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于是她斟酌片刻,婉拒道:“今儿额娘说是寻妾身有事要商量,二爷若是想去给额娘请安,不如换个时间吧。”
弘晖摇头道:“一起去吧,若真有事,咱们一起商量就是了,怎么,还有我听不得的?”
董鄂氏赶紧摇头,勉强笑道:“那咱们一起去吧,额娘时常惦念二爷,想必您去也十分开心。”
两人相携而去,只是背影都带着沉重。
宜兰院内,乌拉那拉氏刚喝完一碗药,屋里中药味浓郁的很,但她恍若味觉,歪在榻上撑着脑袋在闭目养神,珍珠进来,轻声道:“主子,二阿哥带着二福晋来了。”
乌拉那拉氏缓缓睁开眼,淡淡道:“今儿倒是来的齐全,叫他们略坐坐吧,弘晖爱喝君山银针,你叫人泡一壶送过去。”
“是。”珍珠出去吩咐了两句,然后又进来伺候乌拉那拉氏更衣,笑道:“谢大夫说,主子这服药再吃两个疗程就可以减量了,想来身体恢复的越发好了,以后说不定就能时常出门转一转了。”
乌拉那拉氏穿好衣服,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轻声道:“我这副身体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不好的也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于我而言,也都习惯了,不甚重要,能活着就行,能活着见到我那还没影子的大孙子,就是叫我少活几年又如何?”
珍珠心里叹口气,劝慰道:“二阿哥和二福晋还年轻,也不过才成婚一年,主子莫要着急,孩子一定会有的。”
“我不着急?我能不着急吗?”乌拉那拉氏冷哼一声道:“人家那边孩子都快满月了,她这边可倒好,自己肚子不争气,嫁进来一年也没个动静,偏又占着弘晖不松手,谁家有这般善妒的福晋?便是八爷的后院,也是有几个姬妾的,八弟妹虽也善妒,但有那几个姬妾杵着,面上好看不是?”
她的呼吸又有些急促起来,珍珠赶紧替她抚了抚胸口,又端了一杯茶来,乌拉那拉氏喝了一口茶,压下情绪道:
“偏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古怪想法,倒叫弘晖院里只她一人,当真是可笑,古往今来,不说咱们这些王公贵族,就说只有百亩地的地主,那也是三妻四妾皆有的,她是皇孙福晋,三从四德难道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又问起一事:“那两个小丫鬟调教的如何了?”
珍珠道:“温玉说,已经很有几分样子了,她也没敢调教的太过老练,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青涩鲜嫩最是要紧,再读些诗书,学些字画,定能和二阿哥红袖添香。”
乌拉那拉氏的神色稍缓,勾起唇角道:“如此便好,也不求她们能有多出息,只要能早日怀上,诞下子嗣,本福晋亲自抬她们为格格。”
“那今日。。。。”
“叫她们换身鲜亮的衣裳先在外头等着吧。”
乌拉那拉氏起身,理了理衣裳道:“走吧,去瞧瞧弘晖。”
弘晖和董鄂氏坐在同一侧,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两人却没有任何想尝一口的心思,董鄂氏频频看向紧握拳头,身姿坐的笔挺端正的弘晖,往日里还没有察觉,可今日她才发现,自进主院,二爷似乎格外的紧张。
这倒是有些奇怪,似乎没听说二爷和自己额娘关系紧张,甚至额娘往日提起二爷时,言语中也满是关切之意,按理说这母子俩的感情就算不如二爷幼时那般亲密,也该是亲近有加的。
可如今二爷在这从小长成的院子里竟如此拘束紧张,董鄂氏浅浅皱眉,深觉疑惑。
门帘被掀起,乌拉那拉氏走了进来,董鄂氏就见弘晖身体似乎又紧绷了几分。
“儿子/儿媳给额娘请安。”
“坐吧。”乌拉那拉氏抬手叫他们坐下,看向弘晖,笑问:“最近在忙什么,倒是有些日子没来见额娘了。”
弘晖道:“近日常常随阿玛出门,一时有些忙乱,故而没来给额娘请安,还请额娘见谅。”
“哦??常跟着你阿玛出去?”乌拉那拉氏挑眉,有些惊喜,忙问:“都跟着你阿玛出去做什么?只你一个人吗?”
