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阮听枝的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温锦直起身,看向窗外花朵般大小的雪花。
沉默良久,竟笑了,她用缓慢的语气牵动唇瓣,一字一顿说:“不重要,就是我做的。”
“那你一定不知道,洛溪现在是什么下场?”
温锦没有把阮听枝下面的话听清楚,因为手机没电了,红色预警灯闪烁了一下,直接关闭。
角落里趁温锦分神,再次获得喘息机会,柯曼柔撕开嘴巴上的红丝线。
“答应她,快去救她,你放我一马。”
柯曼柔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把阮家信息素的事情拿出来做文章,目的就在这里。
温锦不为所动。
“你会后悔的,为了除掉我,让她那么恨你值得吗?”
温锦轻蔑的笑出声,半张脸掩在黑暗中,叫人看不出多少情绪。
她在谈判桌上,一向是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看不懂脑子里盘算的东西。
柯曼柔会拿阮听枝信息素做文章,温锦猜到了。
人到穷途末路,往往会出现极端行为。
正如柯曼柔了解温锦一样,温锦也了解柯曼柔。她做事会做两套准备。
预判到一个疯子在知道自己死期的时候,最坏的结果就是拉人跟她陪葬。
所以温锦把瓶药剂交给计兰而非阮听枝,并耍心眼叮嘱计兰一定要回到阮家再交给阮听枝。
温锦不能把人为主观选择算计在内,但她擅长分析人心。
药剂到了阮家,出于谨慎,阮老爷子定然是会察看。以阮家的药剂实验室,那瓶药剂复刻并不难。
即便阮听枝不要温锦给的药剂,她也会服用阮家人自己研制出来的药剂。
至于举报,温锦不清楚阮老爷子心底算盘,但她确认阮家不会出事。
温锦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柯曼柔坐不住了:“我不信你不管她?”
见温锦不否认,柯曼柔忽然笑了:“你看,谁都走不进你心里”
柯曼柔循循善诱说:“你不能这么心狠,原本你跟阮听枝分手就能令她断情绝爱。可师父太贪心了,妄图杀我,就连自己也被连累陷入长久休眠,我们大家都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温锦扯着唇就笑了,手上画符的动作未减分毫。
她语气轻飘飘的:“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上个位面浅浅怎么死的?”
被鞭尸而死。温锦给过柯曼柔一次逃生机会,后者用灵气把一个小孩子鞭尸至死。
柯曼柔显然也想到了那件事以后,温锦将她封印在荆棘沙漠遭遇的孤独与痛苦。
眼神逐渐冷下来:“您……还记得她!”
“仙侠位面所有为你死去的人,我都记得。”温锦说。
因为记着柯曼柔的疯劲儿,走过一次掉以轻心的错路,温锦从来没有冒险偷懒的想法,尤其把冒险用在阮听枝身上。
所以她决然不会将柯曼柔这个毒瘤留给未来成为古武大能的阮听枝去解决。
太危险了。
bug对于位面主角的威胁没有局长说的轻描淡写,否则需要清理工处理bug做什么?更何况这次bug是柯曼柔,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就存在被玩崩的风险。
温锦希望至少自己离开之前,能帮阮听枝拔掉危险。
朱砂画完最后一个符号,温锦俯身凑在柯曼柔耳边说: “或许我是故意的,阮听枝越恨我越好。"
毕竟温锦要进入休眠期,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当然顶得住阮听枝黑化的怒火。
柯曼柔兴许实在没想到这一波也被温锦算计得死死的。
“你给阮听枝准备了什么?”
