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此时天色渐晚,宫门已落了锁,他也无法进宫,哄睡弘昭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盘算着事情。
  很快,高无庸来禀报:“前些日子瓜尔佳侧福晋给石文灿大人送了封信,之后索绰罗夫人便进了宫,而石文灿大人捐了二十万两银票,以做军费之用。”
  “好好好。”胤禛简直被气笑了,手里的佛珠捏的咔咔响:“就连费扬古都不敢如此威胁我,她一个侧福晋,倒还摆起谱来了!好!好得很!”
  宫里,昏黄的烛火下,内室德妃已经沉入梦乡,而安然抱着被子睡在外间,自她被接进宫中,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当宫女的时候,德妃倒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说她身子不适,劳她照顾。
  这一番照顾,便是端茶倒水,吃饭布菜,睡觉守夜,抄经念佛,总之没有一刻闲着。
  似乎比当宫女还累些,起码当宫女时,还能轮值,有休息的时候呢。
  第二日,胤禛上完朝便来到了永和宫,却被如墨如画拦在门口,如墨道:“四阿哥,娘娘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不接见任何人,您出征在即,万望保重身体。”
  胤禛冷着脸道:“我担心额娘的身体,必须得进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如画道:“娘娘说了,便是四阿哥您来了也不行,您前朝忙碌,已经很累,娘娘不想再让您担忧,另外,娘娘还说,您虽忙碌,但也别忽视了后院,瓜尔佳侧福晋刚进门两月,您要出征,也该给瓜尔佳侧福晋留个念想才是,毕竟瓜尔佳氏一族,于前朝有功,总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本宫这也是为了他好,瓜尔佳氏捐了那么大把银子,可见颇有家私,且是朝中重臣,他若能趁此收买人心,再讨得皇上喜欢,于他百利而无一害。”德妃是这么说的。
  “儿子知道了,请额娘放心。”胤禛握了握拳头,一言不发地出了宫。
  梨香院内,胤禛时隔多日,终于又踏足此处,瓜尔佳氏压制心中狂喜,特意叫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笑道:“爷这些日子忙,来,多吃些也好补一补身体。”
  胤禛看着这一桌子菜,什么燕窝鱼翅,鲍鱼鹿肉,忽然一笑:“你们瓜尔佳氏,倒是积金累玉,财运亨通啊!”
  瓜尔佳氏夹菜的手一顿,小心地看了眼胤禛,故作轻松道:“爷有所不知,我阿玛那人,于仕途上无甚建树,倒是在挣钱一道上颇有几分运气,故而这些年确实攒了一笔银子,他心疼我,大部分家私,全都算在我的陪嫁当中了。”
  “是吗?”胤禛看向瓜尔佳氏:“我听说你不是还有个未成婚的幼弟?你阿玛把大部分家私都给你做陪嫁了,那你幼弟成婚,又用什么当聘礼?”
  原来是要说这个,瓜尔佳氏松了一口气,笑道:“我阿玛说了,幼弟成亲的聘礼,让他自己挣去。”
  胤禛“哦”了一声,勾唇浅浅一笑,眼里却全是冰冷:“怪不得他昨日找到我,说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呢,我瞧他志向远大,便把他编入我的队伍了,你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什么?”瓜尔佳氏脸一白,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才十三岁,自小顽劣,从不爱读书习武,只爱往丫鬟堆里钻,怎么可能愿意上战场?
  胤禛丢下筷子起身,垂眸看向瓜尔佳氏:“侧福晋既占了一个侧字,便该有些自知之明,这里是皇子府,有皇子府的规矩,莫要把在娘家时的娇蛮做派带进府里来。”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四爷!四爷!”瓜尔佳氏踉跄着追了出去,她显然没听清胤禛后面说的什么,只追着他道:“四爷您别走!我弟弟还小,他才十三岁,怎么能上战场呢!四爷!求您放了他吧!四爷!”
  “咚!”
