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好,好。”瓜尔佳氏从胤禛怀里出来,用帕子擦了擦泪,不好意思道:“是妾身失态了。”
“没事,孕妇情绪波动是正常。”胤禛脱口而出,说出的话却让自己一愣。
他为何会如此了解这些事?
刚被诊出喜脉,瓜尔佳氏对胤禛有了些依赖感,又见他今日态度似乎不错,便撒娇道:“王爷,今晚在梨香院睡吧,您都好久没陪妾身了。”
“是吗?”胤禛反问了一句,却忽然站起身来,莫名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淡声道:“你初有孕,还是要多多休息,本王在这里,难免会打扰你,还是不在这里留宿了。”
瓜尔佳氏还没来得及挽留,胤禛就袖子一甩,直接出了梨香院。
十一月的天气,京城已经寒风刺骨,胤禛却只想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走,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他只能顺着感觉一路行走,直到走到一处院落前,抬头一瞧,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倚梅苑。
看字迹,是自己的亲笔没错,但。。。
“苏培盛,这里头住的是谁?”他问。
想起安然的话,苏培盛回道:“启禀主子,这里头住的是舒福晋,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正在安心养胎呢,这会子,估计已经睡下了。”
“哦,睡了?”胤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呆呆地看着那门匾上的字,默默无言。
“呼~”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眼前有细碎的白影晃过,苏培盛赶紧提醒道:“主子,落雪了,咱们要不先回前院?”
胤禛回了神,仰头看向天空,无数的雪花自天际飘扬,落到冰冷的地上,他脸上的怅然顿时消失,神色变的严肃起来:“走,先回前院。”
苏培盛以为是要回前院休息,谁知胤禛一头钻进了书房,他也只能随侍在侧,倒茶磨墨,就见胤禛拿起毛笔飞快的写了一封信,叫人明儿一早开城门时就送出去,然后坐在椅子上叹道:“这一场雪看起来不小,也不知又得冻死多少人。”
苏培盛不敢答话,心里充满了疑惑,要说王爷最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倒是真的,因为每次王爷发完脾气之后,似乎一点儿也不记得,就像是换了一个魂似的,但奇怪的是,这个与往常不太一样的王爷,所有的习惯,小动作,口味,甚至字迹,都和自家主子那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也是王爷?
苏培盛又想起王爷十岁之后的样子了,其实要说现在这个王爷的状态,倒是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可如今王爷不是十岁了,而是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这怎么过着过着,性子还倒退了?
这也就罢了,但这位王爷,很显然将舒福晋都给忘了,真是奇哉怪哉。
而倚梅苑,还没睡的安然知道胤禛在她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之后,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见外头飘扬的雪花,她不由将繁杂的思绪抛下,唤来郭必怀道:
“这般大的雪,外头怕是冷的很,要是再下个几天几夜,怕是一些贫苦人家的房子会被压塌,你明日就出城,叫上你那大富大贵两个兄弟,在京郊搭些窝棚,不求搭的多么好,只要能暂时住人就成,这些费用,都由我来出。”
“是。”郭必怀应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富大贵他们。。。”
“我知道。”安然笑道:“这几年你一直和他们有联系,我一直都知道,也知道他们把你当亲兄弟,挺好,这样真的挺好,以前我还想着,待你们老了,就让弘昭他们给你们养老,现在你有那么多子侄辈,唉,看样子我家弘昭挨不到喽!”
郭必怀急道:“奴才是要一辈子伺候主子的,什么养老不养老的,奴才不需要。”
安然“哎呀”了一声:“你啊,我老了,你也老了,咱们都成了走两步直喘直晃悠的人,到时候若是摔倒了,那是我能拽动你还是你能扶稳我呀?有些事,还是得让年纪小的人来做,你这把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好好歇着吧。”
“噗嗤!”春和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屋子的人全都笑了。
第234章
打起来了
乾清宫内,康熙一早起来,就见外面漫天飘雪,似乎没有要停的势头,地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洒扫太监们正奋力打扫路面,力求不让一粒雪花化在御道之上。
虽大雪纷飞,但该上朝还是得上朝,本就起的早,又下着大雪,胤禛穿着厚实的冬衣,拢着袖子坐在马车里,外头挂着的灯笼随着马车轻微摇晃,他忽然睁开眼轻声问:“我这几日如何?”
