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吕芷眼里射出无比怨毒的光。
其实,梅卿如从未苛待过吕芷,她嫁入梅府后,过的一直是大权在握,养尊处优的日子。梅婉吟要出嫁,梅家给准备的嫁妆也十分丰厚,毕竟她是梅氏嫡女。
但是,在吕芷心中,压着十几年的意难平。她生活得越顺,这份意难平便越生怨恨,最终成了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恨吕岑的一切,尤其是她没能得到的那份嫁妆,她要拿回来!千方百计,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拿回来!!
但是,她没能想到,这份代价竟会是她梅夫人的位置,还有女儿的婚事。
尽管梅卿如要求慈云寺的事禁止外传,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于是,下山的第二日,在大朝会结束的时候,他拦住了孟偃。
“孟将军,不去我府上坐坐吗?”
梅卿如是何意,孟偃自是明白。他略沉吟半刻,便道:“梅相放心,明日末将自会备上厚礼,前去府上提亲。”
梅卿如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其实,不论人品还是才学,相较于孟煜,梅卿如更钟意孟偃。只是想到他经常驻守北疆,时不时就要上战场,实是生死难料,这才放弃了他。
可眼下梅婉清出了这状况,对方再生死难料,也顾不得了。
梅婉清自清醒过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呆呆傻傻地坐在屋里。就连京兆府尹亲自找她问话,她也只是点头,摇头,极少开口。
牛嬷嬷不放心,派了两个可靠的婢女,十二时辰贴身守着她,就怕出什么意外。
梅婉清很安静,整日整日地坐着,只是一向清澈透亮的眸子变得雾蒙蒙的。直到牛嬷嬷告诉她,孟偃上门向她提亲了,她才猛地一抬头,呆呆地看着对方,眸子才终于有了点光彩。
孟偃踏进梅婉清房间时,就看到她正一瞬不眨地看着自己,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庞。
唉,怎么又哭了呢?
为了今日提亲,他还专门挑了件月白色的袍子,就怕穿深色衣服会显得太肃杀。
孟偃叹了口气,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柔的地开口。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梅婉清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215章 火中取栗
京兆府的人撤走不久,甘采儿她们也收拾好行装离开了。
慈云寺连出两桩命案,甘采儿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加上离殿试也只有十来日了,所以她便提议回府。
兰亭舟见现在的风吹草动,都能惊甘采儿一跳,不由默默叹气,就这么点儿胆子,是怎么敢掺和到凶杀案里去的?
于是,两家人又大包小包的下山了。
一回到府中,甘采儿就看到堆成了山的请帖。她不由咂舌,这可比前世的请帖多多了,看来前世真是自己耽误了兰亭舟。
思及此处,她不由汗颜,心中生出愧疚。要是没有自己,前世的兰亭舟应该会走得更高更远吧。
莫名地,她心情就低落下来。
“亭之呢?”兰亭舟问道。
兰亭舟这一问,甘采儿才注意从进府起,就没看到兰亭之的人影。
“小公子跑了。”留守在家的墨砚上前道。
“跑了?!他为何要跑?”甘采儿惊诧道。
墨砚顿了顿,便将缘委一一道来。原来,兰亭之是被烦得跑了。
兰亭舟上山后,天天来兰府的人只多不少,而且到了后面,人是越来越多。刚开始还只是京都城里的各种人物上门,后来连远处州郡的都有人寻来。
这让兰亭之叫苦不迭,他每日除了抄兵书,就是会客。他本推说,他哥不在府中,想着这些人就会自动离去。可谁曾想,那些人竟认为他与兰亭舟一母同胞,见不了兰亭舟,能和他聊聊天,拉近一些关系也是好的。包括上门的媒人,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也脚底一抹油,溜了。
甘采儿一想到兰亭之那跳着脚,抓耳挠腮的模样,就直想笑。
“他可说了去何处?”兰亭舟问。
“小公子去陆公子家了。”墨砚答道。
听是去陆青宁那里,甘采儿不由心神一恍。兰亭之到了京都后,最喜欢跟在陆青宁屁股后面,一想心进禁卫军去谋个差事。
前世,兰亭之是他们在京都立住了脚之后,才进的京,也是与陆青宁关系交好,然后进了禁卫军,从一个普通的兵士做起,最后成了威震一方的大将军。
这一世,好像很多事都与前世不一样,但又好像很一样。
兰亭舟闻言却无意外,只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我回府的事,叮嘱府上所有人,不要向外人提起。”
“是。”墨砚应声道。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殿试如约而至。
这日清晨,甘采儿起了个大早,然后拿出精心准备的一件大红色的锦袍,要给兰亭舟换上,而后又取出一只大红色的绒花,想簪在他发髻上。
兰亭舟抬手阻止:“大红牡丹是状元才该簪的花。我戴这花,逾矩了。”
甘采儿理所当然:“你就是状元。”
兰亭舟一噎,颇有些无语:“那等我成了状元,我再戴。”
“哦。”甘采儿将花收了回来,撇了撇嘴。果然,还是不肯戴,与前世一模一样。真是老古板!
