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心中烦闷,手中的酒,便一杯接一杯喝得急。没多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地靠着车壁半眯了眼。
  “夫人,到家了。”
  墨砚将马车停好,却见马车内没一点动静,不由推开车厢木门查看。然后,他就看见马车里歪七横八地躺着四个人。
  墨砚一个头两个大,也只好叹着气,去院子里找人帮忙。
  他一进小院大门,就见墨云正在院里与兰亭之过招。
  “你怎么回来了?”墨砚诧异
  “你上哪儿沾了一身酒气?”墨云更诧异。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唉,说来话长。我先去找绿草,绿叶,让她们把夫人扶回屋再说。”墨砚无奈摇头,叹气。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嫂子喝酒了吧?”兰亭之瞪大了眼。
  甘采儿喝醉酒,那可不得了,会相当的猛!她曾喝醉过一次,当众就扒了他哥衣服,还抱着他哥死活不撒手。于是,她就成了他嫂子。
  从那以后,兰亭舟就严格管束甘采儿,不准她喝酒超过三杯,甘采儿也就没再醉过。
  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兰亭之抬脚就要往门外去,想去看看热闹。
  “亭之,回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兰亭之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见兰亭之正从书房出来。
  “回房呆着。”
  兰亭舟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越过他,往院门外的马车走过去。
  “小公子,夫人要是真醉了,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墨云推着兰亭之往西厢房走。
  兰亭之摸摸鼻子,好吧,热闹没得看了。
  “我去叫绿草她们,那车上还有三个呢。”墨砚也往下人房去。
  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院子外,也很安静。
  兰亭舟推开车厢的门,浓烈的酒气,像漫灌的大水,瞬间一泄而出,直扑他面门。
  他微不可察地皱眉,然后伸出手,越过其它三人,准确地一把拉住甘采儿,将她往外拖。
  甘采儿被大力一扯,不由睁开了眼,迷迷瞪瞪地向他看过来。
  此时天色近傍晚,夕阳的霞光从天边铺呈过来。兰亭舟逆光站在马车前,他的模样甘采儿瞧不清楚,但她知道,此人是她的夫君,很安全。
  她顺着兰亭舟的力道,抓住他有力的手掌,扑腾几下,终于钻出了马车。
  兰亭舟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往院内走去。
  凭着长久以来,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甘采儿自然而然地一把抱住兰亭舟的脖子,将头埋进他颈窝。
  兰亭舟脚步一顿,前脚跟踩了后脚掌,忽地平地踉跄一下。他一颗心,蓦地一颤,拎到了嗓子眼儿。
  果然,下一刻,甘采儿嘴一张,一口就咬上了他耳垂,还吧唧了两口。
  兰亭舟浑身一僵,天灵盖都在“嗖嗖”冒凉气。他紧紧抿着唇,立在原地半晌,才复又迈开长腿,快步向卧室走去。
  兰亭舟怀抱很安稳,让甘采儿阵阵迷糊,一时间分不清前世和今生,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只觉得嘴中的软肉,格外的熟悉,也格外的滑嫩。一些早已经被她埋葬的记忆,倏地冒了出来。
  “嘻嘻嘻。”甘采儿忽轻声笑起来,然后伸出手就往兰亭舟脸上摸,口中咿咿呀呀开始唱小曲。
  “哎呀,哎呀,小郎君,面皮儿薄来,面皮儿滑,眼睛黑黑嘴巴红,又香又软惹人尝......”
  甘采儿唱得曲调婉转,声音又娇又浪
  兰亭舟气得牙咬得嘎嘣响。
  这都哪来的淫词艳曲!
  她是喝了多少酒?能醉成这样!
  兰亭舟垂眸,冷冷看着怀里兀自唱小曲儿的人,还有那一双到处乱摸的手,恨不能将人直接扔了。
  他也确实是将人扔了,只是没扔地上,而是扔到床上。
  桂花酒味甘,似糖水。初时不觉醉,但后劲特别大。甘采儿此时已经是彻底醉了。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地闹,口中的小曲就没个停,唱完小郎君,又唱十八摸,然后配着合歌词,一双小手不停地抓扯兰亭舟。
  兰亭舟刚刚按住了她的手,她的嘴又一口咬在他身上......
  兰亭舟在床上左支右拙,额头竟出了一层薄汗。他咬着牙下定决心,以后家里决不能有酒,一滴也不行!
