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梁翊光等人呼吸平稳,才慢慢抽离手,小声地给喝醉的路黎擦屁股:“喝醉酒就喜欢说胡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大家反应也快,笑哈哈地应:“好嘞好嘞,梁宝放心,我们嘴严着呢。”
  程闹把梁翊光拉到阳台,关好门,才开始细无巨细地刨根问底。
  梁翊光打了个哈欠,手托住脸,支起胳膊撑在栏上,倾耳听着,只有程闹真问明确结果的时候才给答案。
  “所以,你们俩……还是没有在一起?”
  梁翊光微眯的眼睛睁开来,俯视着无人的小径:“我不想路黎受人歧视,可以默默守着他就好,现在能称兄道弟已经很满足了。”
  程闹一句话说不上来,憋得脸都有些红了,欲言又止,无语凝噎。
  “谢谢你的关心,有时间你也和路黎说说吧,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说他优柔寡断也好,欺骗感情也好,再甚的无恶不作也无所谓。
  他要路黎好,他就好。
  路黎扯了扯被子,翻过身,美滋滋地做梦,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撸猫了,爱猫人士福祉。
  梁翊光第二天按约定时间到主教学楼帮助布置研学成果展览,路黎宿醉肯定对身体有害,他早点弄完,买些清淡的午餐带回去。
  刘易斯是被人扶着进场的,梁翊光见状连忙上去帮扶,质问的态度变缓些许,叹口气:“这就是你助我的一臂之力?”
  “把自己喝垮就算了,还把路黎喝成小孩了都。”
  刘易斯满脸黑线。
  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中国话形容得太准确了!!
  在安排的监视器前坐好,刘易斯揉动刺痛的太阳穴,语重心长:“他可不是小孩了,我是不明白你在犹豫不决什么?如果有困难路黎就放弃对你的喜欢,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你的日思夜想。”
  “同样,如果你也因为遇到困难就要放弃路黎,你也不值得他的爱。”
  “你自己肯定是知道的,梁翊光。”
  “怯者失爱,勇者追爱。”
  梁翊光看着自己在研学期间画的那幅蝴蝶,没说话。
  在这幅画中,一只蝴蝶被巧妙地描绘成碎玻璃的质感。它那斑斓的翅膀,如同千百块细小的玻璃碎片拼凑而成,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每一片碎片都细致入微,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凄美的故事,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然而,这种美丽却是如此的脆弱。画中的蝴蝶,尽管在玻璃碎片的映衬下显得坚韧不拔,但那份易碎的美感却让人心生怜爱。每一次触碰,都仿佛会打破这份静谧的美好,让人既向往又畏惧。
  不懂画的人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更是一种心灵的触动。它让人们思考关于美丽与脆弱、向往与恐惧的种种矛盾。在这样的美感面前,就连梁翊光也不禁会问自己:究竟是应该拥抱这份美好,还是应该在一旁静静欣赏,不去打破这份宁静?
  答案在梁翊光脑子里闪过,或许,美丽与脆弱并存,向往与恐惧同在。只有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才能真正活出他自己的人生。
  或许,他应该及时行乐。
  管世界怎么指指点点,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他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放手。
  刘易斯掀起来略微沉重的眼皮,碧色的眼眸比往常暗淡:“我羡慕你,但更多的是妒忌。”
  梁翊光这回说话了,笑得狡黠:“其实,路黎昨天说我们做吧,被全宿舍人都听到了。”
  “他们今早还嘱咐我说注意身体,路黎一夜七次不成问题。”
  “……”
  “别炫耀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刘易斯忍不住恶语相向,甩手赶走想通了的人。
  梁翊光一丝不茍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因为心里想着路黎,干活效率异常高涨,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半小时。
  正好别过食堂的高峰期,买了享有广泛名誉的枣粥,养胃还好喝,适合路黎宿醉后的状态。
  回到宿舍,第一眼就发现下铺的人没了踪影,把粥放到路黎的桌子上。
  咔哒一声,是门开的声音。
  “……老婆?”
