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甘采儿的泪,像是一捧热油烧在孟煜心尖上,燎得他生疼。这一刻,只要甘采儿别再哭,让他挖心掏肺,他都不带眨眼的。
  “那你别再来找我,行不行?”甘采儿闻言眼泪一收,红着眼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孟煜手上动作一顿,哄人的话也停下,片刻后,他才又继续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并俯身轻轻地,吻了吻她发红的眼眶。
  “小心肝,你换一个吧。这个我真做不到。”
  孟煜的声音很低,很轻,很温柔,似乎还很宠溺,但其实,他半步也不让。
  甘采儿心中忽地一片悲凉,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春闱前。”
  “春闱前,你不要再来找我。兰亭舟是相当敏感的人,上次他就已经起疑了。”
  如今之计,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证让兰亭舟能顺利参加考试,不被干扰到再说。她和孟煜之间,实力天差地别,硬碰硬没有一丝胜算。
  “囡囡,可是春闱还有三个月,时间很长......”
  见甘采儿止住了泪,恢复了常态,孟煜开始耍赖。
  “孟煜,你知不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在说,只要是我说的,你都听我的!!”
  甘采儿一巴掌打开了孟煜的手。
  “那你总得让我有些念想,好度过这漫长的冬季......”孟煜声音低沉暗哑。
  “念想?什么念想?”甘采儿不解,有些茫然。
  然后,她就看到孟煜忽抬起头,凑近了她,接着,她的唇瓣便被孟煜含在了齿间。
  “轰~~~”
  甘采儿头皮一炸,连头发根儿全都立了起来!
  她蓦地拼命挣扎起来,大力推搡着,但孟煜却坚若磐石,纹丝不动,牢牢地桎梏着她,让她没有一丝可以逃,可以躲的可能。
  他叼着她,就像老鹰叼着小鸡,用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牢牢地掌控着自己的猎物,然后再将其一点点地撕咬,咀嚼,研磨.....
  打又打不过,挣又挣不脱,咬也咬不赢,最后,甘采儿累了,只好任由他去了。直到孟煜亲够了,心满意足之后,她才终得了一丝自由。
  嘴唇火辣辣的在痛,甘采儿不用看就知道,唇角定是又破皮了。孟煜这狗东西,跟食人族似的,每次不把她咬得见血,是不会停下来的!
  甘采儿暗暗下决定心,一旦将该报的仇都报完,自己一定要远离京都,有多远跑多远。
  这一场,甘采儿以为能开诚布公,两人将话说开,然后好聚好散的会谈,最终是以不欢而散告终。
  她不由深感无力,还有一丝迷茫。
  第152章 恼人的烦心事
  书摊开在兰亭舟面前,可他目光却没落在上面。整整一下午,他也没能看进去几个字。他最近心情不宁,十分烦躁,心中隐隐有火,但又发不出。
  兰亭舟明显察觉到甘采儿有意无意在躲着他。
  甘采儿昨日竟还主动提出让他搬来书房住,说是卧室太破,漏风漏雨,不适宜居住。还说床柱太朽,怕一不小心就砸到人。如此蹩脚的理由,他都懒得多问一句。
  他家是缺了那点买床的钱?还是说,她嫌他劲儿太大,会把床摇散架了?
  更何况,就算真没了床,以甘采儿的性子,若想与他在一起,就是幕天席地,她也是可以的。
  兰亭舟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而且这个缘由,甘采儿不想让他知道。既然如此,那他便自己去查,不让她知道自己知道。
  “墨云。”兰亭舟一声淡喝。
  “公子,有何事吩咐?”墨云闻声,快步进了书房。
  “你跑一趟,去给青宁捎个口信,就说我有事找他。”兰亭舟道。
  “好的,公子。小的立即就去。”
  墨云点头应下后,一转身立即就出了书房,动作之快,那是片刻也不留。
  不能怨墨云脚底抹油跑得快,实在是兰亭舟最近气压太低,就连墨云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虽说兰亭舟待人宽厚,很少处罚下人,但不代表他不罚。而且,一旦他出手,那真会罚得人刻骨铭心,哭天抢地地发誓绝不敢再犯。
  兰亭舟可谓是治下极严,有时他只需眼神冷冷一瞥,就能让墨云,墨砚浑身一哆嗦,立马反省是不是自己又哪儿错了?
