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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慈悲 第109节

  陈朝沉默着听完,面上并无什么波澜。
  “知道了,你下去吧。”
  莫桑在冷风中等了许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心中也没有了负担。陈朝发话后,她很快就退下了。
  而陈朝,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大帐走去。
  大帐内,只燃着一盏油灯。油灯照着帐中昏黄一片。陈朝站在帐帘旁看向大榻方向,榻上的人面容平和,面朝着帐帘方向闭着眼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从那张睡容上移开视线,陈朝转身走向了和大榻相反方向的屏风。屏风侧摆着一个浴桶,面对着浴桶,陈朝解开了腰带。
  轻缓的脚步声还有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让本已经睡着的人眼帘微颤。没一会榻上的人便幽幽转醒。
  醒来,刚睁开眼,榻上的人就看到了一副未着寸缕精壮健硕的身躯。看着那身躯,她本还有些昏沉的意识直接清醒。
  成婚两年,他们和大多数夫妇一样,做尽了最亲密的事,在榻上他们也赤诚相见过多回,但大多时候,她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脸上胸膛上,甚少像眼下这般,把他整个人都映在眼里。
  男人蜜色的肌肤在烛光下反着光,躺在榻上的人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将视线缓缓下移。
  健壮的大腿,流畅的大腿肌肉线条在行走中展现,男人迈腿进浴桶时,最惹眼的那一处还在她眼前晃了晃。
  哗啦入水声,他整个身躯都泡进浴桶,任兰嘉这时才收回视线。
  刚收回视线,任兰嘉就又猛然转了回去。。
  浴桶……
  她没有听到有人进帐换水的动静,那就说明他现在泡的浴桶里的水是她方才沐浴留下的。她今日沐浴有些迟了,沐浴后就换了寝衣,莫桑也没再唤人进来抬水。浴桶中的水一直搁置在那,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泡了。
  那水是她用过的不说,还冰冷冷了。
  任兰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看到浴桶里的人已经阖上了眼。
  他闭了眼,一副很疲惫的模样。任兰嘉看着他,抿了抿嘴。浴桶里的人许久都没有动静,躺着榻上一直看着他的任兰嘉正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时,他动了。
  浴桶边上搭着任兰嘉方才沐浴时用的浴帕,在冷水中泡了许久的陈朝缓缓睁开眼又转眸,刚转过眸就对上了一双盈盈的双眸。
  昏黄中,她的眸光并不亮,但陈朝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
  对上那双眸后,陈朝微微一愣。
  “可是我吵醒你了?”
  他的音调深沉,声音还有些暗哑。
  任兰嘉摇摇头:“浴桶中水太冷了,我让人再送些热水来吧。”
  说罢,任兰嘉就打算起身。
  看到她起身,浴桶中的陈朝眸光一沉。
  “不用了,我洗惯了冷水。”
  陈朝急急开口,大概是有些急切,显得语气有些冰冷。
  任兰嘉刚开始是因为他洗自己用过的水别扭,后头就是怕他着凉。如今局势那么复杂,他病了不是好事。
  任兰嘉难得好心一回,却被他冷冰冰拒了。已经抱着被子半起身子的任兰嘉身型一滞,就这么坐在了床榻上。
  陈朝此时还没察觉自己的语调不对,他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那堆衣物上。衣物乱堆在一处,洁白的中衣下方露出了一角外衫,外衫暗沉一片。陈朝自己闻不到,但她若是走近,必然能闻出血腥气。
  那血腥味不是别处沾染的,都是来自赵泰德,今日问话正如高行止所料,赵泰德什么都不和他说。若是平日也罢了,偏偏陈朝今日实在没耐心和他周旋。
  没有耐心,赵泰德自然也就受了罪。
  而陈朝方才急急开口,就是怕她发现。
  她对于太尉府和赵泰佑都不曾留情,但却纵容赵泰德在她手中毫发无损活了这么久。所以陈朝猜测,赵泰
  德对她而言还是有些不同的。
  虽然她说过赵泰德随他处置,但陈朝直觉,他真对赵泰德动了刑,她不会高兴的。也就是这直觉让陈朝有了顾忌,顾忌之下他才急切开口。而这急切下的冰冷语调让任兰嘉成功冷了脸。
  陈朝还看着衣物,坐在榻上的任兰嘉见状冷哼一声,拢着被子躺了回去然后翻了个身。
  陈朝听到动静,重新抬眼看去,只见她一言不发翻身而躺,陈朝此时才后知后觉察觉了不对。
  身在浴桶中,陈朝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默默用浴帕擦了擦身然后起了身。起身后陈朝又用干帕擦干身子,然后找了身干净的中衣,穿上中衣陈朝捞起堆在地上的衣裳大步流星往大帐外走去。
  陈朝的贴身侍卫一直守在大帐外,听到脚步声后第一时间回头,刚回头就看到帐帘被掀起,几件衣裳递了出来。
  “都烧了吧。”
  侍卫接过衣裳,陈朝转身回帐。
  回帐后陈朝也没有急着上榻,而是走到炭盆前烘了烘身子和手。待身子和双手都透着暖意后,他才走到榻旁坐下。
  “我方才是怕你下榻冻着,说话这才急切了些。”
  榻上的人没有反应。
  见她没反应,陈朝微微叹气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进被后陈朝自然顺着她的背脊环上了她的腰肢,然后将头埋在了她的后颈处。
  “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
  他的身子温热,喷在她后颈的鼻息也很沉重,说话时,语气更是透着疲惫。
  有些气闷的任兰嘉本想甩开他搭在自己的腰侧的手,可听到他这语调,就顿住了动作。
  她本不是个易怒的人,但不知为何,面对他,总会因为一些小事腾起怒意。也有可能是他这些时日对她太过好言好语,难得一句冷调,就惹得她烦躁。
  任兰嘉依旧没有说话,陈朝又道:
  “夫人,我今日好累啊。”
  任兰嘉一日不曾见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但他往常在上京城中接连几日处理朝事不眠不休都不曾喊过累,如今在这军营中,却说了累。
  他的累,只怕指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吧。
  “那就睡吧!”
