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过往那么多追求者中,唯独阮听枝聪明的把握住了温锦的底线。
  不越界,换一种不紧不慢的方式循序渐进、探头探脑。
  *
  阮听枝今晚在宿舍睡觉,温锦明知道对方馋她身体,自然没有答应继续互相帮助,睡一张床的请求。
  两人各自躺在自己架子床上,临睡觉前。
  温锦翻了个身,觑了眼阮听枝侧躺的后背,问:“你以前扮丑,是因为柳茹?”
  夜深人静,寝室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听不见。
  阮听枝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
  温锦看了一眼,她不是八卦的人,但阮听枝今天的情绪有些反常。
  就在温锦收敛同情,慢悠悠入睡前。
  阮听枝忽然翻身,对上温锦耷拉的眼睛说:“你如果愿意听的话——”
  温锦:“能说?”
  阮听枝:“十五岁那年,我被爷爷送到三等星……”
  温锦嗯声:“听曾小芹提过,柳茹是你转学后大你两届学姐……”
  阮听枝很多年都没有想过去的事情。
  因为没太大意义,过去如果不能改变,就好比一颗烂掉的番茄,非要用回忆去保鲜完整的模样,但再怎么美好,也无法忽略它早就腐烂的恶臭。
  阮听枝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谁提起过去的烂事,但这晚温锦强撑着睡意,望过来。
  女人笑着安慰说:“别害怕,姐姐呢,不是那个拉拉队队长,自然也不会被柳茹怎么样。”
  阮听枝闻言心底热意上涌眼眶。
  温锦时常像洞悉一切的智者,分明早就看出来阮听枝反常的戾气,却没有当时拆穿。
  只在事后,确保自己冷却下来,心平气和即入睡之际,随口一提,不过分多问,也不过分强求。
  “我没有怕……”
  阮听枝语速很慢,用一种从未没想到的心平气和语气叙述了当年的往事。
  阮听枝第一回见柳茹,柳茹是小太妹,她在三等星的普通初中就读,把自己活成了颓废萎靡的行尸走肉。
  阮听枝年纪小的时候,也不是真的白团子,她没有那么多爱心管别人死活,但柳茹不同,她是柳副官的妹妹。
  阮听枝离开首都星的时候,柳副官搓着粗糙的双手,拘谨的对阮听枝说:“小姐,如果老爷子把你调去三等星隐姓埋名学习,你能不能去x星。我妹妹在那儿。”
  后来阮听枝转学,遇见了小太妹柳茹。阮听枝学习好,武力值高。
  她能让柳茹崇拜心服口服。
  两人成为朋友,阮听枝有强迫症,她会带朋友学习,带她卷,带她见识三等星以外的新天地。
  柳茹最终改掉了一身浮躁,却又畸形的爱上阮听枝。
  最终友谊破裂,不是阮听枝发现了她的畸形暗恋。
  是阮星耀的飞船在塞纳德星坠毁,飞船上的黑匣子记录了部分事故真相,本家花费巨大人力物力,最终解析出一段视频。
  飞船不是事故,而是柳副官拉下推拉杆。
  就这么可笑。
  那次的秘密行动之前,阮星耀提前三天到三等星看望过阮听枝。
  谁都不知道当月柳副官没有秘密任务,他在三等星休假,而阮星耀返程当天,柳副官等在阮听枝学校门口。
  于是人为的事故,阮星耀与一飞船的战友无一生还。
  柳茹是无辜的,阮听枝也是无辜的,但阮听枝失去了哥哥。
  她那一年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凭什么原谅别人。
  再之后柳茹从天堂再次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堕落到黑夜里,抱着对阮听枝阴暗的偏执与恨意,妄图摘星。
  阮听枝觉得没什么可说。
  这件事会藏在心底,永不见光,因为提起来会让阮听枝想起阮星耀的空难。
  然而今晚平静讲出来的当下,阮听枝发现并没有想象之中窒息。
  温锦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她躺在床上,认真听完阮听枝的故事,又像是睡了过去。
  就在阮听枝失笑的准备翻身睡觉时,隔壁的床铺吱哑一声响。
  温锦踩着拖鞋,在桌子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食指拨开糖衣,走过来,弯腰蹲在床边,将糖抵入阮听枝嘴边。
  灯光昏暗,阮听枝听见温锦低笑了声:“乖乖,吃吗?”
