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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铁口霓虹闪烁的站牌底下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大概是学播主的缘故,哪怕随意一站也总是站的很直。左翌杰口罩拉下来一半,嘴里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棒棒糖。
  即便知道左翌杰的某些本性,即便知道这货会做这些不过是因为骨子里的风流浪漫,但这一刻远远看着左翌杰站在那里等待的身影,祖喻还是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暖。在这个往来过客,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足以驱散寂寥的那种暖;围着火炉喝了一两烧酒醉意微醺恍然如梦的那种暖。
  有时候被这种暖麻痹了神经,理智在头脑中沉沉睡去,看着左翌杰,心里会涌出一种这就是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家的错觉。
  祖喻现在就是这种微醺又麻痹的状态。
  左翌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傻乐着冲他招了下手,乐得挺好看。
  祖喻无意识地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站在他身前的一层台阶下仰头自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左翌杰说:“今儿下班早,来接你回家呗。”
  祖喻有点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拿什么接我回家啊?”
  左翌杰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身后的地铁站,说:“开2号线来的。”说完也递给祖喻一根棒棒糖。
  祖喻被他逗乐了,伸手接过他剥好的棒棒糖塞进嘴里,配合地点头道:“行,那咱走吧,开上你的二号线。”
  “得嘞。”左翌杰跳下台阶,伸手搭上祖喻的肩,摇摇晃晃地往地铁站走去。
  祖喻不算认真地动了下肩膀说:“站好了,别搂搂抱抱的。”
  左翌杰无动于衷,还反过来教训祖喻,“唉不至于,你当大街上勾肩搭背的都是gay么?是直男就坦荡一点儿......”
  可能是今天工作比较累,可能是稍微往后靠在左翌杰身上走起来比较省力,可能是这不着痕迹的半个拥抱在此刻刚好很适用,祖喻难得没计较,就这么半靠在左翌杰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往前走去。
  “晚上想吃什么啊?回家给你做。”祖喻随口问。
  “做饭多辛苦啊,下馆子呗。”左翌杰懒洋洋道。
  “下什么馆子啊?又贵又不健康。”祖喻回头狠狠白了左翌杰一眼,不容反驳道:“回家做!”
  左翌杰借着地铁里人多顺势把下巴搭在了祖喻头顶上,“行行行回家做......”
  第5章
  回家吃过晚饭,左翌杰刷碗,祖喻一头扎进卧室开始加班。人家祖喻重本毕业,法律专业,大学实习的时候就一直在这家还算不错的律所工作,现在毕业一年刚转正不久,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比左翌杰上进得多。祖喻给自己的定位是刑事辩护,如此选择的原因也很质朴——案源多,收入高。他们有颜多金的boss留学归来在这行干很多年了,打赢过几场经典的官司,也算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手里资源不错,只要你愿意接,只要你肝得动,“钱途”就大大的有。
  刷了碗,左翌杰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打开psp 打游戏。很早之前他就发现自己和祖喻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他很懒,很散漫,得过且过,没什么太想要的,也没对以后做过什么打算。而祖喻很厉害,很努力,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明晰,似乎对一切都很自信。
  左翌杰很喜欢这样的人,也很喜欢这样的祖喻。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经常会让他觉得很安心。哪怕知道祖喻不是为了他在努力,哪怕知道祖喻为自己规划的未来蓝图里可能并不包括自己,但他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像是在深不见底的地方下坠时忽然停了下来,虽然双脚依旧悬空着,虽然手里仍没抓到什么,虽然游不上去,但暂时停住了。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有点闷,有点压抑,像被栓上了链子的狗,一阵阵的烦躁上涌,让人想把脖子上的铁链砍了去。就比如说现在。
  心不在焉地打了一会儿游戏,左翌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抬眼瞥了个大概就知道是一朋友发来的消息,约他出去喝两杯。
  左翌杰犹豫了一下,没回,又抱着psp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倒了杯水给祖喻送了进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祖喻正一边盯着电脑看资料一边夹着手机打电话,皱着眉头,语气有点不耐烦。左翌杰只听了一句就知道祖喻应该是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因为祖喻说得是方言,他一句都听不懂。但看他进来祖喻还是明显放低了声音,回话也变得模糊起来,一连串“嗯嗯哦哦”的语气词,明显的敷衍。左翌杰心说其实你这大可不必,你老家那方言自带保密功能了都,你就是拿着大喇叭喊我也听不懂。
