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这一动作,安然没觉得有什么,倒把乌拉那拉氏几人看呆了,但胤禛可不管她们的想法,抱着弘昭就出了门。
乌拉那拉氏眼睑低垂,遮掩住眼里的神情,面色不变地跟着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桃树根,李树根,梅树根各二两,加水煮沸熬成的洗澡水,接生嬷嬷抱着弘昭,胤禛当先就放了一枚羊脂玉佩进去,乌拉那拉氏紧随其后,放的是一枚金镶玉,手掌大小的如意摆件,李氏放的是长命锁,绿绮紫烟也放了金饰进去。
人不多,放的东西也不多,胤禛看了眼苏培盛,苏培盛当即上前,将早就端着的托盘一倒,“哗啦啦”地将盆堆的满满的。
看的接生嬷嬷眼睛都笑没了。
添盆过后就是响盆,接生嬷嬷将弘昭放到盆里,边洗边唱道:“先洗头,做王侯,再洗肩。。。”
弘昭很给面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在院子里显得极为响亮。
倚梅苑众奴才们都笑弯了眼睛。
洗完澡,接生嬷嬷就给弘昭打扮,一套流程下来,弘昭被摆弄的昏昏欲睡,就在他忍不住要哭的时候,接生嬷嬷总算结束,将他又送回到了胤禛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弘昭紧皱的小眉头总算松开,脸上也恢复平静,半眯着的眼睛瞟了眼胤禛,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仪式结束,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几人离开,临走前,她看了眼弘昭,笑着对安然道:“好好坐月子,若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尽管来找我,我到底也是弘昭的嫡额娘,定不会亏待他的。”
“多谢福晋。”安然让春和替她送到门口:“福晋慢走。”
洗三礼结束,就要准备接下来的满月宴,只如今她已经把管家权交还给福晋了,作为弘昭的嫡母,满月宴自然是乌拉那拉氏的主场。
但方氏一事,虽说以关禁闭收场,可乌拉那拉氏又是什么好人呢?若不是她透露消息给绿绮,让她和紫烟挑拨方氏,又给方氏提供线索,方氏又怎么可能调查的那么顺利?
如今方氏被关着,乌拉那拉氏却抓不到一点儿尾巴,可安然不想让乌拉那拉氏过的如此顺意,她也该自食恶果了。
方氏被幽禁在茗香阁内每日掌嘴二十下,打的她面颊充血,头晕脑胀,清月虽然同她一起被关了进来,但比她自由些,每日去领了饭食茶水端给她,虽都是些馊菜馊饭,但总比没有强。
这日还没到饭点儿,方氏的肚子就已经“咕噜噜”叫了,她正恍惚间,就听窗外两个洒扫婆子在说话。
一个道:“这里面关的谁啊?”
另一个道:“你没听说啊?关的是那个生了长子的方格格。”
“呦,既生了长子,怎么被关起来了?”
“嗨!生了长子又如何?那大阿哥从小身子就弱,早产两个月,能不能长成还另说呢!”
“早产两个月?这七活八不活的,能生下来,倒也算运气。”
“谁说不是呢?别看大阿哥和二阿哥只差了几天,身子却差了不止一点儿,我听说啊,是福晋她偷偷给方格格下药了!”
“下药!”外头那婆子惊了一瞬,压低声音道:“你仔细说说。。。”
“是那个叫清月的。。。”
趴在地上的方氏动了动眼皮,见有些听不清,不由自主地爬了过去,靠在窗边仔细听着。
清月进来送饭的时候,方氏已经坐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呆了,她也没在意,端着饭送到方氏面前,细心地给她递上筷子,轻声道:“格格快吃吧。”
方氏动了动干涩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筷子,声音沙哑道:“每日给我送饭,辛苦你了。”
清月难得听到她这么贴心的话,微微一愣,笑道:“您是主子,我是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
“是吗?所以,给我下药也是应该的?”
清月面色不变:“什么下药?格格是头又疼出幻觉了吗?那就喝点茶水吧,喝完就不疼了。”
她给方氏倒了杯茶递到嘴边,笑意盈盈。
方氏只觉后背发凉,清月这副模样,哪有以前半点懦弱的样子,她头一偏道:“我不渴。”
“怎么会不渴呢?”清月皱眉,将杯子又送到方氏嘴边:“格格半天没喝水,定然渴了,这杯茶正温着,格格喝了吧。”
方氏看了她一眼,忽然将杯子推开,骂道:“我说我不渴,我不喝,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吗?”
