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重叠的假山很快就到了尽头,薛景元抬起头,面前一片水池泛着凌凌波光,刺的他眼睛疼。
  他闭了闭眼睛,正想往外走,忽然额头却撞到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哎呀——”正在赏月的太子妃程熙雨转过头,见薛景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有些诧异:“小郡王?”
  他话音还未落,余光里就见到了假山尽头站着的衣衫不整的祝仙蓉,忍不住瞳孔骤缩:“仙蓉?!”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祝仙蓉和薛景元,而且还是........两人衣衫不整的不得体模样。
  祝仙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熙雨。
  明明他已经打点好周围了........估计是守在外面的人见来的人是太子妃,不好意思拦,更怕拦了程熙雨会追问为何不让进来,所以才让程熙雨意外撞见了这副模样。
  薛景元终于见到了一个大活人,但还未来得及笑,就因为催情的药下的太猛,而他用内力压制至今,一旦放松,药效就瞬间反扑,薛景元的身体受不了,当即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程熙雨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忙俯下身去扶了薛景元一把,随即转过头,唤还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和人说话的太子李煦章:“夫君!夫君你快来!”
  李煦章听到程熙雨叫他,下意识抬起头,见自己的太子妃跪在地上,手里还扶着一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凝起眉,随即走了过去:“怎么了?”
  “小郡王不知为何,忽然晕倒了。”
  程熙雨道:“夫君,你来搭把手呀。”
  李煦章闻言垂下头,顺手将薛景元扶了起来。
  薛景元已经昏过去了,浑身发烫,隔着衣服,都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李煦章微微挑起了眉头,顺着程熙雨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祝仙蓉,疑惑道:“仙蓉?”
  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李煦章的视线就触碰到了祝仙蓉光\裸的肩膀和手臂上,他瞳孔微缩,下意识转过头去,不再看祝仙蓉。
  这里的动静显然也吸引了很多人看过来,没多久,假山周围就有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问:“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祝仙蓉见越来越多人出现在视线内,还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心中既心虚,又焦急。
  他担心事情败露,一旦败露,别说二皇子妃,就算是个平民都做不成了。
  思及此,祝仙蓉一咬牙,竟然没有想着要逃,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了程熙雨的面前,顺势挤出眼泪,看起来一副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嫂嫂,你要替蓉儿作主啊!”
  程熙雨闻言和李煦章对视一眼,随即俯下身体将祝仙蓉扶了起来,低声安慰道:“嫂嫂在......蓉儿,你和小郡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忽然晕倒,你们的衣服也.........”“嫂嫂,”祝仙蓉低着头,哭泣道:“我原本在假山里散步,忽然看见小郡王.......”他虽然带着哭腔,但声音却不弱,一字一句地钻进了围观者的耳朵里:“小郡王他喝了酒,见到我便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依,便用石头划伤了他的掌心,还打晕了他.........”李煦章闻言,立刻低下头去,在薛景元的掌心里看见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果真有一道伤口。”
  祝仙蓉见李煦章和程熙雨已经有些信了,于是便没有再往下编谎话,而是再度跪下来,泣道:“求皇兄和嫂嫂为我作主!”
  周围讨论的声音已经传来,可薛景元尚且还在昏迷,无法与祝仙蓉对峙,李煦章也不好听信祝仙蓉的一面之词,正凝眉间,忽然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周围的人群被人从外面撕开一个口子,很快,祝小蓟的脸就出现在了人群之外。
  他似乎来的有些着急,额头上挂着晶亮亮的细汗,步摇松松垮垮地插在如云的鬓边,几乎要往下垂坠。
  他一看见薛景元,眼睛就一亮,冲过去,几乎是顾不上行礼,就从李煦章的手里抢过了薛景元。
  薛景元的身体很烫,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往下倒,祝小蓟几乎要接不住他,只能顺势也蹲下来。
  祝小蓟的双手圈过薛景元的上半身,颤抖的掌心缓缓抚摸着薛景元发烫发红的脸,有些焦急,不由得将薛景元的头贴向自己的胸膛,呈一种保护的姿态,仰头质问:“我夫君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周围有人闻言便开了口:“祝小娘子,你夫君欲趁酒醉逼\奸二皇子妃,被二皇子妃打晕了。”
  “........逼\奸?!”祝小蓟闻言,登时发怒,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向唯唯诺诺的他当即毫不留情面地顶了回去:“我夫君为人清白端方,怎么可能会做出逼\奸这样的事情?!谁敢平白污蔑我夫君,我必不放过他!”