  良久,任兰嘉淡淡道。
  见她终于回应了自己,陈朝从她的后颈处抬起头,转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嗯!”
  任兰嘉睁着眼睛,很快就听到了头顶处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任兰嘉也有些吃惊,吃惊的同时任兰嘉也在疑惑莫桑有没有将今日观南来的事告诉他。
  按照莫桑对他的忠心程度,应该会说的。但他怎么什么都不问呢?
  任兰嘉不解,她还想着他开口问,她便顺着他的话茬问他要人。眼下他不问,她也不好要人。
  任兰嘉窝在宽大的怀里没有苦恼太久,她也很坦然。大不了就等观海带着人来,那时也不算迟。
  已经入睡的陈朝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想向他借人,他刚刚泡在浴桶里还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让她觉着他派莫桑跟着她是为了监视她。触了她几次逆鳞,陈朝现在小心翼翼,她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好脸色,他更不想说错什么又惹她冷脸。
  月亮缓缓下移,不知彼此心底想法的夫妇二人相拥着睡深了,帐中唯一亮着的那盏油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燃烧殆尽最后熄灭了!
  彼时太阳未升起,帐中在油灯熄灭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王爷,王爷!”
  黑暗中,从帐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不算大,但还是把帐内的两人都吵醒了。
  任兰嘉缓缓睁眼,睁眼后就发觉了眼前一片黑暗。她讨厌黑暗,所以下意识就就蹙了眉。而陈朝,则拍了拍她的背脊。
  “我去点灯!”
  陈朝原本并不知道她这个讨厌黑暗,还是话多的青云从她的侍女那打听来的。
  黑暗中,陈朝套靴下榻。没一会,大帐中重现光明。此时,帐外的人也察觉到帐内亮了灯,知道帐内人醒了,又道:“王爷,高将军寻您。”
  陈朝没有急着出帐,而是又回到榻边给她拢了拢被子。
  “时辰尚早,你再睡会。”
  任兰嘉虽辨不清如今是何时辰,但天色未明是事实。觉都不睡就找他议事,外头定然是出事了。但露营寂静,应该也不会是像凉州那般的大事,
  给任兰嘉拢了被子后,陈朝走到屏风处更衣,他出去后盖着被子的任兰嘉看着帐顶也没有了睡意。
  任兰嘉眼睛一瞪就瞪到了天明。天明时分,莫桑端着热水进帐。任兰嘉在莫桑的伺候起身洗漱,在她洗漱时,陈朝回了帐。
  陈朝进帐,正在伺候着任兰嘉洗漱的莫桑很自觉就退了下去,然后任兰嘉也从陈朝口中知道高行止天未明就寻他所为何事。
  “盛钧行和暗卫在青州城内绑了几个人,如今已经送出了青州。”
  任兰嘉侧目:“何人?”
  任兰嘉很希望是安王,但应该不是。因为陈朝很淡定了。
  陈朝:“吴其光的女儿还有太尉府女郎和她的孩子!”
  任兰嘉:“……”
  陈朝的话虽简短,传达的消息却惊人。
  哪是几个人啊,都是吴其光还有安王的心肝啊。这一回,可真是抄了吴其光还有安王的老底了。任兰嘉觉着她得重新好好审视下自己这位未来三妹夫了。
  “那盛钧行呢?他出来了吗?”
  别到时候抄了别人老底,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陈朝:“他也一起出来的,居然有暗卫护送着,走的又是水路,这一路有水军接应着,很快就能到。”
  听到盛钧行出来了,任兰嘉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们在我们手上,能换来青州城内百姓安稳吗?”
  任兰嘉问这话的时候,陈朝不由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对于百姓一向确心怀大善。
  陈朝:“高行止已经在点兵了,先压兵到青州城下。再用赵泰德当引子,看能不能引安王露面。”
  青州军不动,他们不能也陪着一起耗着。
  战事难免,但好在他们如今也有了底牌。吴其光和安王以青州百姓为质,那他们用他们儿女子孙为质也不算过分。
  如果吴其光和安王连自己的儿女子孙都彻底不在乎了,那陈朝也做好了牺牲一部分青州百姓的准备。
  但真到了那日,陈朝也会让高行止强攻,速战速决,用最少的牺牲解救下一城百姓。
  任兰嘉不知道陈朝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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