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主子爷,有些母亲是不配当母亲的,您幼年体弱,何尝不是她起的因呢,如今您因为她的过错而不能有子嗣,偏偏她还不知悔改,一昧地折辱您,叫您为此烦恼,真是可恨至极。”
  “主子爷,您或许为因此伤怀一段时间,但以后的几十年,没有了压在您头上的那座山,一定会过的很快活的,只可惜,奴才是看不到了,当然,您或许也不想见奴才了。。。”
  小桂子拉拉杂杂说了许多,直到太阳透过窗户洒下金光,外头响起了开门声,他才停下,给弘晖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
  小夏子拎着东西,见小桂子出来,忙问:“主子爷醒了吗?”
  第487章
  往事(二)
  小桂子摇头道:“还没有。”他将小夏子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道:“你进去将主子爷背出来送回府上。”
  “啊?”小夏子一愣:“这,主子爷还没醒呢。”
  “叫你去背你就去背。”小桂子拽着他进屋,将弘晖用被子裹好,抱到了小夏子的背上,嘱咐道:“一路别停留,直接回府,回到府里之后,我这床被子你拿去烧了,记住,除了你,别叫任何人知道主子昨儿来过我这儿,明白吗?”
  小夏子一头雾水:“那,那若是主子问起来。。。”
  小桂子道:“便是主子问起来,你也别说,只说他喝醉了记错了,他昨儿从未踏出贝勒府一步,记住没有?”
  两人合力将弘晖送上马车,小桂子催着小夏子走,临走前,他道:“小夏子,以后好好照顾主子爷。”
  小夏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着小桂子:“师父,您。。。”
  “去吧。”小桂子释然一笑,挥手道:“去吧,照顾好主子爷,他不会亏待你的。”
  小夏子抿唇,到底一甩马鞭,带着弘晖走了。小桂子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他抬脚去了离这儿不远的大贝勒府上,躲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就见马车在门口缓缓停下,弘昐摇着扇子从府内出来。
  他下意识想要上前,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弘昐似有所感,转头看向这边,却并未看见躲在那儿的小桂子,他轻皱了眉头,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之感,却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
  “贝勒爷,天色不早了,该去衙门了。”身后小太监提醒道。
  弘昐抛去内心异样,转身上了马车。
  见马车走远,小桂子才从那边出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笑了笑,喃喃道:“方家还有你这一个血脉,还长这般大了,又得皇上重用,想必爹娘也该满足了,至于我,一个废了的人,本也没什么指望了。。。”
  他飘远的眼神渐渐聚焦,变的坚定起来,将衣服袖子整理好之后,迈着从容的步伐到了宫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侍卫拦住了小桂子,这大清早的,又不算新面孔,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去。
  小桂子神色如常,从怀里掏出弘晖府上的腰牌道:“奴才是二贝勒的贴身太监小桂子,想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劳烦大人替奴才通报一声。”
  说着便将一个荷包塞进了侍卫手中。
  侍卫随手捏了捏,荷包不重,心里闪过满意,看样子是银票,虽说宫里不是谁都能进的,皇后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不过这人说他是二贝勒的贴身太监,想必进宫是有要事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景仁宫通报一声,至于皇后娘娘见不见你,那就不是我做主的了。”
  景仁宫内,皇后向来醒的早,听说小桂子在宫外求见,不由有些疑惑:“听说弘晖为他向皇上求了自由身,怎么今儿要进宫求见?”
  珍珠道:“他一个已经是自由身的太监能有什么要事,皇后娘娘也是他想见就见的?娘娘,要不就拒了吧。”
  皇后沉吟片刻,才道:“算了,让他进来吧,许是有什么事也不一定,他原本是乌拉那拉府出来的,听说还救了弘晖一命,自己差点命丧黄泉,想来也有几分忠诚之心,便是顾及着弘晖,他也定不敢对本宫如何。”
  这话也有些道理,珍珠也不再劝,叫了个景仁宫的小宫女,让她跟着侍卫去了宫门口。
  小宫女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前儿个刚被珍珠夸了,还赏了个簪子,一直收着当宝贝呢,珍珠叫她的时候,她正跟小姐妹们炫耀这簪子,闻言下意识将簪子往脑袋上一戴,出去静候吩咐了。
  听到要去宫门口接人,小宫女赶紧应了,接到了小桂子,她也没多话,只安静地在前头引路,谁知快要到景仁宫时,她脚下不知怎地一绊,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摔去。
  “啊!”她惊呼一声,原以为要跌倒,两只胳膊却被拉扯住,小桂子从后头扶着她站好后就退了回去,还提醒道:“小心脚下。”
  两人只是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快的小宫女都没感觉到小桂子的手,所以她也就没在意,带着小桂子进了景仁宫,温玉姐姐迎了上来,同小桂子寒暄起来。
  而这个小宫女被珍珠叫进了茶室,便听珍珠低声问:“方才进来时,宫门口的侍卫可曾搜过他身了?”