  是路黎低沉微微沙哑的嗓音,缓缓磨着梁翊光的耳朵,贴近耳膜,直达心窝。
  第22章 向阳而生
  路黎眼皮一跳,脑袋里面连着额头的筋缩紧一瞬,无伤大雅的小疼,他撇撇嘴:“还没醒呢?这梦时间真长。”
  梁翊光沉默地把打包的粥放在便当里,一阵米香传来,路黎顿时食胃大开,也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梦了。
  “昨天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用勺子搅拌几下粥,好让它凉的快些,路黎洋装漫不经心的问。
  “没有。”
  出格的事是没干,遵纪守法好青年。
  出格的话是一堆,口头便宜没少占。
  梁翊光想着,不禁勾了勾嘴角。
  “还和刘易斯联系着呢?”路黎还没动勺,是试探的语气。
  梁翊光不回答,解锁了手机屏幕,调出来自己和刘易斯的对话框。
  路黎舀粥的动作一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梁翊光对刘易斯的备注:男朋友。
  啧,有够扎眼的。
  【男朋友】:到了没?
  【微光】:嗯,你呢?
  【男朋友】:托您的福ber good
  【微光】:我好生等着哈,一夜七次不是梦。
  消息是两分钟前发的,页面顶部正上方显示的正在输入中。
  路黎沉默了……
  原来,还有更扎眼的在后面等着他。
  “小小年纪开什么黄腔?”
  梁翊光把手机收回去,有点好笑:“哦,比我大8个月,就可以开黄腔了?”
  路黎在嘴边的下一句被轻描淡写的话噎住,闷闷转移话题:“他回复了什么?”
  不会是需要打马赛克的那种程度吧。
  污染神圣的艺术天才!
  玷污崇高的纯洁猫猫!
  不可理喻。
  越想越气。
  瞥了眼屏幕,梁翊光做模做样咂咂嘴,不搭理路黎的问话,独自上了床,路黎还真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了,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受,但难得恶趣味上头,逗逗路黎让他长个记性也挺好。
  路黎喝了几口粥,方才还带麦香的粥,现在倒显得苦涩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梁翊光,但又怕被发现,目光匆匆扫过。身体不自主地微微向前倾斜,想要看清更多,但又不敢正视。
  梁翊光饶有趣味地看,这个角度找得很好,他能看清路黎的小动作,但路黎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翊哥,胃疼。”路黎降低声音,忍耐的说。
  梁翊光一惊,探出头看,路黎没开玩笑,确实捂着肚子,弯着腰在那边孤零零一个人坐着。
  “没胃药吗?”他连忙边下床边问。
  路黎压下眼底的笑意,胃确实抽得疼了一下,也不算撒谎:“没有吧。”
  “那就去医院。”梁翊光果断做好决定,就要给路黎套外面的衣服。
  路黎抓住人,是实打实的一个拥抱,他的手轻轻环绕着梁翊光,薄薄的肌肉微微紧绷,极具安全感。他的气息、温度甚至心跳,都无比清晰的在梁翊光身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两个人,一个拥抱。
  好生温暖。
  “…干嘛?”梁翊光挣扎了一下,没弄开环着他腰的手。
  “梁翊光,你眼光真的不怎么样。”路黎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手臂松开了些。
  梁翊光没动,愣住了。
  ?
  路黎这算是在骂自己么?
  一会儿能再说一次,好让他录个音,记录一下不?
  “他真的配不上你。”路黎见人没响应,也看不见梁翊光的表情,添柴加火补充。
  梁翊光站起身,转过身和路黎面对面:“那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我?”
  路黎“我”的嘴型都做出来了,声音却没发出来,仔细想想,他棒打鸳鸯却从没有考虑过如果梁翊光对刘易斯是真正喜欢,他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
  梁翊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娓娓道来:“路黎,你知道我这类人有多难么?”
  “我高中和我母亲坦白性向,那时候家里正乱,母亲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她是雇得人来打我的,可笑么?她说我太脏了,会污秽她的手。”
  所有话语都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的人在陈述事实,就只是在陈述。
  突然间勾起了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回忆,梁翊光都有些恍惚了。
  其实也就过去三年,也可能是他主观上想遗忘吧。
  说是坦白性向,其实是母亲看到了他高一偷画的路黎,还有画背后用铅笔轻轻写的那句“好喜欢你。”
  那些人拿钱做事,都是些干过搬砖等体力活的人,下手的力度没轻没重。
  画面什么的都记不清了,只是有一瞬间,耳边那些死命嘶鸣的尖叫和暴怒凌人的训斥突然间被按下静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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