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弘昭顿时担忧道:“额娘的身体没事吧?”
心里暗暗后悔,他总觉得他已经大了,儿大避母,他下意识地便不再和安然亲近,今儿回来,上午在前院招呼赤那,下午来看弟弟妹妹们的时候,安然正在午睡,他也没进去仔细看看额娘,当真是,当真是不孝。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养着,有你阿玛呢,你在宫里好好读书,别太担忧。”
弘昭心里依旧觉得愧疚,第二天早早醒来,在花园里转悠了好一阵,剪了几朵牡丹,又摘了些紫藤花做配,归拢归拢成了一个花束,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儿呢,就给送到了安然的屋里。
安然正醒着,这会子在给龙凤胎喂奶,她的动作已经娴熟的很,就是最近奶量上来了,胸口经常涨的难受,弘明虽只能吃个七八分饱,苏布达却是足够了。
花束送进来时还多了个花瓶,是弘昭特意从自己私库里精心挑选的,搭配牡丹十分合适,一送进来,植物的清香便冲淡了屋里的沉闷,连带着安然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这孩子,今儿怎么想起给我送花了?”她嘀咕道,但眉目间顾盼神飞,显然是开心极了。
胤禛让春和将已经吃完的龙凤胎抱去外间睡,见安然开心,他不由地也高兴:“园子里的花开了不少,你若是喜欢,我叫人每日给你送些过来。”
“好。”安然拿着花瓶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榻上的小桌子上,笑道:“放这儿好,离我近,一眼就看到了。”
“额娘醒了?”
弘昭一直等在外面呢,听见里头的说话声,不由伸出一个脑袋来,笑道:“额娘昨晚睡得可好?”
安然眉眼弯弯:“挺好的,你这孩子,怎么起的这么早?是要出门吗?”
在宫里时披星戴月的起床,回来时安然就没让人特意叫他们,要是没其他事情,往常弘昭和嘎鲁玳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不出门,今儿就想待在家里。”弘昭拿过春杏手里的衣裳给安然披上,像个大人般叮嘱道:“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凉,额娘该多穿一些。”
昔日跟在额娘身边咿咿呀呀的小娃娃,如今已和额娘一般高了,婴儿肥渐渐消退,显露出少年的锋芒,安然笑看着弘昭为她系上扣子,忽然眼眶一热,眼泪不由地夺眶而出。
她下意识回头,赶紧用帕子将眼泪擦了,招手道:“爷,快帮我瞧瞧,是什么东西落到我的眼睛里了,怪难受的。”
胤禛并未戳破她的谎话,而是配合地上前替她吹了吹眼睛,煞有其事道:“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你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直到安然心情平复,眼泪也收了回去,胤禛这才道:“好了,怎么样?”
“好了。”安然揉了揉眼睛,在弘昭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
见弘昭面露关心,她不由笑道:“额娘没事,就是不小心迷了眼睛,可能是这屋有段日子没好好打扫了,落了些灰尘,待出了月子,叫郭必怀他们彻底打扫一番就是了。”
弘昭点点头,笑道:“额娘还没吃早膳吧,我去给您端来。”
安然一直是在屋里自己单独吃的。
“你别忙。”安然阻止道:“你也还没吃了吧,去和你阿玛一起吃饭去,我这儿有你春和姑姑和春杏姑姑伺候呢。”
“没事,儿子去去就来,您稍等一会儿。”弘昭转头就出了屋子。
第271章
高兴
“这孩子,今儿这是怎么了?”安然看着弘昭的背影,颇有些疑惑。
胤禛凑近她,轻声问:“那你高兴吗?”
嗯?
安然没忍住,低头笑了:“高兴。”
弘昭去了一会儿才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将食盒打开,将碗碟一一摆好,安然这才发现有三份。
弘昭笑道:“今儿就都在屋里吃吧,阿玛?”
胤禛背着手道:“你都拿进来了,又何必问我?”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笑了,安然道:“你妹妹还没起呢?”
