卫清许还处在即将打开大门的兴奋中，闻言只是点头，一双眼睛亮的灼人。
顾淮山无意中看到这双眼睛，愣了下。十几年前，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对表演怀抱着无限热忱？
车辆悄无声息地汇入帝都繁忙的车流。所有人都没说话，车内陷入安静，却没人觉得不自在。很快到达宿舍楼下，卫清许温糯几人陆续下车。“顾老师，谢谢您。晚安。”
“不用，早点回去歇着吧。”顾淮山道。车内顶灯没开，顾淮山的脸处在黑暗中，在路灯的照耀下隐约可见。
卫清许正要关上车门，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女人，死死按住卫清许关车门的手，手上的青筋暴起，指节用力到发白，卫清许竟一时挣脱不得。
女人身穿红色毛呢大衣，波浪长发，全妆，只是嘴唇格外鲜红，“顾淮山，你终于来了。”声音嘶哑，狂热地盯着车内黑暗中的剪影。
罗荣涛在后面一辆车旁站着，见状赶忙冲过来。他是退伍兵出身，力量自然是卫清许没法比的。很快女人被罗荣涛拉开，“卫哥，先上车。这里交给我。”
女人踉跄几步，见到罗荣涛竟发起怒来，抬手指着破口大骂，“又是你。你这个贱男人，我是顾淮山的老婆，你凭什么不让他见我。顾淮山，你下来跟他说清楚，我是你老婆，是你老婆啊。”
卫清许脑子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女人衣着打扮得体，就是眼神有些疯疯癫癫。
“她是跟踪狂，跟了顾老师很多年了。”刘红走下车，用力将卫清许推进车里，“进去别出来。”
车门被关上，车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一小团光，一明一灭地亮着。卫清许马上意识到，顾淮山在吸烟。等适应了光线，卫清许看到顾淮山低着头，拿烟的手竟然有些抖。
心似乎被那烟头发出的光烫到，突突跳了两下。卫清许被这跳动蛊惑，莫名伸出手，想要抚平那丝颤抖，“顾老师，别怕。”
说着卫清许推开车门快速下车，在顾淮山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关上车门。
女人在卫清许上车后还想冲过来，被罗荣涛制服，此刻正被反剪双手，仍固执地冲着保姆车嘶吼咒骂。
见卫清许出来，女人像打了鸡血，“你是《侠女闯情关》里的卫清许？你是不是勾引我老公？你个男小三，不要脸的人渣。都是因为你他才不见我，是不是？”
卫清许露出略带挑衅的笑容，“顾淮山喜欢的是我，他还让我演他的电影。你就是个跟踪狂，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顾淮山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女人彻底被激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罗荣涛的钳制。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瓶，阴恻恻地盯着卫清许，“贱人都该死。”
不等她拧开瓶盖，罗荣涛飞身过来，扫腿，女人应声而倒。瓶子咕噜噜滑出去，一旁的温糯几人迅速把瓶子踢远。
罗荣涛俯身将女人双手剪到身后，一条腿狠狠抵住女人的腰。先前体谅她是女人，手下留情，哪想到女人竟然带了武器。见女人彻底无法挣脱，罗荣涛回头对刘红喊，“警察什么时候过来？”
“5分钟之内。”刘红挂掉电话，松一口气，忙去查看卫清许，责备道，“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
声音还没落，车门已经打开，顾淮山冷冽的声音传来，“上车。”
卫清许对刘红笑笑，低头上车。
“为什么出去？”
第10章 开拍
“她这样算犯法了吧？可以判刑了吗？”卫清许笑笑，很认真地道，“顾老师，您是演员，是天才。您应该永远站在舞台上，给大家带来精彩的演出。谁也不能阻止您，谁也不能打败您。”
顾淮山手指微颤，黑暗中久久凝视着卫清许，“你太冲动了。”
“她之前应该就有跟踪我。”卫清许想了想，诚实地说，“就是试镜那次。单纯跟踪可能判不了多久，她这次找到机会，应该是想做点什么。我在网剧里学了些动作，激怒她之后应该可以脱身的。我不想让她再影响您。”
顾淮山狠狠吸一口烟，良久道，“她不会影响我。”
车外，罗荣涛指着不远处的瓶子，“警察同志，您看这个，应该是硫酸。”
“我们会拿回去检测的。”一名出警的民警带上手套，将瓶子放到证物袋中。
“他该死。他勾引我老公，我老公是顾淮山，他勾引我老公。”女人恶狠狠盯着罗荣涛，双手用力想要挣脱手铐的桎梏，“你们都该死。顾淮山是我的，你们凭什么不让他见我。”
女人踉跄着被推上警车，就在车门关上的剎那，女人回过头，死死盯住卫清许和顾淮山的车，“我还会回来的。你们抢不走他的，他是我的。”
女人终于被带走，刘红长舒一口气，打开车门安慰两人道，“这次我们找个好律师，至少判她三年。她暴力升级了，应该能判的更重。小卫，这个房子不能住了，我再......”
“去我那里。”顾淮山沉声道，“我有一套四合院，院墙加高了，上面还有铁丝网，她爬不过去的。今晚就收拾东西搬过去。”
刘红愣了下，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开口劝道，“对，小卫搬到顾影帝那里吧。院子有三进，是顾影帝家的一套老宅子。目前团队很多人都住那里，睡觉前还有保镖巡查，是最安全的住所了。”
卫清许现在才觉出些后怕，嘴唇轻颤。
“别怕。”顾淮山走过去，轻轻摩挲了下卫清许的头。
温糯像被按了开关，眼泪刷一下落下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冲动。”
“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嘛，哥拍戏学过拳脚的。再说我们以后就住四合院了。我听说三进的四合院上亿都买不到呢，真是不敢想，我们也能住上亿的房子。”卫清许侧头，轻声安抚道。
“上亿也没你重要。”温糯小声嘀咕。
当天晚上众人便住进了顾淮山的豪宅。夜色深沉，几人没再多话，匆匆安排了房间休息。卫清许和温糯罗荣涛住在二进院儿的东厢房，小雯和聂兰住西厢房。被人前后护着，卫清许顿觉安全不少。
临睡前，温糯小声道，“哥，你还要在娱乐圈吗？其实......现在我们钱也挺多的了，你不必再勉强自己。”
卫清许在黑暗中无声笑起来，“糯糯，你知道吗？我以前一心想着读书考大学，找一个稳定的、让大家都羡慕的工作。我想让那些抛弃我的人后悔，想向全世界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可我现在觉得，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了，也不想证明什么了。”
“那天顾影帝说，做自己喜欢的和想做的事。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看看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不用担心钱了，我们有退路了，不是吗？我们输得起了。”
温糯轻轻嗯一声，“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好，睡吧。”
本以为会做梦，没想到一觉睡到天亮。翌日清晨，卫清许推开门，正月的帝都照例是干冷的晴天，鸽子成群飞过湛蓝的天空。在呼哨声中，卫清许舒服地伸个懒腰。
四合院是常见的青砖绿瓦，雕花游廊，圆拱月亮门。初春时节，院落里还是花木萧索的样子，只墙角的一株腊梅，在阳光下闪现出一抹嫩黄。
后院儿有声音传来，卫清许放下双手，轻轻抬起脚，没走到月亮门就听到顾淮山字正腔圆的声音，“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还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这两种行为，哪种更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