跪在地上的苏培盛瞬间抬头,又飞速地低了下去,眼里都有了泪花:“主子这几日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前院,常常处理公务至深夜,舒福晋一切都好,只是您似乎不太记得,偶有几日去后院,最常去的,是耿格格那边,另外,瓜尔佳侧福晋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然儿了?”胤禛皱眉,喃喃道:“耿氏。。。为何会去耿氏那儿?叫高无庸去查查,看看耿氏那里可有异动。”
苏培盛道:“是。”
胤禛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思念压下,他现在以身入局,还不能去见然儿,一日不找出背后之人,他一日不安心,而且,据苏培盛所说,他不正常的时候,竟然连然儿都忘记了,这事针对的,恐怕不止是他一个人。
“雪停之后,再派人去众生寺看看了无大师是否归来。”他吩咐道。
自从发现自己不对劲,胤禛便去了一趟众生寺,谁知寺中的僧人说,了无大师云游去了,归期不定,不过倒给胤禛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大字:顺其自然。
他还未曾参透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大致明白,如今走的这步棋,应该是对的。
待结束一天忙碌的公务回府,高无庸来报:“耿格格前些日子因钮格格经常半夜弹琴,而去求了舒福晋搬出茗香阁,入住逸云斋,她不爱出门,伺候她的一个小丫鬟说她只喜欢坐在屋里看书做针线,从没有什么特殊或诡异的行为。”
“知道了。”胤禛揉了揉眉心,那股寒意似乎又席卷而来,他赶紧道:“行了,你先出去吧,一切照旧。”
“是!”高无庸担心地看了一眼胤禛,缓缓退了出去。
胤禛低头思索了许久,忽地抬起头来,拿过手边的茶杯就一饮而尽,顿时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这么甜?”
苏培盛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腰都跟着弯了几分,斟酌着开口道:“王爷您不是说晚上喝茶容易走困,故而吩咐奴才给您上的柚子蜂蜜茶吗?”
“是吗?”胤禛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那在给本王再倒一杯吧。”
刚入口时有些甜腻,现在倒觉得有几分新鲜。
他连着喝了三杯,夸道:“不错,这茶是谁配的?该赏。”
想到先前胤禛特意叮嘱过尽量别提到舒福晋,苏培盛只好自己昧下这个赏,道:“倒不值得主子的赏,这是奴才无意得的方子,不知主人是谁,想着味道好,就给主子配了一些。”
“你有心,那该赏你。”胤禛随口道。又看向黑漆漆的窗外问:“今儿早上的信可送出去了?”
苏培盛:“信一早就送出去了,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在京郊搭了帐篷做庇护所,还安排人雪停之后就施粥。”
这边胤禛在操心国事,那边,安然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双胎的肚子从显怀之后就像个膨胀的气球一般每天都在长大,才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像是七八个月那般了,手脚一直都是肿的,就连胎动都比单胎时剧烈。
她深吸一口气,费劲地翻了个身,在地上打地铺的春和听到动静,赶紧起身问:“主子可是要起夜?”
“没事,我就翻个身。”安然赶紧道。
春和春杏担心她夜里起床困难吗,特意轮流在她屋里打地铺,本来安然并不同意,这大冷的天,又是女孩子,这在地上睡上一夜可怎么行,只是两人都坚持要打地铺,安然无法,又因晚上肚子大会动来动去,便想着叫两人睡软榻,谁知两人抬了个能睡得下一人的木板,笑嘻嘻地就在她床边地上铺好了被子。
行吧,左右这屋子里炭火也足,又有木板隔着,安然也知道自己犟不过她们,便也只能应下来,只是晚上只要实在不是憋不住了,她就不会起夜。
春和窝回了被窝,见安然一直没睡着,不由轻声问:“主子是在担心王爷吗?”
安然一愣,并未否认,而是道:“我一直在想这幕后之人到底有何目的。”
春和想了想道:“这些日子,耿格格似乎颇为受宠,王爷以前可很少去耿格格院中留宿,主子您说,会不会是耿格格为了争宠而使的下作手段?”
“我瞧着她倒是有几分老实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这般胆大包天之人。”安然道:“不过,说来也真是巧,四爷出现不对劲的时候,似乎恰恰就是她搬到逸云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