  有人道:“二皇子妃亲口所述,难不成还有假不成?”
  祝小蓟闻言,登时抬起头,下意识看向祝仙蓉。
  他的眼睛失了往日的乖巧和柔顺,褪去金丝雀皮的祝小蓟此刻眼神里唯有彻骨的冷意,直勾勾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剑,几乎要刺穿祝仙蓉身上虚伪的皮,让祝仙蓉难以直视他。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刻,也许只有几秒钟,祝小蓟才再度开了口,声音发哑,宛若杜鹃啼血,一字一句道:“我夫君不是这样卑劣的人........我不是要你们相信,而是我说的话就是事实。”
  他用力将薛景元揽进自己怀里,随即掷地有声道:“你们若要怀疑,那我反倒要问一句.......你们凭什么觉得祝仙蓉没有说谎?!”
  第140章
  那人倒没想到祝小蓟一个小小妾室,竟然敢当众顶撞自己,当即变了脸色,就要发怒。
  可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太子李煦章就开了口,道:“好了,到此为止,不必起争执,都各自散了吧。”
  他负手站在人群中间,声音淡淡:“今日之事,在未查清楚前因后果之前,不许胡乱声张,更不许说出去,添油加醋。”
  李煦章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眼神里带着些许警告:“今日之事,待本宫禀告陛下之后,再行定夺,任何人不许私自相传。若被本宫发现有人善自走漏今日之事,别怪本宫查出后,不留情面!”
  在场的人都被李煦章分外严肃的神情和音色吓的一哆嗦,纷纷低头:“........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等薛景元醒来后,与祝仙蓉对峙,但祝仙蓉应该是为了保证此事能成,所以给薛景元下了十足十的量。
  而薛景元为了抵抗药性,强行催动内力压制,昏迷前死死压制的药性忽然反弹,在经脉间流窜游走,薛景元差点筋脉爆裂而亡。
  好不容易送到太医院捡回一条命,可至今未醒。
  好好的赏花宴被这场意外给搅和了,李煦章见事情事关皇家的脸面和威严,思来想去,还是将此事详细写尽,上报到了皇帝的案头。
  但在纸张的最后,李煦章又添了一句,说这些事情都是从祝仙蓉的角度来描述的,具体的真相,还是要等薛景元醒来后才能复原。
  可李煦章不知道,这件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真相都应该是“薛景元逼\奸祝仙蓉。”
  难不成,真的要等薛景元醒来之后,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
  无论他和祝仙蓉是真的旧情复燃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在皇家别苑的假山内就干柴烈火;还是实际上是祝仙蓉欲从薛景元身上借种生子,这两个版本,都不如是“薛景元逼\奸祝仙蓉”更适合维护皇家的颜面。
  毕竟,如果这件事,祝仙蓉是全然被动的,那他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衣衫还是完整的,应该不至于失身,如此,倒也还能让人接受;但如果祝仙蓉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是完全主动的一方,那不仅李绣章的脸上挂不住,整个皇家的颜面都会也因此蒙羞。
  因此,还未等薛景元醒来,思明帝就直接将此事归结为薛景元的问题,将薛景元下了大狱。
  这一招直接打了清阳王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怎么出去玩了几天,回来就背上了“调\戏逼\奸皇子妃”的罪名,甚至思明帝还不给人任何辩解的机会,就将尚且还在昏迷之中的薛景元下了大狱。
  帝王的宠爱如风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但其实说来说去,帝王的宠爱,在实实在在的皇家的利益面前,都得让路。
  清阳王和徐弱水不得不为了给薛景元脱罪而到处奔波。
  他们现在寄希望于能找到一个有足够身份、深得皇帝信任的大臣做目击证人,可一连奔波了几天,往日里交好的朋友,不是因为不想沾染上麻烦而称病委婉推脱,就是见风使舵,换了一副面孔,冷冰冰地夫妻二人拒之门外。
  清阳王和徐弱水这边焦头烂额,祝小蓟也并没有闲着。
  薛景元被下了大狱之后,祝小蓟都快急疯了,被徐弱水关在家里也并不老实,竟然偷偷逃出去,胆大包天地敲了登闻鼓,要求求见思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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