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知道我什么敢赌吗?杨晓宇的眼眶泛红,声音带了几分的凄楚,还有几分的庆幸。
因为我知道,余长宁永远不会让我受委屈。
第14章
二返人间
◎去看看来时路。◎
可谁不是呢?
余长宁永远不会让杨晓宇受委屈。
可杨晓宇,也永远不会让余长宁受委屈。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像是回到了昨夜刚返人间时。
但时间已过一天,心境决然不同。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余长宁仍觉得浑身血液在沸腾。
她知道,杨晓宇认出自己了。
杨晓宇吸了吸通红鼻子,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她知道余长宁有些奇怪的举动,时云礼之前也提醒她了。
或许,宁宁是有什么难处。
不知道。余长宁出声,才发现喉咙哽咽的厉害,但你要好好生活。
好好的向前看,不要再做刚刚的事情。余长宁走上前,踮起脚尖,摸了摸杨晓宇的头,一如小学时期,她豪言壮志地那般,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轻微的疼痛传到神经。
余长宁嘶了一声,她改口道:杨晓宇,永远是许飘飘最好的朋友。
杨晓宇望着余长宁蹙起的眉宇,有些心疼道:嗯,是许飘飘的。
雪似乎更大了,杨晓宇脱下自己的毛呢大衣,想递给余长宁御寒。
不用了,晓宇。余长宁回推过去:你更需要,我可能用不到了。
杨晓宇握着东西的手一紧,她不敢再多问一句,怕刚刚那样,不小心再次伤害到余长宁。
二人一同走到小凉亭里面。
冬夜寒冷,四下无人。
杨晓宇温热的手握着余长宁,语气像是承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叔叔阿姨。
这么多年,麻烦你了。余长宁神色也有些疲惫,要是时光能倒退就好了。
那么,她会提前给自己买很贵的保险,然后再死去。
也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不会跟他们过多的吵架。
杨晓宇潸然落泪,她咬着唇:不辛苦,这么多年,最辛苦的是时云礼。
他?
嗯。杨晓宇脸上有了几分的笑意,你或许不知道,他做的比陆清安好。
人活着别人的嘴脸是一个样,人死了又是一个样。
杨晓宇也有了几分感慨,飘飘,我还是希望你别喜欢陆清安了。
余长宁的手指缱了缱,她道:都死了都过去了,还谈什么爱与不爱的。
中国所有的爱恨情仇,到最后一捧黄土,全部烟消云散。
可你也不要执着了。杨晓宇道:他或许爱你,但你不是他的首位。或许,只是你漂亮,学习成绩好,性格好,还有男人之间的胜负欲,这么多年以来,他把浅爱,当成了深喜欢。
只是浅爱么?
余长宁脑海里想起了昨夜陆清安说的话,还有今天陆薇挽着的那女生,以及陆清安今天已然没有昨天的抗拒态度。
她不恨陆清安忘记了自己,只是恨陆清安为了陆雪芙,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
小雪骤停,气温比刚刚冷了几度。
余长宁扯了扯嘴:或许我也不爱了,在时间这一长河中,冲刷得只剩下残骸了。
电话铃声响起,杨晓宇看了一眼屏幕。
余长宁也看到了,是时云礼。
杨晓宇按了接通,她脸上的笑骤然停止。
余长宁也听到了电话里传来时云礼焦灼的声音。
伯父进icu了,你们在哪里,快来。
世界一片轰塌,余长宁与杨晓宇对视的那一瞬间,她们一同跑向大楼。
大楼灯闪,半明半昧的灯落在脸上,起起伏伏,明明暗暗。
余长宁眨眼,她陡然发现杨晓宇不在自己身侧了。而她,现在孤身一人在楼梯间。
声控灯忽明忽灭,吊诡之感扑面而来。
余长宁大步向前,在这时候她感觉心脏传来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像是一盏明灯最后的寿命。
脚下的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传来。
喂。余长宁大叫了一声。
声控灯再一次亮起。
她感觉到自己就像蚕蛹,浑身都在抽丝剥茧,自己想蜡炬,即将成灰。
灯光下,她的手逐渐透明,像上次那样。
现在,她或许要离开人间了。
可是,她不想离开。
父母,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
余长宁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她现在终于知道小美人鱼走路是什么滋味了。
就像现在,痛并煎熬着。
一面是像在刀尖上走路,一面又是渴望见到父母。
近了,越来越近。
灯光骤然熄灭,视野一片黑暗,乌瞳在黑夜放大,什么都看不见。痛感加剧,一切意识涣散,人要去哪里也不知晓。
余长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厥的,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透明人的状态。
她在icu之外,看着杨晓宇跟时云礼坐在外面,二人望着那红色的正在抢救中大字一言不发。
母亲在一旁抽泣,护士在一旁宽慰。
一切都呈现出不好的现象。
余长宁心里紧张得不行,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可是自己做不了什么。
余长宁垂下头,神色恹恹。
耳边传来轰轰得到鸣声,余长宁望着icu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唇角翕动着。
她什么也听不到。
结果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余长宁再一次睁开眸子时,已经是在忘川。
白衣使者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20号,你违反了规定。
私自让旁人知道你是余长宁,也用自己的身份在现实生活留下痕迹,过多的插手别人的事情。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天呐,上一回这样的人是受了二十道鞭子的,而且还禁止参与三年返回人间的选拔。
这一回小长宁确实疏忽大意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自己,而且一下子认出自己,这罚,很值。
余长宁望着白衣使者开口:我可以接受更严重的惩罚,但我有一个要求,能不能让我再返回人间一小时。
她想看看,自己的母亲究竟怎么了。
白衣使者面无表情,声音冷酷:不行。
说完这一句话,女人拿起了鞭子,当着众人的面,鞭子高高地扬起,重重的打在余长宁的身上。
一、二、三。
四、五、六。
声音响亮,鞭鞭见血。
待二十鞭打完,白衣使者望着一旁的人开口:把20号拖到地牢。
幽暗的地牢里,四周昏暗的什么都不见。
余长宁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一向冷情的白衣使者蹲下身,她轻声开口:余长宁,下次还想重返人间吗?
嗯。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单音节。
耳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白衣使者一改众人面前的冷情模样,她声音带了几分的柔意。
行,那我帮你。
这是梦?还是自己的幻想?
但余长宁都不想细究了。
时光似乎倒流,她似乎回到了自己死后的第一年。
第一年里,所有人都在哭泣。
她看到父母与陆清安,以及时云礼,杨晓宇痛不欲绝。
第二年,众人都带上了面具,学着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
第三年,他们在自己的坟前祭奠,每个人都有了新的生活。
父母换了工作,而陆雪芙开着车,停在垃圾场外看着父母捡垃圾。
第四年,陆清安被父母安排去相亲。
第五年,时云礼打击了陆清安父母的公司,再一次地在自己的坟前过了一夜。
雪花纷纷扬扬,这是第几年,余长宁也不清楚了。
她只看到,时云礼单膝跪地,他掏出礼盒,放在了自己的墓碑前。
你永远是我的可望而不可即。
梦很短,但是却短暂的记录了这么一生的断片。
余长宁嘤咛了一声,她睁开眼,望到了白衣使者。
他们现在不像在地牢,反而在一片黑暗的地方。
只有头顶的一束光沉沉地落下,给这黑到漫无边际的夜晚带来了一点心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