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当然能把祝小蓟揽入自己的羽翼底下,一辈子不受伤害,可他也从祝小蓟一次一次想要离开他的意外“反叛”中,不得不明白祝小蓟终究是人。
  是人,就会伤心,会痛苦。
  祝小蓟终究不是一只娇弱的金丝雀,或者是金贵的一只猫,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是人,不是宠物。
  没有人想要做宠物,人总归要成长,既然逃不开,薛景元愿意亲眼去见证祝小蓟的成长。
  他倒是想看看,祝小蓟最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祝小蓟也不复他的期望,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薛景元,但他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陈夫人真的是个好人,并不会嫌弃祝小蓟的出身,还对他细细介绍很多了花的种类,祝小蓟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还乖巧地任由陈夫人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别在他的鬓角。
  薛景元就站在一旁看着,见祝小蓟能适应,便笑着踱步离开了。
  他本来想自己随意地逛一逛,没成想遇到平安侯的世子在亭中观花饮酒。
  那平安侯世子倒也是个心思坦荡之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薛景元并不讨厌他,于是就坐下来陪他喝了几杯。
  没多久,柳知鸢就从亭外经过。
  平安侯世子是柳知鸢的表哥,见状就让柳知鸢进来一起喝一杯,薛景元现在看到柳知鸢就有点尴尬,坐不住,又怕祝小蓟知道了多心,于是吃完了盘中的半块茶点,就起身告辞了。
  匆忙间他都不知道柳知鸢是否有叫住他或者跟上来,就走出了凉亭外。
  皇家别苑很大,有时候也会翻新路面,或者移种一些新的花进来,薛景元虽然来过几次,但距离他上次来已经隔了一年,他有些记不住方位,加上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头晕,故而在假山里兜兜转转了好久,直到天黑下来了,他也没有转出去。
  正当他心情不佳,正准备实在绕不出去就用轻功跳上假山出去时,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衣角。
  薛景元喝了酒,反应有些慢,愣愣地看着那一截粉红色衣角的主人面孔出现在他面前,随着脚步的移近,拥有这幅面孔的主人五官也愈发清晰,在月色和蝉鸣的笼罩下,漂亮的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妃仙子。
  但薛景元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神妃仙子,而是他的前未婚妻,祝仙蓉。
  于是薛景元后退了几步,忍着头疼,心道就不该多贪杯,否则就不会在这里迷路遇上祝仙蓉。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仍旧不显,对着祝仙蓉行了一个臣子礼:“臣参见二皇子妃。”
  “景元哥哥,你我二人,何至于到如此生疏的地步。”
  祝仙蓉缓缓开了口,说话间已经移至薛景元的身前。
  他藏在薄透春衫下的一双纤纤素手,趁着月色,悄然搭上了薛景元的手背,香风从两个人相接的皮肤传来,陌生又甜腻,一瞬间让薛景元竟然有些反胃:“景元哥哥,蓉儿........想你了。”
  薛景元瞳孔骤缩,身体先于意识,猛地抽回了手,随即后退几步。
  他始终垂着头,并不正眼看祝仙蓉,因而眉眼看不清喜怒,但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沉了下去,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二皇子妃,请您,自重。”
  第139章
  薛景元还从未对祝仙蓉这般冷漠过。
  或许是念着过往青梅竹马的旧情,所以无论祝仙蓉对薛景元说什么,薛景元总是十分耐心的倾听。
  而现今,当薛景元换了一副态度对待自己,甚至将对自己的温柔全部转移到了祝小蓟身上的时候,祝仙蓉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祝小蓟.......凭什么?
  除了长了一副能勾引男人的容貌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薛景元对他好的?
  祝小蓟他.........配吗?