“给她留了饭了。”弘昭道,拿了个垫子铺在椅子上,这才示意安然坐下:“她还要睡上一阵儿呢,额娘不必等她。”
三人吃了饭,安然以为这父子俩会去各忙各的,谁曾想一个将自己的公务搬了过来,一个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显然是不想走的。
倒是难得。
“额娘,咱们来下棋吧。”弘昭不太喜欢看话本子,阿玛的书对他来说又太过艰涩难懂,故而收了书,提议和安然下棋。
安然也没什么事做,就连平日里打发时间的针线,都被春和她们以月子里做对眼睛不好的理由给拿出去了,闻言便笑道:“好啊,只是额娘棋艺不好,你可别嫌弃额娘愚笨啊。”
“儿子这么聪明,生出儿子的您又怎么会愚笨?”弘昭笑嘻嘻的。
嘎鲁玳吃完早膳也溜达了过来,和安然挤在一起,还时不时地替安然走棋,弘昭不乐意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动嘴就算了,怎么还动手了?”
“我又不是君子。”嘎鲁玳理直气壮道。
弘昭无语,抬了抬下巴道:“那咱们重新来,好好比上一局。”
他和额娘下棋都是让着的。
“比就比。”嘎鲁玳也来了兴致。
安然让出了位置,笑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的下棋,胤禛放下笔,踱步到棋盘面前看了两眼,然后从旁边拿了一把琴来,将安然拉着一起坐到琴前。
安然拘谨道:“我不会呀。”
“不会怕什么,爷教你。”胤禛握着安然的手抚上琴弦,随手弹了几个音后,一段欢快的琴音便如同流水一般在屋内响起。
王母正和粗使婆子们聊天呢,听到这般动静,不由笑道:“虽不懂这是什么乐器,但就是觉得怪好听的。”
“是琴。”其中一个婆子笑道:“应该是王爷弹的琴。”
王母惊讶:“呦,王爷还会这个?我还以为琴棋书画都是姑娘家学的。”
有人就道:“琴棋书画是女子八雅没错,但男子也有君子六艺不是?”
“要奴婢说呀,还是咱们舒福晋有福气,除了在咱们这倚梅苑外,可从未听过王爷在哪处弹过琴,更别说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若不是舒福晋,哪能有幸闻听仙乐呢?”
“要论福气,还得是咱们王姐姐,有咱们舒福晋这么个闺女,以后都不用愁喽!”
婆子们都笑了,王母玩笑道:“有然儿这么个闺女,确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有她在,就算以后儿子儿媳不孝顺了,我呀,也有依靠。”
两个孩子陪着安然待了一天,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跟着胤禛的马车进了宫,进宫之前,弘昭还专程到花园里又摘了花,嘎鲁玳也不甘落后,剪了些栀子花捆成大大的一束,抬着下巴得意道:“额娘肯定更喜欢我的。”
幼稚,弘昭不和她争辩这个,将花递给春和叮嘱道:“这会子额娘正睡呢,先别送进去,免得吵醒了。”
“是。”春和笑眯眯的应下:“库房里有一对儿月白釉柳叶瓶,正好配三阿哥和大格格的花,奴婢这就叫人去拿来。”
“好,劳烦姑姑了。”两个孩子点头,那边苏培盛来催了,便依依不舍地跟着上了马车。
安然是在一阵花香中醒来的,栀子花的香味太过热烈,让她想忽视都难,循着香味看去,就见桌上摆了两个花瓶,花瓶里是开的正艳的鲜花。
她下了床,摸了摸还带着露珠的花瓣,脸上是开心的笑:“这俩孩子,估计是天没亮就在园子里折腾了。”
“两个小主子惦记着您呢。”春杏给安然披上衣服,又叫人进来伺候梳洗。
安然含笑欣赏了好一会儿鲜花,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屋里的光线都跟着亮堂了许多。
春杏小心地打量着安然脸上的神情,心下不由松了口气,主子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在屋里闷着,时不时就有些神色郁郁,谢大夫来请平安脉时,也嘱咐了切莫多思多虑,主子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春和春杏两个总能看到主子对着小格格发呆。
小格格相比四阿哥来说,身形小了许多,即使出生时两人差不多重,但这些天下来,四阿哥蹭蹭地长,小胳膊小腿跟藕节似的,但小格格却依旧瘦瘦小小的,衬的本就不小的眼睛更加的大,哭声也小的,听着让人心里酸酸软软的不是滋味。
她心里想着事情,给安然梳头时,却熟练地藏起安然掉落的头发,想着库房里存着的当归,何首乌,改日得问问谢大夫能不能吃,这天天掉这么多的头发,想来还是气血太虚了,现在又亲自喂养,怎么也得好好补补。
王母和王淼在王府住了约莫一个月才回到自家小院中,这还是因为王卓来信,说是已经在和接任的官员交接了,不日就能回京,安然这才依依不舍地让两人回去了,只可惜她还没出月子,不能跟着去小院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