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看着她在同事的提醒下,把粘在唇边的大米粒舔进去,沈京洲扯了扯唇角,拉了把椅子,大咧咧落座。
  “迟老师一天到晚抢月老的活干,就不怕他老人家半夜找你聊天?”
  “……”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不知道狗男人把他们的对话听去多少,害怕把曲婷牵扯出来,迟笙抿了抿唇,挤出抹僵硬的笑。
  “我就是一时口嗨,随便说的,沈总别当真。”
  “净出些馊主意。”沈京洲觑她一眼,视线向边上的另外几人扫去。
  “别听她的。”
  要说在场最紧张最尴尬的,非曲婷莫属。
  听到男人的话,心虚地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曲婷下意识抬起头。
  “啊?”抬眼间对上男人桃花眸子里浅薄的笑意,曲婷脸颊发烫,心口怦怦直跳。
  应了声“哦”,招架不住的扭头尿遁。
  沈京洲视线淡淡,拿了个空酒杯在手里摇晃,似笑非笑的睨着迟笙,“在背后蛐蛐我,迟老师就没点表示么?”
  示意再明显不过,奈何迟笙却好像全然没看出来。
  一旁的经纪人都看着急了,恨铁不成钢的推了自家艺人一把,“赶紧去给沈总倒酒赔礼。”
  迟笙依然站着没动,只是淡淡说道:“抱歉沈总,我没有想给你牵红线的意思,是你误会了。”
  用“误会”这个词算是收敛了,看她那样子,分明是想说他自作多情。
  沈京洲神色冷漠,不辨喜怒,但眸光却明显沉了。
  感受到氛围的紧张,边上的一黑长直见状,大着胆子,拿起酒瓶往男人手里的空杯倒。
  沈京洲没有拒绝,掀开眼皮,凉薄的向迟笙看去,“迟小姐还真是不长眼力见,难怪你火不起来。”
  转而看向身边的黑长直,嗓音含笑,“还是你懂事儿。”
  难得有这么近距离接触沈家太子爷的机会,她方才也是大着胆子赌一把。
  对上男人含情脉脉的眸,觉得自己赌对了,黑长直一脸羞态道:“能给沈总倒酒是我的荣幸。”
  说着,娇滴滴的端起杯子,往沈京洲面前递。
  纵使在场的人不知迟笙沈太太的身份,可这不代表她不会觉得难堪。
  沈京洲若是接了这杯酒,无疑是把她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不过,她这个沈太太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面子。
  大学那会儿,沈京洲少言寡语,总是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
  她以为他只是性子淡漠,后来见识到他的风流才知道,他的淡漠,是因为不爱她。
  不指望他会顾及她的感受,迟笙不想再看接下来的场景,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转身走开。
  沈京洲眼皮轻抬,侧眸看向身边的黑长直,深若寒潭的眸波澜不惊,“嗯,你还有更荣幸的。”
  第8章 这么想我
  不会是要……
  黑长直正想入非非间,手臂忽然被人推开。
  “这杯酒赏你了。”漫不经心落下一句,沈京洲起身,踏步走开。
  黑长直:“……”
  -
  迟笙本想出去透透气,结果没清静上两分钟,经纪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不出所料,廖梅把她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怎么回事,饭吃多撑膨胀了是吗,竟然当众下沈总面子,不过就是倒杯酒而已,你当自己是王母娘娘呢,抬不了你那双高贵的玉手。”
  别人倒的酒是会变得更香甜怎么着,他自己没长手吗?非要人伺候。
  无从解释,迟笙索性默默受着。
  廖梅突突了一大通,嘴巴都要说干了,结果,一抬眼,
  发现女孩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现在还学会无声抵抗了是吧?”廖梅气得拍桌子,“你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廖梅是老牌经纪人了,有实力有担当,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艺人,更不会像有些经纪人那样,为了利益出卖自家艺人。
  当初许枝就是差点被经纪人陷害,所以,沈京洲创建zs传媒的时候,便高薪把廖梅挖了过来。
  原本是想让廖梅带许枝的,但许枝为了事业出国进修,倒刚好让她捡了个漏。
  人在职场漂,哪能不挨骂。
  尤其是,她这种长时间混不出名堂的十八线小糊咖遇上脾气不好的实力派经纪人,不挨骂才不正常。
  骂就骂吧,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廖梅也真的是尽心尽力在带她。
  迟笙笑了笑,态度极好,“我听着呢,一字不落全都听到耳朵里了。”
