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慈悲 第108节
高行止:“怎么都还得一日吧。”
海路不比陆路,花费的时常难免更长些。但在重重把守下,能送出消息已是不易。
陈朝点点头:“知道了,我去会会赵泰德。无事,今日就别打扰我了。”
高行止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也知道陈朝去找赵泰德只怕是为了凉州的消息。他想知道,安王在凉州到底做了什么,又安插了多少人手。
而这些话,高行止觉着赵泰德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跟陈朝吐露。其实最好的问话人选是任兰嘉,但高行止知道,陈朝只怕不
愿他的夫人裹挟在这些事里。而自昨日陈朝听到凉州消息的失态表现来看,陈朝不会接受赵泰德不开口。
若执意不说,那这位曾经的安王世子只怕要遭罪了。
第113章
陈朝没有在高行止的大帐多逗留,几句话后便出了大帐,带着随行侍卫正打算往医帐方向走时,陈朝看到了莫桑从自己的大帐走出。自大帐而出的莫桑也看到了他,加快脚步主动走到他面前。
“主子。”
莫桑手中还拿着一叠信件,陈朝瞥了一眼,猜到了大概是她交给莫桑的,并没有多问,只是叮嘱莫桑:“伺候好王妃。”
莫桑垂头应下:“是!”
陈朝叮嘱后便带着侍卫走了,走出甚远,莫桑才重新抬起头。看到陈朝远去的背影,莫桑大吁一口气。
凉州军中出了那么大的事,莫桑深知自己的主子如今情绪不会很好,她也不愿去触霉头,可偏偏她被派到了女主子身侧,躲也躲不开。无奈之下莫桑聪明选择了少说话,少说话总不会错。
将气吐出后,莫桑默默转身,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装作普通士兵随护在大帐外的长公主府侍卫。
“王妃的信件,让你们送进京。”
观心虽走,观海也不在,但任兰嘉身侧始终都留有一队侍卫护卫她周全。莫桑转交了信件,就打算回帐。她刚转过身,两个士兵并肩而来,其中一个唤住了她。
“莫桑姑娘。”
来的士兵不是侍卫佯装的,而是军中的普通士兵。
莫桑回头:“嗯?”
莫桑长相虽一般,但毕竟也是女子。在军营中难得见到女子的士兵偷偷瞥了她一眼后又很快收回了眼神装作严肃模样:“军营外,有人求见王妃。他说自己是王妃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
莫桑挑了挑眉,与营帐外的几个长公主府侍卫对视了一眼。装扮成士兵的长公主府侍卫也有些茫然。
事关长公主府,莫桑没有当着士兵的面问长公主的侍卫。她道:“两位稍等,我去禀报王妃。”
营帐内,任兰嘉隐隐约约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在莫桑掀帐进来时,她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何事?”
莫桑向内走了几步,然后恭恭敬敬立定:“士兵传话,军营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贴身侍卫。”
任兰嘉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她再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来人身份。
这几日,她倒是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任兰嘉敛眉:“知道了,让人进来吧。”
莫桑垂头出去了,莫桑出去传话的功夫,信上的墨迹也干了一些,任兰嘉将信纸叠起,塞进了信封里。
这是她写给观海的信。
凉州的事出乎她的意料,她隐隐有种直觉,上京城中只怕还会发生什么。她得将撤去益州的人调回上京城。
想起益州,任兰嘉心情就不佳。依照原本的计划,她此时应该在去益州的路上,但接二连三的意外将她的所有盘算都都彻底打乱。这种事事脱离控制的感觉并不好,任兰嘉坐在桌案后蹙着眉。
任兰嘉蹙眉沉思,营帐外在风中立了许久的莫桑也见到了士兵口中所说的:前来求见王妃的贴身侍卫。
来人身着一身素朴黑衣,身上并无配任何兵器,面孔冷冽。看着那张冷冽的脸,立在帐外的莫桑面色猛然一沉。至于留守在营帐外的长公主府的侍卫,见到来人则是毫无波澜,瞧着并不认识来人的模样。