弘晖道:“自然还有大哥和三弟一起,也没做旁的,只是在京郊各处转转而已。”
“哦,你们三个啊。”乌拉那拉氏有些失望,但还是叮嘱道:“你大了,能跟在你阿玛身边做事,自然是极好的,一定要勤勉谦逊,精益求精,万万不可荒废度日,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第332章
母子间争吵
董鄂氏见气氛有些严肃,不由笑着打圆场道:“二爷向来勤勉好学,就算闲时在家也是一直待在书房手不释卷的,额娘不必担心。”
乌拉那拉氏这才将目光放到董鄂氏,虽脸上是笑着的,但眼里没有半点情绪,淡淡道:“弘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们母子相依十几年,我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不必你来劝慰我。”
董鄂氏的笑僵住,脸上瞬间涨红,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然而乌拉那拉氏似乎嫌这还不够,继续道:“不过今儿你们来的倒是时候,我正好也想找你们过来说些事情,听说弘昐的福晋给他添了个小格格,名字叫牡丹,长的那叫一个玉雪可爱,你们婚期差不多,算起来,成婚也有一年了,不知何时能给额娘添个孙儿?”
弘晖道:“儿女都是缘分,许是儿子的缘分还没到。。。”
“别给额娘扯这些。”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生一紧,只听她又道:
“以前是额娘太惯着你了,也想着你们才成婚不久,便没想着给你们屋里安排人,可绵延子嗣是大事,嫡福晋若不能生,自然是有的人能生,不论是给个侍妾还是抬个格格,这说出去也好听些,免得叫人背后说嘴,不像样子!”
董鄂氏猛地站起来,眼中含泪,声音颤抖道:“额娘这是什么意思?不论是在闺阁之中还是嫁进王府,每次请平安脉时,大夫都不曾说过儿媳有任何问题。。。”
“那为何就是怀不上?”乌拉那拉氏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道:“你若没有问题,为何成婚一年了都没有怀上?若说后院有旁人占着弘晖,我也不好说什么,可弘晖院里就你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孕信,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弘晖一个大男人的问题吗?”
“额娘!”弘晖站了起来,挡在董鄂氏面前道:“是儿子的错,是儿子觉得现在要孩子尚早,故而对此事不曾上心,不关董鄂氏的事。”
乌拉那拉氏哼道:“对此事不上心?你的心怕是早就飞远了吧?雨花巷里。。。”
弘晖只觉脑袋一阵嗡鸣,眼里闪过惊慌,脸色发白。
乌拉那拉氏见他这副样子,自然是心疼的,也想给他在董鄂氏面前留些颜面,便端起茶杯不再说话。
弘晖运了运气,平缓了呼吸,转过身来对董鄂氏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有些话要同额娘私下说。”
董鄂氏懵懵点头,她方才没听清乌拉那拉氏的话,但如今看到弘晖的样子,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袖子道:“二爷,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先回去。”弘晖将袖子轻轻从董鄂氏手里抽出来,握住她的手道:“听话,回吧,鸣玉,带你家主子回去。”
董鄂氏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屋里只剩母子二人,弘晖回身看向乌兰那拉氏,已经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直视着她,语气中带着冷意道:“额娘这是又指使哪个奴才跟着儿子了?您也说了,儿子大了,怎么,便是逛个街也不准吗?”
“逛街?”乌拉那拉氏眼皮掀了掀,反问:“你当真是逛街去了?而不是去寻那个叫小九的?”
乌拉那拉氏说着也有些激动,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糊涂,那小九可是个男人!还是个无家可归,不知来历的男人,你焉知他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而故意接近你?若是他将你和他的事传出去,你焉有名声在?”
“我和小九清清白白,从未有半点逾矩!”弘晖忍不住又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话,眼里闪过受伤,问道:“儿子在额娘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如何的不思进取,才叫额娘常常检查课业,时时叮嘱勤勉?是如何的不成体统,才叫额娘每时每刻都盯着儿子,便是与旁人的君子之交,也要查个清清楚楚?”
“君子之交?那你敢发誓吗?”乌拉那拉氏也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以额娘的生命发誓,你对那个小九没有半点遐思,额娘就信你!”
弘晖脚下踉跄了两分,脸色苍白万分,额头也隐隐沁出了细汗。
乌拉那拉氏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看见弘晖这般异状,依旧道:“你瞧,你不敢发誓对吗?你就是平日里没见过多少女子,这才患上了这般不可言说之症,回头叫大夫开几幅药,调理调理,想必很快就好了。
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事不算稀奇,但弘晖,你不可以,你不能有这般把柄握在旁人手里,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