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温锦站姿散漫,没有动,只伸手环住阮听枝的腰肢,在后者敢于挣扎的动作里,手指用下力道,牢牢抵住阮听枝腰窝,朝自己怀里按。
阮听枝站都站不稳,踉跄往温锦怀里扑。
身上的灰尘从防护服上簌簌的往下落,满身脏污,此刻落入温锦怀里,她有片刻失神,听从本能抬起身体朝温锦绵软的怀里蹭了又蹭。
然而下一秒就在温锦以为她站稳的时候,阮听枝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徒然劈手插入两人紧贴的胸口,艰难的将温锦推开。
“别……”阮听枝皱眉往后退一步,手指凝了丝真气,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因了这份锐痛,眼底缓缓清明起来,她蜷曲双腿,把后背露给温锦。
没有忘记救援使命,她深吸一口气说:“就这一次,我……昂……背你下去。”
见温锦垂眸,细细打量她,并不听从指挥。
阮听枝唇线抿直:“不是说……哈……是我姐姐吗?”
“你不觉得你现在瞻前顾后的样子一点不像是姐姐。”
阮听枝看上去有些火大,一把拽住温锦的手臂,用了丝真气,将人往自己后背甩。
实验台灯光微弱,温锦睫毛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她从背后圈住阮听枝的腰。
就在后者要站起来往下冲之际,眼疾手快扣住女孩子尖尖的下巴,反转过她的身体,放在身后的墙壁上。
面对面贴在一处,阮听枝轻喘越来越明显,胸口起伏不定,她抬起头,泛红黑眸与温锦目光对上。
“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尖锐麻痒的疼痛令阮听枝脑袋都成了浆糊,她双眸迅速红了一圈,既委屈又羞耻,蜷缩着身体,看向近在咫尺的冰冷女人。
“谁允许你擅自过来的?”
阮听枝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看,她强行压住丢份的屈辱,嘶哑着嗓音说:“关你屁事,都说了不要浪费时间 ,你你……”不想活了吗?
一声冷笑落地,温锦单手撑在阮听枝肩头的墙壁上,倾身压过来。
阴影里,看不清她多少情绪,只能从冷白的脸上看见纤薄的唇瓣,一点点凑近,擦过阮听枝的耳畔。
“温锦。”阮听枝双腿难以避免的软下去,喘息声一连串出来:“我在发、情期……嗯……松开我……。”
“现在知道危险,早干什么去了?”温锦看着她,眼底一丁点温柔都没有:“信息素溢出来有多危险你比我清楚?”
温锦把冰凉的指尖搭在阮听枝脖颈凸起的腺体上,见女孩子一脸无畏,狠狠揉上去:“如果今晚,我没有在实验室,你会怎么样?”
omega发情期情绪脆弱,身体也十分敏感。
温锦揉完就有些后悔,可眼下女孩子眼眶憋的通红,怒挑的眼尾软软垂下去,唇瓣微启,原本以为小嘴里即将吐出的恶言恶语,竟没有出现,换成一连串无助娇软的低吟。
温锦静默了好一阵,骤然卸去一身的怒火。
太失态了。
她对一位发情期的omega粗鲁的不像是养老的自己。
正常情况下,温锦本应粉饰太平冲对方感激两句,再婉拒阮听枝的帮助。
她有一百种方法,在阮听枝不起疑心的情况下,迅速支开阮听枝远离实验室,并脱离掉马危机。
可这些面面俱到,随机应变的计策,温锦一样没有使用。。
看到阮听枝的那一刻,温锦眉心就没有松开过。
尽管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除了震惊外,当下亲眼看见一身狼藉的阮听枝,温锦比自己想的要更不淡定一些。
没办法细究,脑海里充斥一堆质问。
多大了,没有脑子?
不怕死?
连风险评估都不做就敢闯进来。
温锦完全没有耐心也没有功夫去应付小姑娘的自我感动,她是来养老的,不是来教年轻女孩子怎么谈恋爱的。
她真诚希望年轻女孩子能明白,自己的命远远比别人重要,不值当傻乎乎为别人去牺牲自己?
