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上辈子所有悲欢都浓烈到刻骨铭心,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从云端到地狱,再到徒手血洗云端,所有她都经历过。
  以至于养成锋芒毕露,步步为营,心机独占的性格。
  于是遇见慵懒知性,无所谓名利,又不受利诱的温锦后,阮听枝时常像一只无所适从的刺猬,胡乱在温锦怀里拱。
  伤人伤己寻求关注方式,到后面不知道该恨谁?
  她有太多想问的问题,可是面对的是失忆的温锦。
  阮听枝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只是迫切的想要在她怀里,好填补缺失到麻木的一块。
  但这一回,她愿意为她收敛浑身尖刺。
  *
  温锦确实是过来地铁站买东西的,她先前有株药植需要定制的喷洒装备。
  距离地铁站附近一家五金杂货铺的老板手巧,接定制喷洒。
  温锦之前跟他合作过。提前在星网下单,取东西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就是路不好走,路灯昏黄,一条狭窄的巷道,拖拽出两人交叠的背影。
  原路返回还有两公里路程。
  阮听枝踩着温锦影子,没吭声。
  路灯下飞蛾绕来绕去,两人走了一半路程,光线逐渐明亮,前头有一家灯光明亮的蛋糕店。温锦跟阮听枝走到壁窗门口时,前头门口走出一对情侣。
  女a将一盒红丝绒蛋糕递给女o。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女o撅嘴:“你呢?”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不然怎么会给你买了那么多回蛋糕。”
  阮听枝愣在原地,她不再去踩温锦的影子,偏头转向一整面壁窗摆放的红丝绒蛋糕。
  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又用力揉了揉,像是上面还残留当年奶油。可是直到嘴唇红肿,手指尖也没有摸到任何奶油。
  时间太久,她早就洗干净那些甜腻的证据。
  猛然间,阮听枝似抽干了力气。跌坐在橱窗前,她仰着脸盯温锦背影,说:“我走不动了。”
  堂堂阮元帅,学前头omega揉脚。
  温锦回头,似笑非笑反问:“管我什么事啊。”
  阮听枝看着她,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没能绷住。眼泪蓄在眼眶打转。
  温锦拧眉,以为是为温宁。从兜里抽出张纸,塞到阮听枝手里。
  “别哭了。”
  “我没有哭。”阮听枝重申“我就是脚疼。”
  除了眼泪没有掉下来,哪里都像哭。
  温锦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阮听枝垂眸,从来没有这一刻更清晰知道,她把她的姐姐弄丢了!
  结果不到一分钟,温锦又折回来,她手里拎着一块红丝绒蛋糕。
  居高临下弯腰把打了蝴蝶结的精美蛋糕盒塞到阮听枝手里。
  然后把背朝着阮听枝,蹲下,示意后者上来:“我欠你什么了?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阮听枝不可置信撑眼,双手颤抖环上去,温锦反扣住阮听枝腰窝,站直身体。
  身体腾空的一刹那,阮听枝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在温锦脖颈。
  “温锦,我爱你。”
  她又呢喃了一遍:“一直没有对你说,从前爱,现在也爱。”
  “你忘记爱是什么了对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听枝看见温锦目光顿了下。
  “什么感觉?”温锦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看上去像所有的喜欢与不喜欢,依然只有阮听枝拥有,她从来置身事外。
  好一阵,阮听枝才说:“等你再爱上我就知道了。”
  第68章
  闻言温锦轻轻地笑一下。
  前头一条秙黄小道,墙角青苔密布,烙上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
  窄小一隅 ,乍眼看天高海阔都好似被困囿于方寸之间。
  温锦收回视线,背着阮听枝,不紧不慢朝外走,喀嚓,喀嚓脚下枯叶应声碎了满地。
  很快方寸窄道甩在身后,天空骤然敞亮。
  这个浓秋并淅淅沥沥落下秋雨的夜晚并不太冷。
  叠着两个人的体温。
  温锦懒洋洋打了声哈切。
  “你困了么?”
  阮听枝干巴巴的问,尖尖的下巴自然而然搭在温锦肩头。
  见温锦不说话,也不打算装了:“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背上的人往下滑,温锦双手改为拖住阮听枝的臀。
  似有若无扯动唇瓣说:“你刚才说喜欢我?”