前世,甘采儿也精心准备了一只大红色的牡丹绒花,本意是讨个吉祥,图个好运,谁知兰亭舟死活不肯戴。
于是,甘采儿兴趣缺缺地,又取出一支与前世一样的梅花金簪。
那金光灿灿的颜色,兰亭舟真的很抗拒,但一看到甘采儿耷拉着的眉眼,想要出口拒绝的话,就停在嘴边,再说不出口。
算了,金簪就金簪吧,反正大家是去考试的,也不会有人注意他头上簪着什么。
甘采儿抖了抖大红锦缎的外袍,披在兰亭舟的身上。
兰亭舟垂眸,看着那火红的颜色,笑了笑,闲话道:“前些日子,见你在做一件绿色的袍子,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穿的是那件。”
兰亭舟这一句,差点骇得甘采儿一屁股坐地上。她正整理腰带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玉石腰带摔地上。
“红色才喜庆,穿什么绿嘛!”她低着头,快速地道。
兰亭舟眸光一凝,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他对甘采儿太了解,远比她自己都更加了解。
兰亭舟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蓦地就烦躁起来。他目光淡淡扫过,不远处的衣篓,那里随意地放着一件长袍,淡青绿色,质地较轻薄,袖口和衣襟处绣了几处云纹。
那是一件男人的外袍,却不是给他的。
兰亭舟的唇抿紧了。
在殿试这一日,当二百零一位贡士走进勤德殿时,一队玄鹰卫悄悄地出了京都城,快马加鞭直奔旦州府而去。
“小姐,我刚才看到狗腿子,他刚才扔了个东西给我。”小红跑进来,递了张纸条给甘采儿。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甘采儿吃惊地道。
“就在后院的墙上。他还说,姓孟的被他哥揍得下不来床,只好让他来问个口信。”
“什么口信?”甘采儿觉得莫名。
“不知道。兴许是这纸条上写的?”
甘采儿展开纸条一看,只见纸条上就一句话,“玄鹰卫正去旦州收赌账,要不要帮你一起收?”
虽然知道不该与孟煜多做纠缠,但这可是六万多两银子呢!她还得靠这笔钱还给朱小筱,还有开自己的绣坊。
这个诱惑,她完全无法拒绝。哪怕是与虎谋皮,火中取栗,那她也得先把皮薅了,栗子吃了,再说以后。
甘采儿拿出那件已经做好的衣服,塞到小红手上,说:“去,告诉他。这个忙只要他帮了,我日后必定重谢。”
第216章 蟾宫折桂
毫无意外的,兰亭舟又一次成为状元。
当传胪大典上,鸿胪寺少卿高声唱出:“一甲进士第一名,状元,京都府,兰亭舟”,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兰亭舟实至名归。
景和帝在御书房里分别单独召见了此次新科的前三名,特别多留了兰亭舟一会儿。
兰亭舟跪地,向公孙睿行了叩拜大礼。公孙睿走下龙椅,亲手将他扶起。
时隔十几年,公孙睿再次见到兰亭舟,才发觉自己印象中,高不及自己腰的小男孩,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小时候的兰亭舟便生得极为出众,唇红齿白,模样周正,让人过目难忘,没想到成年后的兰亭舟却更是夺目。
端的是“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单凭这副容貌,就该是状元。从此,民间话本里的状元郎便有了模样。
要不是兰亭舟已有妻室,公孙睿都动了做媒的心思。这人生得实在是太好了!而且,不仅是生得好,才华也好,比才华更好的,是他的人品。如此好的儿郎,他随便指给谁家,都能拉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