这种一腔孤勇,盲目的自我感动在别人眼底一文不值。
温锦甚至可以一口气站在这里,把阮听枝骂哭,让她一辈子接受教训,往后余生都不会如此轻易去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甚至可以给对方举出例子,上一个妄图博取她感动,自以为是的人,被温锦毫不留情面困在仙侠位面几百年。
温锦很不喜欢,打着喜欢的名义,牺牲自己同归于尽的行为。
可惜阮听枝的行为比那个还要更愚蠢一些,她是要牺牲自己,把温锦救出来。
温锦一堆话堵着,无话可说,企图把面前满身泥泞的女孩子揍清醒,但巴掌落下去的那刻,失态了,也没有用多少力气。
再轻就是摸了。
收敛起满眼复杂情绪,温锦把手探入阮听枝腰后,摁开实验室开关,发现女孩子的身体在颤抖,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怕了。”
说着话的功夫,她直起身,缠绵的气息从阮听枝身上撤离。
阮听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亲她,是开灯,眼底掠了层阴郁之色。
明亮的灯光自头顶倾斜,也许是温锦的气息抽离,又或许是实验室里没有汞蒸汽的味道。,阮听枝脑海清明了不少,她抬眼环顾四周。
前方试验台的灯光正开着,操作台上药草切割的碎屑并未来得及处理。
阮听枝闻到实验室里很浓的中药味,而前方操作台上,带着刻度的玻璃器皿内装满了深棕色的药剂。
这是三楼实验室。
就在昨天计叔跟阮听枝汇报过私人实验室的情况,这间实验室租给温副院手下的学生。
缓了会儿,阮听枝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人,温锦沐浴在柔光之中,站姿散漫,眉眼间并不见半分失火被困的慌张。
其实仔细回忆,方才她闯进来那阵,女人便是这幅游刃有余的姿态,背对着阮听枝站在实验台前,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握着台面上刻度量杯。
计兰提到过,温锦对药剂实验一点都不感兴趣。一个星期前她在这间高价打造的实验室睡着了。
更长远一点的回忆。
那晚宿舍相拥而眠。阮听枝对温锦说:“你不懂,我教你。”
温锦弯着唇用崇拜的语气说:“那你好厉害哦,”
到这里,所有的信息堆砌起来。
阮听枝听见脑海里烟花升空噗通爆炸的声音。
她是咸鱼锦。
原来她才是咸鱼锦。
阮听枝垂着眼皮,震惊过后,心底只剩一句,哦,原来如此。
难怪温锦偶尔会给阮听枝很强、势均力敌的错觉,金钱或者肉、体这些庸俗的东西统统都攻克不下她。
一切违和感在这里都能逻辑自洽了。
所以身为咸鱼锦的温锦明知道一楼有毒气的前提下,她会自己等死吗?
阮听枝骤然将视线落到前方台面深浓色的药剂上。
脑海里乱糟糟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神色莫名问:“那是……”
温锦顺着阮听枝的目光走到实验台前,她把两量杯里药剂分装到两只试管内。
自己拿了一支,剩余一支递给阮听枝。
“这是我刚才调配好的解毒剂,你现在处在发情期,支撑不了多久。抓紧时间把它喝了,我们一起跑。”
温锦语气坦荡,事情发展到这里,根本没有隐瞒的余地。
如果想隐瞒,早在刚才阮听枝闯进来的时候,就带人冲出实验室。
然而温锦低估了自己道德标准,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阮听枝为她,承担信息素外溢的危机,太掉份了。
甚至没有好好权衡利弊,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最麻烦的掉马道路。
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她养老的决心不会因为阮听枝知道她有能耐而改变。
既然承认了,温锦就不会后悔,她把试管塞到阮听枝手里,熟练的对试验台的烂摊子进行毁尸灭迹。
做完这些只花去一分钟,待回头时。
阮听枝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发呆。
坦然接受对方看陌生人一样审视的目光,温锦轻咳一声:“我这里有抑制剂,但是效果并未检测。你要不要…… ”
话还没说完,阮听枝睫毛动了动,忽然一滴眼泪顺着汗水砸在地面上,她的声音沙哑难听,甚至带了丝呜咽:“温锦,我问你一个问题。”
温锦愣住,从未见过阮听枝哭过,但又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这滴眼泪重量,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温锦尽量用平易近人的声音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oemga很麻烦。”
“是有些麻烦。”温锦诚实说:“但还挺可爱。”
“谢谢。”
阮听枝已经没有心思研究温锦这话真假,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今晚跑上来的行为是给这人增添负担,没办法解释,她站在这里,就是蠢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