  阮听枝头脑一刹那空白,想起前头情侣对话,相似的场景出来。她措手不及愣住,傻了般点头。
  难得紧张放低声音,磕磕巴巴问:“那你……你呢?”
  温锦侧眸,懒洋洋说:“我不喜欢——”
  并不意外,就是不爽。
  阮听枝撇嘴,语重心长说:“我跟你孤a寡o又不似以前。不喜欢你还问这么暧昧干什么?你一个alpha就会欺负我这样的omega!”
  温锦倒也不生气,全然当背着一只垂头丧气求关注的小野猫。
  耐心等待阮听枝发泄完作为omega的不满后。
  悠悠然反问:“欺负?”
  “怎么才叫欺负,我是偷亲你?”
  “还是强睡你?”
  阮听枝抿唇:“都没有。”
  “你看,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叫欺负,是你非要在我面前耍流氓,对不对?”
  阮听枝目瞪口呆张了张嘴,被问的哑口无言。
  耳朵尖憋的通红。
  拿眼睛瞪她,双手箍紧温锦脖颈:“我就是流氓!”
  温锦闷笑出声,拍拍阮听枝手背,示意她力道放轻点。
  阮听枝不满冷哼,到底松开手。
  “那麻烦这位流氓在我这里,讲讲规矩。”温锦径直把阮听枝长发从自己肩窝扒开。
  “告白前,是不是也先把情债擦干净,再谈其他。就这,还要我教你?”
  阮听枝抬眸时,对上温锦一双沉静如水的眸。
  那样不急不缓的腔调,带着几分懒怠,是温锦惯常说话的调调,叫人听不出任何别的认真的语气。
  但偏偏阮听枝这回无师自通听懂了。
  这人每一句话都似随口一说,而每句话又好像饱含了温柔以待。
  温柔由来不是错觉。
  就像温锦执着于给她买了那么多回蛋糕。
  四年前分手时,她为她准备的那个军团长的位置。
  更有实验室那晚,那样讨厌疯批麻烦的温锦,诚然接受了发疯的阮听枝。
  太多次了!
  阮听枝当下换个角度再去看温锦,看到的是令自己意想不到的光景。
  心里堵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阮听枝紧紧搂着温锦。
  “与温宁订婚的不是我。”阮听枝把头靠在温锦肩头。
  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我又不蠢,明知道你保守又底线分明,不接受对象脚踏两只船,我这么做了,就是自毁前程?我为什么想不开去订婚?”
  “我当时的确恨死你了,恨不能咱们一起同归于尽,因为那样你就还是我的,永远不分开。”
  “所有人都以为我恨你背叛。”阮听枝轻轻地摇头:“其实我恨的是你扔掉我,从此跟我撇清关系,再也记不住我。”
  温锦睫毛低垂,脸色隐在暗处,有一刹那似有些动容抬眼看她。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小雨,阮听枝的角度只能看见女人剔透的眼珠似有琉璃闪过,睫毛沾染水珠,盈盈掀开,宛若桃花戛然盛放。
  “那……”她把声音放的很轻:“现在还恨吗?”
  阮听枝一愣:“不恨。”
  温锦哦一声,偏过头。
  温锦的脸在眼前放大,凑近的是喜欢的女a,对方用富有掠夺性的目光盯阮听枝,阮听枝被看的有些脸热。
  顶不住,主动抽回视线,别别扭扭说:“你都记不得过去,我怎么恨?况且……你现在对我挺好的嘛。以前你都没有背过我……”
  温锦觉得她要求低到可怕,沉默片刻,反问:“你把这个叫好?”
  阮听枝愣愣点头,转念一想。
  温锦向来处事周全,保不齐背过别的omega。
  路灯昏暗,阮听枝仔细打量了眼温锦表情,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向来不大度,老毛病说来就来。
  委曲求全几回,便控制不住脾气。
  咬咬牙,反复在心底告诫自己,作为一个追老婆的omega,她不能重蹈覆辙。
  深吸一口气,掩饰住眼底恼怒,张口准备大度问两句。
  “都背谁了?”
  “好不好背?”
  “对方叫什么名字?”
  “阮听枝!”温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车前,忽然喊了一声。
  来不及掩饰眼底不满,阮听枝看过去。
  她见温锦自然而然弯腰,挟一缕清寒桃花。
  慢条斯理把阮听枝放到副驾驶座上。
  温锦低眼,四目相对,她冷不丁开口:“上回你说,帮我恢复记忆,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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