莫桑绷着身子,来人信步走来,站在她几步之外立定:“姑娘,麻烦通传一声,观南求见王妃。”
听来人报上名字,莫桑双唇紧紧一抿。
果然是他,那个重伤了陈河还大摇大摆进了庄子的人。上京城传出过画像,如今一看,画像画的还挺传神,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莫桑抿着嘴,站在大帐前用淡漠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报完名讳的观南也未动,站着原地任由莫桑打量。莫桑打量过后也没有回应他,默默转过了身进了帐,没一会她就折返出来。
“王妃让你入帐。”
往常任兰嘉见长公主府的人,不管是谁莫桑都会主动选择避开。可此番,观南进帐,莫桑显然没有要避开的意思。观南进帐,她也跟着进去了。
一直坐在帐中任兰嘉见到跟进来的莫桑也只是微微挑眉并没有开口让她出去。
莫桑见任兰嘉没有赶她后,更坦然了。
任兰嘉将封好的信封随手放在了桌案上,然后缓缓起身走出,走到大帐中间的圆桌前任兰嘉悠然坐下。没有被驱赶的莫桑此时很也自然走到她身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热茶在手,任兰嘉端着并没有喝,而是慵懒开口:“不是让你养伤吗?怎么来了?”
问话时任兰嘉没有看抬眸看观南,但观南自进帐后眼神就粘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如今她问话,观南一向冷冽的脸柔和下来。
“观心去了凉州,观海也还未归。郡主如今身侧无人,属下想请郡主允准,允我回您身侧贴身护卫。”
身侧无人?莫桑挑眉冷眼看去。
当着她的面就敢说这话,是把她当摆设了吗?就算不把她放在眼里,帐外还有一队长公主府的侍卫呢?难不成,也是摆设?
莫桑想的没错,观南确实是把他们当摆设了。不管是王府的暗卫,还是帐外那些面孔陌生的长公主府的侍卫。观南都未曾放在眼里。他眼里只有她。
观南回话时,垂着头做出了一副恭敬模样。他的眼神看似垂地,实则视线余光落在了她摆弄着茶盏的纤手上。纤长的纤手上还裹着白布。那白布,在观南看来刺眼极了。
她受伤了?
那人,果然无用,居然让她受伤了。
观南掩住眼中渐渐弥漫的猩红,撩开衣摆,单膝跪地。
“属下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郡主就留属下随身护卫吧。”
杯盏透出热意,温暖着任兰嘉的手。手心微微发热,任兰嘉眼神却没多少温度。
“你消息倒是灵通。”
观海当初把观南送出去养伤,任兰嘉并没有多过问,也没有问观海将他送去了何处养伤。
不管送去何处,任兰嘉始终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观南出现后观海一直防备着他,别说送消息了,因为观南,观海把贴身护卫任兰嘉的侍卫都给换了。原来在观南手下做过事的老侍卫观海都给调走了,换成了他新调教出来从没见过观南的侍卫。
事关任兰嘉的暗卫,观海从不马虎。
如今留在任兰嘉身侧的侍卫与观南没有过接触,自然也不可能给他送消息。而观心,是悄悄随着徐弘走的,军营中知道的人都不多,更别提外头了。
所以眼下任兰嘉说他消息灵通并没说错。观心前脚刚走,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到自己面前,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任兰嘉的眼神慢慢变冷,跪立在地的观南却很淡定。
“为了搜查龙卫,属下散了一些人在外头,也是下面人无意间得到的消息。”
观南看似单枪匹马回了长公主府,但任兰嘉很清楚,他手下肯定拢了些人。他在她身侧卑躬屈膝了这么多年,但他骨子里到底还留着裴家的血。
裴家人,一向聪慧,也很有谋算和手段。他是,吴
悠也是。只是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区别。