  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在嫉妒的祝仙蓉深吸了一口气,换上惯常的微笑,慢声道:“景元哥哥。”
  薛景元不吃他这套:“二皇子妃叫我薛景元就好。”
  祝仙蓉被这句硬邦邦的话顶了回去,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就眼眶发红:“景元哥哥........是还在怪我当日.........”他忽而哽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薛景元:“..........”虽然不知道祝仙蓉这是装的还是真的为他伤心,但要薛景元说不怪,是假的。
  可历经两世,薛景元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看淡了,对于祝仙蓉的选择和背叛,薛景元懒得再和他计较算账。
  不过他也不再想重来一回,继续也再当冤大头,于是便开了口:“二皇子妃,从你嫁给二皇子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婚约就不作数了。”
  祝仙蓉说:“可是你说你会一辈子喜欢我的。”
  薛景元心平气和地问:“那你想怎么样?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或者说,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祝仙蓉被问的一噎。
  他想从薛景元身上得到的东西很多。
  他想让薛景元帮他在二皇子府立足脚跟,想薛景元帮他名义上的夫君在朝中树立威信,最好......能帮他夫君拿下皇位。
  夺嫡之路凶险非常,若无旁人助益,以李绣章的出身,不知何时才能坐上那天下共主的位置。
  李绣章有野心,祝仙蓉同样也有,两人初见面时便从彼此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所以一拍即合。
  可直到成了亲,祝仙蓉才知道,婚姻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婚姻不能仅仅只有利益,还需要有爱,有丈夫的疼爱。
  没有夫君的爱,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皇家之中波诡云谲,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祝仙蓉成亲五年,没有一天不在恐惧、害怕,直觉皇权的铡刀好似时时悬在他的头顶,随时都能落下。
  权力,既能帮人,也能伤人,李绣章现在就是一只用来试炼储君的磨刀石,倘若有一天太子李煦章荣登大宝,李绣章作为最直接威胁他权力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祝仙蓉要提前为自己打算。
  他之前只想要借助薛家的兵马和权势,可现在,他还想要薛景元这个人。
  思及此,祝仙蓉走到了薛景元的面前。
  薛景元本想后退,可下一秒,祝仙蓉就抬起了手。
  他素手一挥,袖中便隐隐有白色的飞粉扑到薛景元的脸上,薛景元借着月色看清,不由得面色大变。
  他终于知道祝仙蓉身上的那完全陌生且过于甜腻的味道是从何而来的。
  原来祝仙蓉早有所准备!
  薛景元猛地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同时回过身去,踉跄着往外走。
  可祝仙蓉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药粉,薛景元刚刚吸入,就觉得浑身发热,脚步虚软,连脑袋也开始变的昏涨起来。
  身体的血液都一股脑往下涌,薛景元是男人,而且是开过荤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气血翻涌,呼吸粗重,可恨祝仙蓉应该是铁了心要和薛景元发生些什么,连带着下药的量都是十足十的,薛景元很快就被催情的药粉迷得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摔倒在地。
  祝仙蓉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温软的素手抚摸上了薛景元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探进了薛景元的腰间,似乎是想要解开薛景元的腰带。
  这里早就被祝仙蓉下了命令,没了他的允许,不许人和仆役进来,因而周遭一片安静,唯有假山里能听到薛景元用力喘息的声音:“祝仙蓉.........”他靠在假山上,满头是汗,眯着眼睛,勉力想要抬起眼皮,可入目却是祝仙蓉精致白皙的锁骨:“你真的是疯了.........”“对不起了,景元哥哥。”
  祝仙蓉跨坐在薛景元的身上,低声道:“二皇子他........患有不举之症,我需要个孩子帮我站稳脚跟..........”他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抚摸着薛景元过于俊俏的脸庞,低声道:“等今夜过后,我们就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你不想帮我,也得帮我了。”
  薛景元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用血腥味和疼痛换取自己的清醒,等祝仙蓉动手去脱他的外衫的时候,薛景元用内力强行压下在体内翻滚作祟的□□,随即蓄起力气,猛地推开了祝仙蓉。
  他顾不上穿好自己凌乱的衣服,扶着假山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去。
  他走的很匆忙,脚步微乱,几乎是走几步就要扶着假山,而祝仙蓉则从后面跟了上来,似乎是想要拉住他,被薛景元一把拉开。
  两人拉扯间,祝仙蓉和薛景元的外袍都掉在了地上,祝仙蓉头上的珠钗还不慎掉落在地,不知道跌进哪个假山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薛景元用力晃了晃脑袋,抓起地面上的石头,用力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下,随即蜷缩起指尖刺进血肉里,以此来保持清醒。
  呼哧——呼哧——格外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薛景元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知道要远离祝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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