  好不容易,兰亭舟才将撒酒疯的甘采儿制住,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甘采儿也安静下来,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兰亭舟的心口,委屈地道:“小筱说得对,你就是眼瞎心盲,没心没肝的人。”
  兰亭舟一怔,愣住。
  甘采儿又将脸埋进他胸口,闷声道:“兰亭舟,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甘采儿声音中满是难过,没一会儿,兰亭舟胸膛传来温热的湿意。这是哭了?
  兰亭舟的心狠狠一揪。
  他下意识地低声轻喃,低语轻哄。
  “我没有不喜欢。”
  只可惜,甘采儿没能听见。
  第61章 兰家娘子,有大生意上门了
  甘采儿觉得自己像是陷在泥沼里,手脚都被缠住,无论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得。
  她的口鼻似被淹住,能呼入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窒息,几乎要无法喘气。只能狠狠咬往一个湿软温热的空隙,才能得到那么一丁点的,新鲜清洌的空气。
  让她能缓上一缓。
  她使劲睁着双眸,可好像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光怪陆离闪现的,全是前世的景像,是她与兰亭舟之间那些靡乱的,不堪回首的场景。
  有她少不更事,纠缠着兰亭舟不放的,也有她唱着从花船上学来的小曲,对着兰亭舟上下其手的,还有她把兰亭舟当成又白又嫩的大蹄膀,使劲啃嚼的.....这一夜下来,甘采儿只觉筋疲力尽,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脑袋也“嗡嗡”地,直发懵。
  她醒来后,半天都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是一动不动,呆呆地盯着床幔,怔怔出神。
  好半晌后,她才抬头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暗自腹诽,这朱夫人酿的桂花酒里,莫不是放了什么能致幻的药物?
  她微微一侧身,就看到小红正坐在她床头,拿着棚子专心在绣荷包。她半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只见天光大亮,不像是清晨时分
  “小红,现什么时辰了?”甘采儿一开口,便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小红见她醒了,忙倒了杯水过来,扶她坐起来。
  “午时三刻刚过。”
  “午时了?”甘采儿一惊,自己一觉竟睡到了正午。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甘采儿喝了口水,嗓子总算好受一些。嗓子虽好受了,身上却又开始疼。她只要一动,浑身就又酸又疼。
  甘采儿疼得直咧嘴,怎么会这样,昨夜里受寒了不成?
  “小姐,你不再多睡一会儿吗?”小红关切地道。
  “为什么我要多睡一会?”甘采儿奇怪。
  “你昨晚对着姑爷唱小曲,唱了大半夜,你不累吗?”小红道。
  “什么,兰亭舟昨日回来了?!”甘采儿大惊。
  “是呀。听墨砚说,昨日还是姑爷抱你进屋的呢。”
  原来,昨夜那些都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甘采儿一头栽进被子里,将自己埋住,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唱得很大声吗?”甘采儿的声音从被子中闷闷传出来。
  “嗯,昨晚全院子的人都听见的。”小红如实回道,末了还好心安慰了一句,“小姐唱曲,还挺好听的。”
  甘采儿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小红:“昨晚我都唱了些啥?”
  “呃......”小红罕见地沉默了会儿,然后还是老实地回答。
  “十八摸,还有小郎君。”
  甘采儿几欲羞忿而死。
  她在屋里磨磨蹭蹭了半晌,才踏出了房门。然后,她就看到院子里一堆人。
  兰亭舟与兰亭之正在比划拳脚,墨砚、墨云和一众小丫头都在一旁围观。
  兰亭舟虽没正式拜师学过武,但甘采儿知道他是懂拳脚的,而且水平应该不差。不然,兰亭之在他面前不会那么老实,还经常挨揍。
  见甘采儿出来,院中众人先都是一怔,而后又纷纷低下头,别开眼。甘采儿见状,真是浑身都尴尬。
  只有兰亭之兴冲冲地往甘采儿面前来。
  “嫂子,早上好!”兰亭之神清气爽地给她问好。
  甘采儿抬头看了眼明晃晃,当空正高悬的太阳。她不由叹了口气,这正午都过了,还早上好呢。也只有兰亭之才这么顾着她脸面。
  “你们怎么从书院回来了?”甘采儿问。
  按理说,最近兰亭舟应该出不了书院的。
  “昨日十五呀,我专门把我哥拉回来的!”兰亭之喜滋滋地向甘采儿邀功。
  “我去给欧阳山长请假时,山长本是不同意,可听说是我哥要假,就立马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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