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清月叹了口气道:“格格你瞧,你又摔了一个杯子,咱们现下艰难,能用的东西不多了,怎么还能这么浪费呢?”
第93章
方氏发疯
方氏将茶壶一把夺过来,讽刺道:“你说这茶里没药,那你敢不敢喝上一口?”
清月轻笑一声,捧着茶壶就“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方氏见她这副干脆的样子被唬的一愣,下意识地想自己是不是错怪了清月。
清月将嘴角的水迹抹了,见方氏呆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扑哧”一笑,进而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方氏的鼻子道:“瞧你这副蠢样子,就算我不给你下药,就你这脑子,怕也是被福晋玩弄于股掌之中吧,蠢货!”
“你什么意思?”方氏脸色一变。
“你瞧你,没喝药呢,就听不懂人话了。”清月笑累了,收了笑,眼底带着讥诮:“你真以为弘昐身子弱是你故意摔那一下造成的吗?别忘了,与你同期怀孕的福晋,就只比你大一个月,嫡子庶子只相差一个月,她怎么可能不防患于未然?
所以她在孕中就让我给你下药,初时只是胃口好,吃的多,把肚子里的孩子养的大大的,生产时再用药催发,“砰!”格格就大出血了。”
她两手一摊,表情无辜至极。
方氏感觉身体都在哆嗦:“那,那我之后时而头疼,时而脾气暴躁,也是她下的药?”
“这倒不是。”清月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语气出奇的平静:“格格,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就说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成婚十几年,却只生了一连串的丫头,大丫头因为是第一个,倒是侥幸活了下来,但接下来的四个妹妹,生下来后,溺死的,掐死的,摔死的,甚至不喂奶饿死的,每一个妹妹刚出生时都健健康康哭声嘹亮,可最多不过两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随意扔到后山,那对夫妻再不曾看过一眼。”
“而那个大丫头渐渐长大,自会走路起就开始干活,五岁上家里的大活小活就压在她的身上,而那对夫妻呢,整日在床上想着如何生男娃,终于,在杀死前头几个女儿后终于得了一个带把儿的,他们给那男孩取名宝儿。”
“宝儿从小就横行霸道,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使唤姐姐,稍微不如意就拿棍子抽打,后来,姐姐一天天长大,在十二岁那年被他用一块糖骗到了一个癞子家。。。。”
“当时大丫头害怕极了,求着癞子说她日后要进宫小选的,可那癞子喝的神志不清,将大丫头打的遍体鳞伤,可你知道,那癞子最后如何了吗?”
她也不管方氏如何反应,轻笑道:“就在那癞子即将得手之际,大丫头忽然摸到一根木刺,用尽全力挥向了赖子,“噗呲”一声,那癞子就鲜血爆出,倒在了地上。”
“大丫头吓傻了,跑啊跑啊,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忽然碰到个道士,那道士手里有一种药,吃多了就会让人痴傻,但若能控制好剂量,最多会让人脾气越发暴躁而已。大丫头从家里偷了银钱买下了所有的药,将药兑的足足的,灌进了宝儿的胃里。”
清月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宝儿便痴傻了,连吃饭喝水都不知道,如今那夫妻二人在他们大女儿面前苟延残喘,好话说了千句万句,只求每月能多给他们几两月钱银子,你说,这好不好笑?”
“所以,你喂我吃的,就是那种药?”方氏咬牙切齿的问:“我是你的主子,我好你才能好,我昔日待你不薄,给我下药,于你有什么益处?”
“你好我也好?待我不薄?”清月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她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上面是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这就是你说的待我不薄?”
“不过是你平时伺候我不经心,故而给你的惩罚而已,这点伤算什么?”方氏对清月的伤不为所动,还嘲讽道:“我在家中的那个丫鬟,不照样被我打的遍体鳞伤,她的亲娘老子还在我嫡母跟前做事,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说的对。”清月忽然不想同她辩驳了,笑道:“左不过我们为奴为婢的天生低人一等,可如今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好不容易生了长子却被别人抱养了,自己身子也破败了,被关在这小房间里不见天日,每日被掌掴的滋味如何?”
“哦,也不对。”她用帕子捂住嘴,眼底全是得意:“我比格格你呀,到底还多了几分自由,好歹也能有口热乎饭吃,而你,只有这些已经冷硬的馊菜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