  梨香院的大门在瓜尔佳氏眼前被重重关上。
  就听外头胤禛冷漠道:“你在里头好好待着吧,无事不要出门了,你不是想让我来陪你吗?你放心,我日日都会来陪你,直至带着你的幼弟出征。”
  “四爷!四爷!”瓜尔佳氏不停地拍着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152章
  小产?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康熙下诏亲征噶尔丹。
  二月,康熙亲统六师启行,临行前一天,胤禛来到永和宫门前就跪下了,只说远行在即,想要面见德妃娘娘辞行。
  德妃派人出来说已收到儿子的孝心,只是身子还不爽利,就不出来见了,望我儿此去顺顺利利,额娘在京城盼儿凯旋。
  胤禛听了,并不打算走,跪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扬声道:“儿子来给额娘辞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还请额娘准许儿子进去见您一面。”
  他顿了顿,又道:“儿子不孝,不能亲自侍奉额娘,但儿子即将远行,安氏进宫许久,家中幼儿思念额娘,日日啼哭,额娘,求您让安氏回去和孩子见上一面吧。
  若您还需要儿媳妇侍疾,瓜尔佳氏如今还没有孩子,没有牵挂,就让她来伺候您一场,也好为儿子尽孝。”
  “逆子!逆子!”
  德妃听到这番话,气的脑瓜子嗡嗡的:“老四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简直诛心,这一番宣扬,满后宫的人都知道,她在使手段磋磨儿媳妇,导致人家母子分离了!不知有多少人看她笑话!
  她这都是为了谁
  她指着外头,颤着声音对安然厉声道:“好啊,你倒是有手段,去!你出去告诉他,本宫对你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让他进来,本宫倒要看看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额娘!”
  安然抿唇,一言不发地行礼退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康熙的骂声在外头传来:“大战在即,你竟还在乎这点儿女情长,你将你额娘置于何地?当真是不孝。。。”
  “啊!”安然忽然面露痛苦,捂着肚子尖叫一声,趴扶在了地上。
  跟在后头的如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住安然,余光却瞥见,安然的脚下,竟慢慢洇出了血色。
  不好!
  如墨心里一跳。
  外头的人显然都听到了这声尖叫,胤禛脸色一变,推开永和宫的守门婆子就冲到了里头,就见安然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身下那是。。。。。
  他踉跄着跑过去,将安然揽在怀里,见康熙进来,眼睛如充血一般,对着康熙求道:“皇阿玛,儿子自知罪大恶极,可安氏腹中的孩子无辜,还请皇阿玛可怜可怜他。。。”
  康熙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吩咐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传太医!”
  永和宫正殿离大门口还有段距离,这时候德妃才步履匆匆地过来,一见这场景,当即就想晕过去,但很显然不能,她赶紧行礼:“妾身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康熙一摆手,心里也有些怨怪起德妃,都是生了几个孩子的人了,竟看不出安氏怀孕吗?若是安氏腹中的孩子有什么,这尚未出征就见了血,实属不吉。
  德妃知道康熙对她有了意见也不敢多话,对胤禛道:“偏殿已经收拾好了,先将安氏抱过去吧!”
  “多谢额娘。”胤禛赶紧将安然抱到了偏殿的床上。
  太医来的很快,一进来就赶紧搭脉,左手搭完右手搭,右手搭完又开始看脸色,整的德妃心下惴惴。
  这,到底如何啊?
  过了一会儿,太医这才禀报道:“这位贵人脉象虽显滑利,然时有沉滞之感,以有一月有余的身孕,然近日略显操劳,有胎动不安之兆,需细心卧床静养,以安胎气,微臣稍后会开一方安胎药方,一连服上两个月,待满三月后,胎相方能稳健。”
  言下之意就是安然劳累过度,险些小产,要卧床静养,满三个月后胎儿才能安稳。
  没有真的小产就好,德妃下意识松口气,
  而外头的康熙不知为何,也下意识松了口气。
  太医都如此说了,安然自然是要跟胤禛回府去,德妃也想赶紧送走这对瘟神,便也没让留下,由着他们去了。
  永和宫内,康熙看向坐在一旁神情不算愉快的德妃,到底也是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三个孩子也都大了,说太重的话也不合适,叹口气道:“你说你,两个侧室相争,你这做婆婆的掺和进去做什么?”
  安氏进宫这么久,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面饼一事,还处于保密阶段,倒是瓜尔佳氏的二十万两,实打实的摆在明面,康熙也大致知道德妃的想法,他也就没说什么。
  想着虽安排安氏进宫侍疾,左不过就是婆媳之间的那点子事,德妃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安氏又是伺候惯了的,应也不会受多少委屈,故而他只装不知,谁曾想安氏这么快就又有了身孕呢?
  德妃眼睛一红,落下泪来,赶紧背过身子将眼泪擦了,道:“瓜尔佳氏乃是重臣,得皇上器重,他家的女儿做了老四的侧福晋,才刚进门两月,就把人冷落了,如今大战在即,妾身也是怕老四的作为会引起瓜尔佳氏的不满,这岂不是给皇上添乱?只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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