吴悠在裴家出事时年纪不小了,亲眼看着家族覆灭的他很聪明选择了隐藏起自己的聪慧和谋算。而观南,出生不久就被抱到长公主府,他对裴家的事一无所知以至于他在成长时完全不知道隐藏锋芒,年纪小小就展现出了和常人不同的聪慧。若他还是裴家子孙,天资聪颖的他定然会得到最好的培养。但只可惜,裴家已经没了,他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裴家后人。作为一个罪臣之后,这样的聪慧不能给他带来重视,反而让知道一切的任二爷开始忌惮他。
和养在任二爷膝下的观海不同,观南的身世就是最大的隐患。任二爷出身任家,和裴家也没有交情,他觉得观南不适合再留在长公主府了,他想把彼时年纪还小的观南送走。
那时候,任兰嘉年纪也还小,任二爷用她的安危为由很快就说服了安宁长公主。只是任二爷没想到,最后是自己的女儿哭着喊着抱着观南不让观南走。面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没多少玩伴的女儿,任二爷心软了。观南最后虽没送走,但任二爷告诫了吴悠,要管教好观南。
自那次起,观南就敛起了所有锋芒,一心一意只陪在任兰嘉身侧。这么多年,观南事事低调,除了在习武一事上,他格外认真。因为只有打败了所有侍卫他才有资格贴身护卫在任兰嘉身侧。
而任兰嘉,在长大了一些知道他的身世后也没有推开他。不但将他视作心腹,还将所有侍卫归到了他手下任由他指挥。
如今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忠心耿耿的他,最后选择了自己亲叔叔,而她她也亲自断了他们多年的主仆情分。
其实如果观南消失从此再不出现,任兰嘉或许偶尔还会想起他。可他偏偏不消失,还做了那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任兰嘉不得不开始提防他。
任兰嘉缓缓抬眸,眼神归于平静:“既然伤势好了,那就去搜查龙卫吧。我身侧,无需你护卫。”
任兰嘉的语气和眼神都淡淡的,垂眸跪在地上的观南眼眸一沉,头垂得更深了些。
“是!郡主!”
跪在地上的观南在应声后就沉默了,任兰嘉也没有说话,大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沉寂中,杯盏中的茶也渐渐变得冰冷,任兰嘉放下杯盏开腔:“好了,没有他事就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观南默默起身,面容平静:“半月内,属下必定给郡主寻到剩余龙卫。”
半月?
来了这些时日都没有动静。他是哪来的自信。
任兰嘉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随意应了一声。随后,观南转身出帐。
观南出帐,帐帘落下,任兰嘉缓缓起身,走到桌案旁,她将那封封好的信递给了莫桑。
“这一封信快马送给观海。”
莫桑双手接过信。
“是!”
拿着信,莫桑出帐。她出大帐时,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出去了很远,莫桑远远只能看到了背影。看着那道背影莫桑琢磨着方才大帐内的那番对话。
剩余的龙卫?
这意思便是已经寻到了一部分龙卫了。
莫桑在王府暗卫中的地位不算低,知道不少事。她甚至领命带人去查过龙卫的行踪和消息,只不过一无所获。如今,女主子那边居然有这么大的进展。而这么大的事女主子也不避着她,既然不避着她,她报给自己的主子应该也无事吧。
莫桑沉眉苦思,却并不知道,这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对于任兰嘉而言,只是一件待解决的小事。
毕竟龙卫首领已死,剩下的半数龙卫也就是丧家之犬。找到是迟早的事,至于她为何不避着莫桑,其实是她也想借陈朝的人一用。她如今人手不足,也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观南身上。
借陈朝的人一用,早点把龙卫解决了,也算了了一件事。她也能早些安心带着让哥儿去益州。
莫桑不知道任兰嘉心中盘算,她没有沉思太久,没一会就又回了帐,然后一整日就如往常一样伺候着任兰嘉。一直到天黑任兰嘉沐浴更衣换药上榻睡下了她才出帐。
月上树梢,陈朝回营帐之时,已是深夜。在帐外站了许久的莫桑看到他远远就迎了上去。
莫桑走到陈朝面前站定后,将今日观南求见的事,还有帐中的那番对话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