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距离“烈焰”分别,不过二十余日,距离驿站再见,不过七八日,距离上一次,才两三日,几乎每一次见,他都瘦上了几分。
这绝对不正常!
南宫珝歌的手指,不由搭上了他的脉门。
脉息有些微弱,却不算紊乱,气息有些浮,也没有大病之相。
南宫珝歌勉强安了些心,正准备收回手,的确却看到他的胳膊,细弱间肤色苍白,青色的筋脉隐隐透出。
而他的脸,就这么靠在她那么近的地方,如此精致,却又如此无助。在她的记忆里,无论她何时回首,都会对上他宁静的眸子。但此刻那双眼眸,却微阖着,不复记忆中的清明。
他的睫毛很密,这让他看上去,总带着几分少年无辜气,他的鼻梁很挺,却不是英伟的高挺,反而有几分秀气,他的唇色一向有些白,总看似气血不足。
视线一寸寸地扫过,记忆在一点点地重叠。她恍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
耳边,传来下人战战兢兢的声音,“殿下,热水打来了。”
她拿起布巾,蘸取着热水,先是帮他擦着脸颊、唇角边隐约的血色,再摊开他的掌心,仔仔细细地为他擦干掌心中的血迹。
一旁的下人低着头,视线却恰巧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楚。
“烈焰”太女殿下握着自己皇子的手,郑重又小心,拿着布巾一点点地擦去他掌心里的血迹,那动作里,分明带着心疼。
在这个世界里,男子与女子之间也是有大妨的,不能私见外女,不能举止亲密,甚至不能说话多过几句。
可自己的皇子与太女殿下,共处一室,亲密依偎,太女殿下还帮自己皇子洗脸擦手,这、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越界了啊,若是传出去,只怕皇子的清誉可都毁了。
毕竟,皇子也是定了亲的人。
南宫珝歌看到凤渊行袖口上几点斑驳的血迹,觉得格外刺眼。他一向洁净,这样的衣服在身上,想必是极为不舒服的。
“给你们殿下取件衣服来。”南宫珝歌头也不抬,吩咐着下人。
下人顿时表情变得十分诡异,这、这、这……太女殿下不会是想亲自给皇子换衣服吧?可他不过是个下人,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阻拦啊。
他期期艾艾、磨磨蹭蹭地取了件衣服,看着已经滑到南宫珝歌胸前的自家皇子,一咬牙,壮着胆子开了口,“殿下,这更衣的事,还是由小的来吧。”
南宫珝歌忽然抬头,盯着眼前的下人,这动作好悬没把才鼓起勇气的小家伙吓得直接跪下,心里已经开始隐隐后悔了,却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自是你换,我去外面等等。”
南宫珝歌扶起凤渊行让他靠在软枕上,这才起身,可身体才起,却发现凤渊行的一只手抓着她的袖子。
半昏迷的他,这样的动作更显有些孩子气,也更让人不舍。
她俯下脸,在他耳边轻言,“我不走,乖。”
那手指,才放开了她的袖子。
南宫珝歌走出内厅,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耳边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衣袂摩擦声,又不由地想起了那日的山洞里,她为他更衣的场景。
该看的,该越界的,早就越了。
该心疼的,该不舍的,也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坚持。
直到下人前来行礼,她才重回了内室,此刻的凤渊行已经脱去了身上繁复的衣衫,身陷在被褥中。
她坐在床沿,看到他鬓边一缕发丝微乱,挂在了唇角边。下意识地伸出手,为他捋了捋。
一道怪异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机敏如她,抬头看着床边站着的下人,“你叫什么?”
“小的腾安。”那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眼神却还是没有放过她放在被褥上的手,明明一幅畏惧的模样,却还是没能掩饰住眼中的不赞同。
“你家公子一向是你伺候?”她想到了什么,询问了起来。
腾安默默地点了下头,“小的一直都是皇子的贴身侍从。”
“那他的病,是何时开始的?”
腾安迟疑着,“皇子自小便身子不好,说是胎里带来的病。找过许多名医,也不见根除,所以皇子才有别院安养,包括,包括去‘烈焰’也是真的为了疗养。”
“胎里?”南宫珝歌琢磨着字眼,想起了凤渊行曾经说过的往事。
自生下来,凤后便身体大恙,所以他才给流云君抚养……
他在“烈焰”的时候,气色明明比现在好很多,为何回到“南映”短短时日,人就虚弱了很多?