  而最近,兰亭舟这冰冷的眼神是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墨云、墨砚都倍感压力,每日都战战兢兢的,连睡觉都不踏实,更不敢多在他面前晃悠,生怕有个什么错漏被抓住,那可就惨了。
  听到墨云接了出门的差事,墨砚一脸羡慕。他坐在书房外的廊下,哀声叹气,也不知道公子这股子闷气,还要生多久,要是少夫人能多来看看公子就好了。
  当天晚上,陆青宁便来了。
  “咦,你搬来书房住了?”陆青宁看着大变样的书房,咂了咂舌。嗯,十分温馨,呃......也很拥挤。
  “怎么着,你得罪弟妹了?”陆青宁嬉笑着调侃。
  兰亭舟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陆青宁立即噤声,端正了态度,硬生生转换话题:“那个,你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上次托你调查的那间宅子,可有结果呢?”兰亭舟问。
  “哦,已经调查完了。本来我也是想最近就来告诉你的。”陆青宁道。
  “那宅子,有些古怪之处。”
  兰亭舟闻言一挑眉峰,看向陆青宁。
  “宅子的主人,原本姓黄,是一个做丝绸生意的老板。前几个月,突然有人出高价要买这宅子,黄老板便将宅子卖了。”
  “这事本也寻常,但不寻常的是,对方虽买下了宅子,却要求宅子仍要写黄老板的名字,说等再有人来买时,再改换名头。”
  兰亭舟听后,眉峰微沉,缓声道
  “也就是说买下宅子的人,并不希望旁人知道他是谁。”
  “不仅如此。”陆青宁接口道,“明显此人买下宅子,并不为居住。而且,他还很明确知道,不久之后就会有其它人要来买这宅子,这不是很古怪吗?”
  “你的意思是,这宅子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他也才会设定奇怪的规矩,就是为等真正的买家出现?”兰亭舟想了想道。
  “不好说。京都城是几百年的都城了,哪儿藏着些秘密都不奇怪。”陆青宁道。
  “不像。”兰亭舟垂眸,思忖片刻后,摇摇头。
  “前些日子我偶然路过,就去瞧了几眼。虽没进去府里,但从其门楣和周围环境来看,该宅院是新建的,不是旧宅翻新。”
  “倘若真有什么秘密,也应该早就转移了,而且更不会轻易将它出手。”
  “这样吧,不如你再帮我查一下黄老板在哪儿,我想和他见见。”
  “不是吧?亭舟,你咋就和这间宅子杠上了?”陆青宁咋呼一声,“京都这么大,你换一间买不成吗?”
  兰亭舟凉凉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内子喜欢。”
  陆青宁一噎,只得点头:“得,得,得,我帮你查,帮你查还不行吗?”
  “对了,我听张大人说沈老大人很看重你?”陆青宁问道。
  陆青宁口中沈老大人,是指国子监祭酒沈晋伦。一提到这个,兰亭舟就脑袋疼。
  “嗯。”兰亭舟点头,难得浮现出一丝无奈。
  也不知是谁向沈晋伦强力推荐了他,搞得沈晋伦对他极其感兴趣,连着来了两三次举子们聚行的雅集,然后揪着他就不放,不停地出题要考校他,让他躲都没处躲。
  “哈哈哈,你这愁眉苦脸的做甚?”陆青宁幸灾乐祸地大笑。
  “沈老大人可是一代大儒,出了名的严师,能得到他老人家首肯,你就已经站到在众学子之巅,博到了好名声。哪怕春闱得不到好名次,你也能妥妥的在京都立住脚了。”
  “这个好名声让给你,你要不要?”兰亭舟淡淡斜了他一眼。
  “哈哈哈,不要,我可不要!”陆青宁笑着直摆手。
  能得沈老大人的肯定,之所以极为难得,那是因为在他手下过一遭,要承受巨大痛苦。沈老大人教训起人来,通常是连打带骂,句句犀利,能骂得你怀疑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驴。
  连兰亭舟这样严于律己,克己复礼,又极有天赋的人,都喊吃不消。上一次见面,就因一个典故用得欠妥,被骂得羞愧难当,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回家后,愣是连着三天没敢出门。
  兰亭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我可听张大人说了,沈老先生想收你为入室弟子呢。”
  “什么?!”兰亭舟难得变了脸色,很坚决道,“不行,绝对不行。”
  “哎,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呢,你竟这么避之不及。”
  “沈老大人虽是严厉了些,但是真有学问的人。旁的不说,就说他的孙女,才接到身边几年,就成了京都第一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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