  “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做经纪人这行,是要有看人识人之能的,已经接触三年,廖梅岂会不了解自家艺人。
  小姑娘看着温温软软,骨子里却犟得很。
  瞅她一眼,廖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很多时候实力无用,潜规则才是王道。”
  迟笙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她从小学习舞蹈,在艺术表演方面,也颇有天赋。
  又生得一副美人骨相,不仅漂亮,而且是独具风格的漂亮。
  纵使在不乏美貌的娱乐圈,她那精致的五官以及由内而外的气质,也绝对能打能抗。
  觉得她潜力无限,当初带她的时候,廖梅可谓信心满满,哪成想,简直成了人生滑铁卢。
  其实,以迟笙的身段样貌,哪个给沈总投怀送抱的女人能跟她相提并论,若她肯妥协,何愁没资源。
  可她偏偏长了一身犟骨头,就是不肯跟沈总低头,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八字不合。
  但廖梅总觉得,沈总对迟笙是有些不一样的。
  也是,这么国色天香的尤物,哪个男的不得多看几眼。
  就在沈氏旗下公司,沈总不可能对这么个大美人视而不见。
  可三年的时间,迟笙跟沈总竟然一次都没有。
  沈总宁可舍近求远的去找些庸脂俗粉,却迟迟不对手边的绝色下手,这事,她一个常人思维,实属不太能理解。
  当然,沈家这位太子爷本来也没长能让常人理解的脑子。
  不过,以她三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来看,事情还是可以梳理一下的。
  应该是沈总有意,但迟笙嫌他轻佻,拒绝了,这事,她这个不省心的艺人真能干得出来。
  然后就算是结了梁子,有事没事给使点小绊子。
  但以沈总的手段,他要真记仇了,只怕娱乐圈里现在已经没有迟笙这么一号人物了。
  那些小打小闹的绊子,看着倒更像是吸引注意。
  奈何她家这个缺心眼的艺人,每次跟沈总碰面都得怼吧两句。
  太子爷那么矜贵的身份,一次两次不给他面子,他或许能当尝个鲜,再多,怕就适得其反了。
  思量一番,廖梅语重心长拍了拍迟笙肩膀,“我也很讨厌潜规则,甚至深恶痛绝,可环境就是如此,”
  “除非含着金汤匙出生,普通人想要清清白白就能大红大紫,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概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不是说投资方或者导演,有钱有资源的我们都要去低声讨好,可有些人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很明显,这个有些人,指的就是沈京洲。
  的确,直接把最顶层的大佬得罪了,以后也用不着逢迎讨好谁了。
  因为,如果沈京洲想针对她的话,讨好谁都没用。
  迟笙明白廖姐的意思,是希望她在沈京洲面前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被生活压垮的时候,迟笙也曾折断傲骨,她不是做不到卑躬屈膝,曲意逢迎。
  可唯独面对沈京洲,她真的……
  更何况,他们的症结从来不是这一两次的吵嘴,这场婚姻关系,已经由内而外的烂透了,根本缓和不了。
  迟笙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了,谢谢廖姐。”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你自己的事业人生,放弃什么得到什么,总归还是要你自己去选。”
  确实,演员这个行业,吃的是青春饭。
  三年的时间,没混出名堂,她今年已经25了,还有几个三年可以耗费。
  宋聿白的提议跟廖姐的话,接连挑动了迟笙的心念。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得再跟沈京洲那狗东西谈谈。
  然而,迟笙返回席间时,沈京洲已经走了,晚上也没回,接下来几天,完全不见人影。
  狗男人去不去枫林湾全看心情,短则几天,长的话,几个月半年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不能他不回,她就一直干等着。
  发消息石沉大海,迟笙又给沈京洲打去电话。
  本以为要费上一番波折,没想到刚响铃一声,那边便接了起来。
  “这么想我,才一秒没回你消息,就开始给我夺命连环call?”
  裹着笑的磁性嗓音自听筒传出,明明挺混账的话,却被他说的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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