“他的病,是不是在回来以后,突然加剧的?”
腾安身体一个哆嗦,别说直视南宫珝歌,就是听到她的声音,都有些难以抵挡,讷讷地回答着,“是。”
一个字,南宫珝歌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她朝着腾安低声说道,“出去。”
腾安脸色都变了,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床榻上的凤渊行。
而南宫珝歌说完话,手指已贴上了凤渊行的颈项侧,而那,恰恰是他衣领的位置,从腾安的角度看去,这太女殿下,似乎是要拨开自己皇子的衣衫啊。
皇子此刻都这样了,殿下她还想要那样?
腾安没动。
南宫珝歌眼皮一抬,“出去!”
声音还是那么低,却无形加重了威严。腾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的内室,他只知道,他快要窒息了。
跑得快归快,他倒是没忘,把房门关上。
门外的腾安,想象着自己清清白白的皇子,不由悲从中来,脑海中满是南宫珝歌拨开凤渊行衣衫,肆意这样那样百般花样的画面。
不过有一点,他想对了,就是南宫珝歌真的,撩开了凤渊行的衣衫……
第79章 我想让你永远记得我
不过和腾安想的不一样的是,南宫珝歌还不至于禽兽到此刻对凤渊行有非分之想。她的脸上,甚至凝着一层寒霜。
当衣衫解开,莹白的胸膛展露在她视线中,南宫珝歌根本无瑕去想太多,掌心贴上凤渊行的丹田,一股醇厚的真气涌入他的身体内。
她的真气带着她的感知,游走于凤渊行的筋脉中。之前,她只是摸脉,只能确定他病情是否稳定,对于真正的情况,探查不了太多。而这一次,她是以自身真气,游走于他的筋脉内腑之中,无论有什么问题,都不可能瞒过她。
真气才入他的内体,她就感觉到了他丹田中一股寒意,当她炙热的真气与寒意相碰时,凤渊行发出了一声低吟,眉头微蹙。
这气息不正常!
南宫珝歌没有冒然地去触碰,而是恨小心地探查着他的内腑,却发现,在他的内腑中,还有一股炙热之气,在隐隐的流转。两股气息,彼此触碰,彼此抗拒,却谁也征服不了谁,就这么抗衡着。
根据她的推断,这炙热之气,才是引发凤渊行吐血的真正诱因,但南宫珝歌发现,这炙热之气显然在凤渊行丹田中存在的时间并不长,还未曾与他体内气血融为一体,反倒是那股寒意,几乎渗透在他的筋脉各处。
她知他畏寒,却只因为是他体质偏弱,从未想过这是外力造成的。而这种渗透在所有筋脉中的寒,几乎也不可能是真气所能驱散的。
南宫珝歌抽回了紧贴着他丹田的手,抬眸间,却看到他衣衫大敞。她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想要为他拢起衣衫。
手指尖,擦过他胸口的肌肤。南宫珝歌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息,熟悉,但却淡的几乎察觉不到。
为了印证她方才那丝机会错过的感知,南宫珝歌迟疑了下,随即将手心贴上了凤渊行的胸口。
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就在她的掌中。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她掌控了一个人的心,握在她的手中,任由她拿捏般。
不过很快,她就摒弃了杂念,因为她又一次捕捉到了那缕怪异而熟悉的气息,她很确定,是魔血的感应,但是很淡,比起洛花莳遥遥想对便能引起她血脉的悸动,比起楚弈珩肌肤相触时敏锐的察觉,凤渊行给她的感知,几乎淡到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不确定,所以她没有抽离自己的手,而是继续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
心跳,呼吸,脉搏……
长久之后,又是一缕淡淡的气息划过。
南宫珝歌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床榻上的人。
凤渊行的体内,居然真的有魔血后裔的留存。她与他相处这么多次,居然从未察觉到。
南宫珝歌呆呆地看着凤渊行,犹如被点穴石化了一样。
床榻上的人,唇角勾起一丝无奈,“你在看什么,仿佛不认识我似得。”
南宫珝歌回神,凤渊行已不知何时醒来,睁着一双点墨漆黑的双瞳,静静地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她仓皇抽回手,别开了脸。
扯开人家的衣衫,对着人家的身体发呆,任谁看到这样一个画面,都不会有正常的思维,何况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