  不过说到方言,左翌杰又想起了他和祖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祖喻这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左翌杰觉得单从这一件事儿上就能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当时他和祖喻刚在网上认识没几天,聊天的时候碰巧说起一部新上映的电影,祖喻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去看,左翌杰立马很懂地附和了一句“我也没看,一起呗?”,于是两人就在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周末见面了。
  地点在市中心一家购物广场楼下的咖啡店,左翌杰比祖喻先到,买了两杯冰饮,挑了一个窗边比较显眼的位置。他到的时候已经给祖喻发了消息,祖喻说自己正在转线,大概还要20分钟左右。
  左翌杰贴心地回复了一句:“没关系,慢一点。”然后便一边抱着手机打游戏一边等祖喻。
  大概只过了15分钟,正当左翌杰专注地跑毒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他身前的桌子。
  左翌杰抬头,一只耳机还挂在耳朵上,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很白净的男生,咖色的棉布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奶油色的宽松开衫,头发是很浅的栗色,毛茸茸地看着很软。
  很干净,很软,这就是左翌杰对祖喻的第一印象。在没见过祖喻发疯的时候。
  “嗨,你是左翌杰吗?”祖喻笑着对他说。
  不得不说,尽管左翌杰自己就是学播音的,但当时还是被祖喻一口标准的不掺一丝口音的普通话狠狠惊艳了一把。要不是后来祖喻要回老家过年,他根本猜不到祖喻是个外地人,还是那么远,方言那么晦涩的外地人。
  正当左翌杰神游于“童话般的第一次面基”时,这头祖喻也打完了电话,一边皱着眉头去翻手边堆成小山的卷宗,一边疑惑地看了眼左翌杰,道:“你站在这儿干吗?”
  左翌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奉上自己亲手倒的开水,又绕到祖喻身后给他捏了捏肩,道:“哦,给你倒了杯水。”说罢又扫了眼祖喻乱成一团的办公桌,感叹,“今天这么忙啊。”
  祖喻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可不么。”继续翻翻写写地忙了起来。
  左翌杰一边欲言又止地给祖喻捏肩,一边在心里谨慎地组织语言。还没等他编出一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地外出理由,祖喻就轻轻拍了拍他给自己捏肩的手,道:“行了别捏了,你出去玩会儿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左翌杰睁大了眼,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请求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批准了,不由惊讶道:“真的呀?”
  祖喻挺纳闷地回头看他,“什么真的假的?”
  “你真同意我出去玩儿呀?”左翌杰二逼似的问道。
  一看他那表情祖喻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无奈道:“我说让你出卧室,去客厅玩儿会儿。”
  左翌杰:“......”
  “那你想什么呢?”祖喻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大晚上的你想去哪玩儿?”
  左翌杰干脆实话实说了,“那什么......谢锡冉刚叫我出去喝两杯。”
  祖喻脸色直接肉眼可见的彻底阴沉了。他从满桌子杂乱的文件中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又“哐当”一声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抱着胳膊靠在座椅里冷冷地看着左翌杰道:“现在马上九点了,你要出去跟他喝酒,喝到几点?不打算回来了是吧?”
  左翌杰立马有点怂了,支支吾吾道:“不是,我也没说非得去啊,我没答应他呢。”
  祖喻没好气道:“没打算去你提这事儿干吗?你不就是想去吗?”
  被祖喻连着咄咄逼人地噎了两句,左翌杰也有点儿来气了,冷声道:“对,我就是想去,怎么了?你要加班儿我又没事做,我出去跟朋友喝两杯怎么了?犯法了?”
  刚才那一通电话本就打得祖喻心血不畅,现在被左翌杰一刺激立马就在爆发的边缘游走了。
  祖喻火气上头的时候说话特别难听,逮什么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就好比现在,他红着眼冷笑着说:“是啊,你可不是没事做么?每天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拿着一屁用没有的野鸡文凭干着一月六千连你自己都养不起的活儿还挺洋洋得意,还有心情出去喝酒。你没事做你怪谁?怪我吗?”
  虽然祖喻说得全对,虽然这些左翌杰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任谁被自己同床共枕的人迎头来这么几句,心里都不会太舒服。这不是左翌杰第一次见识祖喻这张嘴,也不是左翌杰第一次这么生气。听祖喻说完,左翌杰眼睛也红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祖喻冷声说:“对,我活该,但我乐意,管得着吗?我就乐意干一月六千的活儿,我就乐意下班儿没事儿跟朋友出去喝点儿啤酒,这些全都不怪你,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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