  小宫女点头道:“搜过了,这位公公一席布衣,其他什么都没有。”
  珍珠明了,示意她去看炉子,出了门和温玉一对眼,温玉这才引着小桂子进了里头。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小桂子见到皇后,双膝触地跪了下来。
  皇后也没叫起,她正躺在屋里摇椅上,只慢悠悠道:“许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在弘晖的安排下在京城一处小院过的快活,怎么今儿倒是想起进宫了?”
  小桂子开门见山道:“奴才前段时间便听说二福晋有孕,昨儿又听说贝勒爷大喜,心中甚是欢喜,想必过不了多久,贝勒府中定到处都是孩童嬉笑啼哭之声。
  奴才今儿来,一是来提前给皇后娘娘报喜,二是昨晚上忽然想起关于贝勒爷的一件事,只是奴才有些摸不准,所以想进宫请示娘娘一番。”
  “哦?弘晖的事?”
  小桂子放低了声音道:“是,奴才去年跟着贝勒爷时,有一次路过一个村落,适逢接连大雨,路不好走,便在一家村民家借宿了几天,那村民家里有一二八芳华的女儿,贝勒爷似乎与之相谈甚欢,临走之前,还吩咐奴才给那女子留了玉牌。”
  皇后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个玉牌,留了就留了,乡野人家,难道还指望出个金凤凰不成?”
  “倒不是因为这个。”
  小桂子膝行几步,在皇后不远处停下,继续道:
  “借宿那是去的路上,回来的时候,又恰好经过那个村庄,不过那时候忙着赶路,贝勒爷便叫奴才去那村子里借口水喝,奴才想着借宿那家到底熟悉些,所以便去了,谁知就见那前几个月还是妙龄少女的女子,如今已经是显怀的妇人了,一直站在门口眺望村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人。”
  皇后眼睛一眯:“你是说。。。”
  小桂子声音更低了,不确定道:“观那妇人的肚子,正好是贝勒爷离开的时间,且借宿那几天,有一晚上,奴才受凉起了烧,依稀记得贝勒爷似乎出去过,许久之后才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奴才其实也不确定,贝勒爷也从未再提过那个女子,所以奴才也不敢提,只是回京之后,这件事一直压在奴才心中,辗转不得眠。
  思来想去,还是贝勒爷的子嗣更重要些,所以今日请求面见娘娘,便是想请娘娘派人去查一查,若真是贝勒爷的孩子,母亲再卑贱,也不能叫贝勒爷的子嗣流落在外不是?”
  皇后沉思片刻,才问:“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弘晖,叫他自己去查?”
  小桂子诚实道:“奴才也不确定那是否是贝勒爷的孩子,怕贝勒爷知道了,却空欢喜一场,所以便来找皇后娘娘了,您是贝勒爷的亲生母亲,怎么着也不会害了贝勒爷的。”
  这话听的舒心,皇后紧绷的脸色稍缓,慢慢坐起身子:
  “你做的很好,这不确定的事情,就先不告诉弘晖了,别叫他白白高兴一场,说起来,若真是弘晖的孩子,现在也该是几个月大的胖小子了,确实不能让乖孙在乡野长大。”
  她招手示意小桂子上前,小桂子膝行几步,又离的近了些,就听她道:“那个村子在哪儿,你告诉本宫,若真接到了乖孙,本宫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小桂子腼腆一笑:“那就多谢娘娘了,那个村庄在。。。”
  他的声音有些小,皇后的心神都在地址上,故而下意识地往前又探了探,小桂子很自然地慢慢靠近皇后,便是一直守在皇后不远处的温玉也没觉得有什么,却不想,就在小桂子即将要说出地址之时,温玉眼前忽地闪过一道寒光。
  “扑哧!”
  是利器刺入体内的声音。
  皇后只觉心口一凉,下意识低头一看,就见她的胸口,赫然刺进了一根银簪,而那握着银簪的人,便是眼前的小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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