温锦居高临下看她:“抗粒子辐射药剂。”
闻言,柯曼柔凄厉痛呼出声,大约是过于震惊。灵魂一轻,不由自主朝猫形傀儡上方飘。
温锦集中注意力把源源不断精神力加持火焰,夹住装盛柯曼柔数据的傀儡猫,丢入冰蓝色火焰内。
数据串在火焰里噼里啪啦碎开。
“师父,你会——后悔。”
温锦冷笑。
“不管承不承认,你爱上了阮听枝,而她恨你入骨。”
温锦拧眉,有些烦躁:“随你怎么说。”
火焰里柯曼柔声音忽然变小,片刻后,数据串发出剧烈的爆裂声。
“自己——找死?”温锦凝重睁开眼睛,确定柯曼柔在自爆。一时怀疑她是大彻大悟后悔还是别的。
结果柯曼柔怨毒的声音响起:“死不要紧,我要……师父吊一口气留在这个位面……尝尝被你所爱的人虐待致死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锦嫌弃她吵,火焰持续加热,傀儡猫越来越小。
直到消失无踪,身形晃了晃,体力不支,温锦往后退数步栽倒床上。
阖眸时,她没想过还能醒。。
第52章
温锦就昏迷了一天。
但清理掉柯曼柔的时候,温锦只剩下很小一团精神力,既不能陷入长期休眠,也没办法回去。
因为壳子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壳子不死,温锦没办法回去。
她有两种选择,抹脖子自杀精神力耗尽自我死亡。
或者重新藴养神经,将精神力修复起来,然后在这个世界继续养老。但太浪费时间了,从性价比考虑,没有必要修炼,直接醉生梦死,死掉,然后进入下一个位面循环最好。
然而醒来至此,温锦发现,算无遗漏不是人生,人生充满惊变。
*
昨晚天气预报今日暴雪,出门前温锦特意带了一把伞,伞面是黑色光面,有烟灰烧出来的破洞,零星几个,不妨碍挡风遮雨。
“劳资养你有什么用?”
“好好联邦大学你不读,叫你伺候洛溪也不干,成天跑到酒吧学人鬼混。”
温长荣今早凌晨五点回家,鼻子不知道被谁打歪了。
脑壳也疼,就指望着温锦伺候他吃顿饭。
结果一觉睡醒都晚上了,听见铜门吱哑一声响,就知道女儿要去夜店喝酒。
抄起啤酒瓶,就往门口扔。
咣当一声,啤酒瓶子朝最里面小破屋里飞窜出来。
温锦灵活的让开肩膀,她这头奶奶灰好长时间没保养,卷发都有些枯黄了。
擦着身后锈迹斑斑的门,带出一股子味道来。
温锦拧眉,踩着啤酒瓶碎片。
懒洋洋说:“我这难道不是遗传你,有样学样。”
温长荣在小木门里,兴许气狠了,一连串咳嗽出声。
等起来温锦已经没影了,只餐桌上搁了一盒温热的外卖。
温长荣踹向桌子腿,就着饭菜喝了一杯二锅头。
他嘴巴里不停咒骂:“操他妈的—联邦大学。”
*
西区这边大多数建筑都是城中村,从筒子楼走出来。
外边的厚雪已经堆叠到脚踝了。
温锦走下楼,刚好碰见隔壁的豁牙齿。
豁牙齿在附近酒吧当酒保,他瞥了眼温锦的伞,叹口气:“下这么大雪还去啊?”
温锦点头。
“要不你去我们酒吧喝酒呗,听说夜色那边入场费都要一万联邦币,你已经去七天了,钱够不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在酒吧找个事情。”
温锦撑开雨伞,转向豁牙齿。
灯光下,脸白的渗人。但不妨碍她好看。
腰细腿长,五官过分浓艳,即便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色,没有多少人气,但依旧好看。
她眼皮总是耷拉着,抬眼睨人,自带勾人的韵味。
豁牙齿一愣。
便听温锦霜冷寡淡的嗓音拖出无所谓的腔调:“酒吧那么多人,总能找到埋单的人不是么?”
以温锦的条件,的确是。
尽管她是beta也有大把abo上前搭讪买单。
尽管很多时候温锦只是坐在吧台不言不语,只管喝酒,可只要她坐着,便是一道没办法忽略的风景,请客的人络绎不绝。
豁牙齿抬头看向温锦头顶那把与她气质不搭的破伞,默默将新买的折叠伞递给她。
“你用我的吧。”
温锦闻言,接到手里,撑开试用了一下。
“谢谢。”
豁牙齿开心起来,不由憨憨摸向后脑勺。
然而一张一百元的纸票轻飘飘落在豁牙齿手心。
温锦眼珠眼色极浅,她很少对人笑,定定看人的时候,有种心事一眼被她看穿的既视感。
豁牙齿愣在原地。
便听见温锦叹口气,温吞说:“你不是我嫖的类型。”
“是因为我没钱?”
裸色的高跟鞋擦在雪地里,脚背都陷进去了,温锦想一想,低笑道:“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一连串的脚印踩在厚雪里,等豁牙齿反应过来的时候,温锦婀娜的身段早已经消失无踪。
想起来温锦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裙,不由打了声哆嗦,嘀咕道:“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