  阮听枝情不自禁张开口,嘴里裹着糖渣,腻人的甜味儿像是要贯到心底去。
  她好半天都舍不得开口。沉默片刻,抬头,拉住温锦的手。
  “你就不问问我回家这几天都过得好么?”
  温锦用哄人的语气说:“那问问。”
  阮听枝望着温锦的眼睛,摇头,一字一顿说:“过得不好。”
  温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岔,便听见阮听枝伤感的说:“我去相亲了,背着你。”
  温锦:……
  哦,这个找备胎的语句,是能说的吗?
  第44章
  温锦盯了阮听枝好一会儿,在女孩子摊牌的真诚对视中。
  没忍住笑出声。
  当下温锦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哪里来的呆头鹅。
  分明是猎人的姿态,却宛若一只甘愿剥光外皮的猎物、
  温锦唇角上扬,桃花眼蔓了丝戏谑水润的笑意:“你既然跟我说这种话,那下一步姐姐是不是该毫不留情面跟你划分界限呀。”
  阮听枝翻了个白眼:“不跟你说这个,你也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意愿。”
  温锦挑眉:“你还知道顶嘴?”
  阮听枝睫毛颤了颤,眼底暗色一闪而逝,拉住温锦的胳膊,犹豫片刻,才开腔:“我跟你说这话,不是为把你往外推开……”
  “我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
  阮听枝不想卖惨,语气停顿了一下,带了话题:“与其让你以后从别人口中知道,不如我自己说出来。好叫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至少坦率。”
  温锦没有问阮听枝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因为本质上还是脚踏两只船。
  一边相亲,一边心猿意马追别人,本质上都是渣。
  但渣不渣,不用温锦去评判任何。
  她若喜欢,现在就一巴掌掌掴在这小流氓的脸上。
  可关键她不喜欢,此刻不说话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明显阮听枝正等她询问。
  女孩子鹿眼湿润,夜晚月色下,细雪一样白嫩的皮肤绯色清晰可见。
  沉默的氛围里,大约是急于解释又坚持等待温锦问出来,最后定力不足,有些没忍住瞪了温锦一眼。
  胸口急促起伏,温锦俯视的角度,视野里清晰的倒映出幽暗月色掩映的两道弧,在银白的月色下急促的抖了抖。
  温锦目光定格那处,足有三秒。
  她垂眸,忽然懒洋洋打了声哈切。
  神色莫名说:“行吧,我知道了。晚安。”
  温锦拂开阮听枝的手,自然退后两步,转身走到自己床位边。
  两人的床铺只距离一个走廊的宽度,四下安静,近到阮听枝起伏的呼吸声绕在耳边。
  温锦眯着眼,掀开鸭绒被,她戴了副耳机,音乐开的是大悲咒。
  背对着阮听枝,躺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浓浓的夜色里,传来阮听枝很轻的声音,她说的很小声:“你要是问一问,我兴许就为你改口了。”
  “我一个为家族利益出生的omega,指望我有什么道德,若没有个人骂我,就怕做了令你厌恶的事情,追都没追上,就再无可能。”
  墙角的壁灯有些灼人,亮堂堂的照在阮听枝脸上。
  她面色雪白,平时弯起来像蜜似的眼睛,此时垂下来显得没有太多精神。
  温锦拿开耳机,朝对面看了一眼。
  经历了那么多快穿任务,温锦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阮听枝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她是一个有明确目的性的猎人。
  如果这波只是单纯猎人与猎物较量,温锦能毫不留情面的遏制住她的咽喉。
  可偏偏阮听枝不那样做,她不跟你耍手段,明目张胆把诉求放在眼底,然后又将自己所有的弱点暴露给猎物。
  有点不太聪明。
  明明阮听枝是个尚算敏锐有心思的omega。
  而她收敛起所有的小心思,压根不跟温锦玩阴的,倒令温锦刮目相看。
  温锦叹口气,翻身的动作弄大了些。单人床吱呀一声响。
  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阮听枝张着小嘴,显然没料到这么小声的细语呢喃能被戴耳机的温锦听见,瞪圆了眼睛,四目相对,像只竖起警戒线双目赤红的小兔兔。
  “欠骂?”温锦慵懒撑着下巴看过去,在对面兔兔恼羞成怒前。掀开眼皮,目光径直与之对视上。
  她勾着唇笑一笑,眼底有细细的碎光:“那行吧,骂一骂。”
  阮听枝眼眶一热:“温锦,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和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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